第十八章 93天―復仇
天色漸明,晨曦透過樹葉照在林子里,照在山坡上三個人的背上,在前面投射出三道剛毅的身影。幾隻鳥兒剛從睡夢中醒來,不時地呢喃幾聲,和著山澗小溪細細的水流聲,烘托出這座山林的寂靜。
昨天清晨,柴灞和龍曠、顏駿起身,見到菜地空空如也,現場很是凌亂,這一驚非同小可,明明昨天排查了附近的可藏身的隱蔽處,晚上還安排了輪流放哨,可是輪到崗的一個人睡過頭,其他人也沒知覺,大伙兒懶覺睡到天亮,白菜就成別人家的了。
三個人相互推諉,各不相讓,言詞中儘是羞於提及的人體器官名稱,以及某些不堪動作的具體描述,隨著聲音愈加高昂,大有延伸到對方長輩身上的趨勢,這時候柴灞站了出來,非常時期,必須當機立斷,將怒氣發泄到別人頭上,共同對外,才是解決內部糾紛的最好辦法。
恩怨情仇,都是這麼來的,後果往往很嚴重。
他們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充分準備,比如說,他們不惜犧牲一件白襯衣,撕出三條白布帶,本來還想寫上「雪恥」兩個血字,但扎破手指頭太疼,也就算了,他們各自將白布條扎在額頭上,以示決心,但頭纏白布的模樣,倒像是哭喪的孝子,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很不雅觀,不過也顧不得許多了。
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來了,眼望著下面的南菜園,顏駿說:「一點動靜也沒有,不會有什麼埋伏吧?」
剛一說話,驚動了正在樹叢棲息的山鳥,它們清脆的叫聲在空曠的林中傳響,好像要向人示警,柴灞怒火中燒,冷哼一聲:「見神殺神,見佛殺佛,見到男的割掉小**,管他有什麼埋伏!」
顏駿說:「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也要防止他們搞偷襲。」
柴灞說:「這一次我們理直氣壯,不像上一次自己心虛,我們下去把白菜要回來,順便告訴他們,我們很黃很暴力,下次再敢惹我們,叫他們死得很難看!」
話音未落,只聽頭頂一個銀玲般的笑聲應道:「說得真好!我來幫幫你。」
樹上飄落一條人影,正在柴灞面前,卻是融雪!柴灞只覺右腳掌一痛,原來融雪用力一腳踩在柴灞右腳面上,直踩入泥土裡,緊接著左腳掌也是一痛,也已陷入土中。
柴灞未及反應,只見融雪在面前如柳絮般飄起,三人不由自主地抬頭仰望,融雪雙腳重重地踏在柴灞肩上,一下、兩下,柴灞傲然不肯屈膝,身體豎得直直的,如同打樁般,一點一點地沒入土中。
顏駿和龍曠驚得呆了,龍曠正要過來施救,怱覺身體一輕,被人像抓小雞一樣抓了起來,騰雲駕霧般,被拋到半空中。
哇呀呀!
不是龍曠無能,而是對手太狡猾,早早就埋伏在樹林里,憑諦見融雪制住柴灞,把矛頭對準龍曠,一招得手,龍曠成了人肉飛機,在空中翱翔。
憑諦大喊一聲:「接住!」
蒙緬趕上前,口中應道:「收到!」雙手凌空抓住龍曠一手一腳,順勢轉身卸掉來勢,還是被慣性帶得衝出兩步,龍曠只覺得自己的臉擦著地面而過,嚇得把眼睛閉上,蒙緬順手一拋,又把龍曠向憑諦扔過來。
這場景太過駭人,顏駿自忖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他嚇得把手中的傢伙一丟,扭頭就逃,瞬間已不見蹤影,遠遠傳來他的叫聲:「我會為你們報仇的……」
龍曠被憑諦和蒙緬在空中拋來拋去,柴灞雙腳沒入地下,整個人動彈不得,只能怔怔在看著,臉上甚至沒有淚。
當一個人至痛的時候,滴下的只能是血,而不再是淚。
他們接連受辱,在心裡把對手恨之入骨,如果說,之前還是負氣的小打小鬧,從此刻起,報仇成了唯一的目標,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戾氣充斥在這個祥和的海島上,本是同窗的六位少年相互仇視,為一些莫名的理由大打出手,這是亞拉希望看到的,獅子的血性必須在草原的殺戮中獲取,他們已經踏出了第一步。
柴灞和龍曠走了。
臨走前,柴灞冷漠地看了憑諦一眼,神情淡然,甚至沒有仇恨,卻讓憑諦像掉進冰窖般全身冰冷。
憑諦張嘴想說些什麼,咽喉上下蠕動,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當憑諦把龍曠放下來,昏頭轉向的他跪在地上一陣乾嘔,重新站起來時,眼裡噴出的火能夠燒死人,他的喉嚨「嗬嗬」作響,吐出的卻是「女」「馬」「白」「勺」等等不成句的音節。
只有柴灞,什麼也不說就走了。他的腳步蹣跚,想必非常疼痛,卻一步一頓用力折磨著自己,憑諦油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
站在山坡上,目送著他們的背影遠去,憑諦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融雪嘴裡叼著一根草棍,一邊吹著口哨走過來,雙手插在褲袋裡,與憑諦並排站著,看了一會,她把草棍拿在手上,問:
「怎麼?很同情他們?」
「理論上來說,我們這次做得太過分了。」憑諦說。
「這麼說,你不和我們一起去了?」
「去哪兒?」
「收保護費呀!跟柴灞講好了,以後我們罩著他們,他們每天交給我們每人一棵白菜做保護費,那麼快就忘了?」
憑諦轉過頭來看著融雪,陽光下的融雪明眸皓齒,仰著一張純真的小臉。
「算了吧,」融雪揮一揮草棍,「知道你不忍心。」
融雪轉身走下山坡:「等一下我和蒙緬去好了,就跟他們說,你大發慈悲,以後少收你那一份就是了。」
「哎!哎,」憑諦心想,這個融雪,就是口直心快,「那倒也不至於……」
憑諦正想趕下坡去,眼睛餘光掃過,卻見坡那邊遠遠的樹叢間,有一個人朝這邊走過來。
雖然走走停停,但看得出對路徑卻頗為熟悉,漸漸走近前,來人身材高大,身上背著兩口布袋,原來是約夫。
約夫受亞拉委派,暗中觀察及提點這幾名年輕人的修鍊,他嗜武成痴,功力已達到五級境界,總想方設法要再上一層。那一夜窺見憑諦三人進步神速,不禁淚眼汪汪,比兔子的眼睛還紅,偏偏練功必需的白菜,又只有他們才種得出來,今天藉機過來收購白菜,多少也有假公濟私之嫌。
憑諦陪著約夫走下山坡,一見面,融雪很親熱地打招呼:「嗨!阿三,今天怎麼這麼帥,是走親戚呢還是相親呢!」
約夫笑容滿面,展開雙臂作擁抱狀,融雪輕巧避開:「給你媳婦看見,今晚非罰你跪洗衣板不可。」
約夫憨厚地呵呵笑著,用手上下比劃,指指白菜,又指指背上的布袋,想要收購他們的白菜,融雪笑嘻嘻地說:「噢,阿三媳婦也喜歡吃白菜。」
約夫見他們不動,從懷裡掏出一把金幣,又指了指白菜,融雪道:「原來阿三的媳婦是用錢買回來的。」
以為他們沒理解自己的意思,約夫有些急了,拿了一棵白菜放在自己的布袋上,將一把金幣塞在憑諦的手裡,融雪說:「阿三想把媳婦賣給你,換兩棵白菜。」
憑諦把約夫的金幣推回去,打著手勢告訴他,這白菜不賣,留著自己吃,以後也不會賣。
約夫有些沮喪,想了想,把布袋裡的瓶瓶罐罐擺了出來,示意他們用白菜換其它種子,營養價值更高。
三個人商量了一下,這些白菜反正吃不完,只吃上一瓣,一整天都沒有飢餓感,放著也是白放著,就換了一些種子,有白菜種子,蘿蔔種子,還有一些辣椒種子。
約夫背起布袋,與三人道別,又往北菜園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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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看見隔壁的阿姨一絲不掛地在床上叫:「我要男人,我要男人!」第二天果然看見有個男人騎在她身上。
所以風幕也脫光了衣服,在地板上邊滾邊叫:「我要推薦票,我要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