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85天―仗劍走江湖
這些銳刺一旦鋪天蓋地地射過來,人人難逃一死!
融雪和蒙緬不由自主地伏下身,緊貼在地上,讓身體佔據的空間越少越好,雖然這樣做未必有效,但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憑諦張開雙臂,把融雪的頭攪在懷裡,就像剛才飛身出來救她一樣,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本能地這樣做。
蒙緬的臉貼在地面,見他摟住融雪,心中暗罵:「該死!又被他搶了先!」
林中風起,含羞草隨風而動,已是千鈞一髮的時刻,蒙緬醋勁大發,心裡一發狠:「你救她,我就救你們,看誰比誰更偉大!」
蒙緬翻身起來,也不顧頭臉沾滿泥土,將身體整個覆蓋到憑諦身上,憑諦不防備,往下一壓,墊底的融雪「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憑諦的後背扎滿毛刺,本來已過了陣痛,被蒙緬這麼一折騰,銳刺陷進肉里,又是一陣鑽心的疼,他「嗷」的一聲叫,把腰一拱,將蒙緬頂翻了出去。
憑諦原本力大,情急之下更是失控,蒙緬被他摔過一邊,直滾到含羞草叢中,沒等他爬起來,憑諦先站起叉著腰罵:「你個狗東西什麼居心!我都快斷氣了,你還把我往死里按!」
蒙緬賣力不討好,反弄了個灰頭土臉的,心裡當然不痛快,立時反唇相譏:「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救你,反倒救錯了?」
「就你那小樣,還呂洞賓呢,跟班還差不多!」
「你這個先天蒙古症的青蛙頭……」
自古相罵無好口,更別說兩人盛氣之下,難免惡語相向,口不擇言,什麼髒話、惡話、毒話、鄙話,國罵、街罵、村罵……種種難堪之言,不堪之語都像機關槍,一梭子一梭子地從喉管里射了出來,所謂是灌夫罵座,潑婦罵街。不管自己那副模樣有多醜陋,惟求一個罵人的痛快了。
融雪忽然「噓」了一聲,手指肚按在嘴唇上:「等一下再吵架,你們發現沒有?那些刺不飛出來了。」
這時的太陽已經落到西山下了,慘淡的餘光,照射著林中的草叢,也照射著茫茫的山野,四下一片寂靜,含羞草低垂著羽葉,好像睡著了一樣。
聽見融雪這麼一說,憑諦和蒙緬才留意起來,試著伸手觸碰含羞草,如同摸著死物,隨意撥弄也沒反應,三個人這才鬆了口氣,融雪拍手歡叫,憑諦和蒙緬相視而笑,好像剛才吵得面紅耳赤的是別人一樣。
當晚他們回到菜園,融雪用兩枚金幣夾著,幫憑諦將後背上的銳刺一根一根的拔出來,很是輕柔細心,還剩屁股上的刺時,融雪打著哈欠說困了,把金幣交給蒙緬,自己先回草棚休息,卻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憑諦趴在篝火邊,把褲子脫剩半截,蒙緬皺著眉頭給他夾刺,手法的細緻自然是談不上了,兩人還時不時頂幾句嘴,這樣折騰了半夜,憑諦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連海邊也沒去成。
憑諦凡事率性而為,從不瞻前顧後,但在這個看似平和的海島上,卻是危機四伏,吃含羞草的苦頭僅是一例,柴灞三人經過約夫暗中提點,也已先後進入一級境界,對南菜園虎虎耽耽,而亞拉更是幕後黑手,極力激起他們之間的強力對抗,好像非得看人家拼個你死我活,他才能夠老懷欣慰,憑諦猶在夢中,不知道他做夢約會美女,人家做夢卻想廢了他。
「……別走,別走,小美人兒……」
「哇!怎麼成了白晶晶……」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方醒,陽光明媚,該種的菜也都種完了,憑諦、融雪和蒙緬聚在小溪邊,或坐或卧,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隨意聊著天,不商量如何面對危機,卻大談起各自的理想和抱負來。
融雪斜躺在一塊大青石上,手臂枕在腦後,青石被她霸佔,憑諦只好趴在石邊的草地上,閉著雙眼,似睡非睡地。
蒙緬盤腿坐在對面,說:「我的理想嘛,七個字足矣:仗劍走江湖!」
憑諦伸出手指頭數了數:「還差兩個字。」
蒙緬有些尷尬:「這個么,仗、劍、走、江、湖,再加:不敗!」
融雪接上一句:「遲早變成東方不敗,我看好你喲!」
憑諦打個哈欠,用手捂著嘴,一邊說:「算了吧,現在不是冷兵器時代了,仗劍走江湖,還不如帶把手槍走江湖來得實在。」
融雪邊數邊說:「帶、把、手、槍、走、江、湖,剛好七個字耶,不如換換。」
蒙緬難受地咂咂嘴,融雪還不依不饒:「不過,只帶槍肯定不行,你想啊,半路上要是口渴了,肚子餓了,怎麼辦呢?所以呢,應該改為:帶槍和錢走江湖,嗯,想想呢,帶一大把鈔票在身上也不方便,被賊惦記,現在的小偷多了去了,換成一張銀行卡帶在兜里可就實惠多了,走哪刷哪,帥氣!所以這理想應該改成:帶槍刷卡走江湖。」
融雪支起身子,伸手拍拍蒙緬的肩膀:「就這麼定了!」
蒙緬的頭垂了下來:「當我沒說過吧。」
蒙緬一如既往的暗戀融雪,卻總是鼓不起勇氣開口表白,有時趁憑諦不在,蒙緬話到嘴邊,融雪冷若冰霜的一瞪眼:「老是偷偷看我幹什麼?我又沒問你借錢!」一腔柔情化作洗腳水,沒了!
好在蒙緬越挫越勇,總是死乞百賴地跟在融雪身後,對她的吆喝惟命是從,就像一條可愛的哈巴狗,好在女孩子都喜歡哈巴狗,可以打可以罵,高興起來踹上一腳,蒙緬也很開心的舔舔傷口,「汪、汪」叫上兩聲。
做男人難,做蒙緬這種豬狗不如的男人更難,不過還是有盼頭的。
融雪伸伸懶腰:「我的理想可就簡單多了:有一天我流落荒島,身邊帶著兩個傻乎乎的手下,所有的苦活累活交給他們去干,然後在我的英明領導下,在島上建立了我的城堡,成為最強大的霸主,所有的番邦外夷都要向我進貢,而我呢,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憑諦和蒙緬聽得張口結舌,融雪毫不理會,輕鬆地繼續說:「人生的規劃不能一下子定得太高,飯得一口一口地吃,路得一步一步地走,先做到這一步吧,打好基礎,以後再考慮別的。」
憑諦半晌才回過神來,正想說些「唔,不錯」、「繼續努力」、「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諸如此類的鼓勵的話。
「那我們今天開始建城堡吧。」蒙緬搶在憑諦前面說。
「別鬧了——」憑諦心想,蒙緬的神經又短路了。
「我們這個菜園,正好用來建城堡,」蒙緬侃侃而談:」我在亞拉的木屋後面,看見有很多廢棄的木材,我們拿些白菜跟約夫交換,他肯定樂意,有了材料,離城堡就不遠了,是吧,融雪?」
最後一句是向著融雪說的,融雪一臉茫然:「是,是……」
禍從口出就是這麼來的,暢談人生理想並沒有錯,反正談和不談一個樣,但前題是沒有蒙緬這種人在旁邊,他為了贏取意中人的芳心,不惜把腦袋削尖,一發現有人隨地大小便,就在人家尿尿的地方刺一下,由此可見一斑。
憑諦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你個重色輕友的東西!」
說干就干,蒙緬背著手在地上丈量起來,指指點點,瀟洒自如,憑諦和融雪垂著手跟在後面。
「記得我跟你們說過的改造樹屋嗎?」融雪和憑諦一頭霧水,有這麼回事嗎?兩人相互用眼神詢問,好在蒙緬全不理會,沉浸在自己大展鴻圖的幻想中,「我早想好了,我們的城堡,以菜園為中心,四面用荊棘枝做城牆,只有正門可供出入,昨天我們遇到的含羞草,正好可以用來設機關,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這些毛刺比弓箭還厲害,唯一的缺點是射不死人……」
蒙緬指揮憑諦去樹木中找些木材,融雪看守菜地,自己背起布袋,裝著幾棵白菜,一陣風似的走了。
憑諦假意往林子里去,見蒙緬走了,回過頭來,找著融雪,正想發些「蒙緬是不是瘋了」、「什麼事都當真」、「你只是說說而已嘛」的牢騷話。
融雪也著急著想說話,不外乎是「我只是說說而已嘛」、「什麼事都當真」、「蒙緬是不是瘋了」的牢騷話。
蒙緬忽然一陣風似的又趕了回來:「對了!忘了告訴你,木頭不能是濕的,也不能被蟲咬過,虛搭搭的,不受力,還有,融雪,你守好菜園,別讓那三個傢伙來搗亂。好了,大家行動!快,快!」
蒙緬拍著手,憑諦和融雪慌忙轉身,各干各的營生,不敢再在原地逗留,蒙緬也往木屋的方向去了。
望著蒙緬去得遠了,憑諦悄悄地折返,融雪看見憑諦,欣喜非常,正要開口說話,眼睛突然望著憑諦的身後,面色驟變,伸手捂住了嘴。
蒙緬氣喘吁吁地,從憑諦身後趕了回來:「對了!我們要清點一下工具,看看還少些什麼,等一會我要是還沒回來,你先把工具搬出來,擦洗一遍,讓太陽晒晒,省得都發了霉了。」
蒙緬又向融雪交待:「你要在一旁督促,不要讓他偷懶。」
融雪諾諾地:「是,是……」
蒙緬拍掌:「大家出發吧!快,快!」
沒人敢有異議,分別低頭做事。憑諦順著山路走,看不見蒙緬的背影了,才敢回頭望一望融雪,兩人隔溪遙望,心中惆悵。
憑諦正躊躇著,要不要過去和融雪說句話,猶豫再三,終於下了決心,剛邁開步子,身邊一陣風吹過,蒙緬扛著一大堆木料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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