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知道錯了嗎(八)
唐恬慌忙放下袖子,極力的穩住心神。裝作沒事人一樣將盅里的湯放在托盤上,端著往房裡走去。
他到的時候蕭辰已經起了,正一動不動的坐在床沿邊,臉色冰冷的難看,手中攥著兩人昨晚蓋的被子,拳頭緊繃,消瘦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唐恬眼尖的看見雪白的被裡被獻血染紅一片,甚至連蕭辰的中衣上都蹭了一點。乍一看整個畫面倒是有點血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了多大的傷一樣。
見他進來,蕭辰的視線立馬定在他身上。唐恬被她鷹一樣銳利的視線看的頭皮發麻。
彷彿在她面前,此時的自己未.著.寸.縷一樣,被她看的一乾二淨,渾身不自在。尤其是胳膊的傷口處,火辣辣的疼。
蕭辰的眸子一向都是溫和的,尤其是以前看向自己時,總是柔成一攤春水,將他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裡面。
「我、我月事昨晚來了,都蹭到被子上了。」唐恬乾笑著把托盤放在桌子上,背著對她說道:「你先洗漱吃飯,我把被單拿出去讓下人洗了。」
蕭辰望著站在桌子前磨蹭,就是不敢正眼看自己的人,眼睛里幾乎噴出火。用力一扯,將床上的被子甩在地上。
「你月事什麼時候來我還不清楚嗎!」蕭辰氣的想把他按在床上,結結實實的打一頓。
唐恬嚇的一縮脖子,硬著頭皮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個月,提、提前了。」
蕭辰氣極反笑,「那把褻.褲脫下來我看看。」
「……」唐恬囧囧有神的回頭看她,皺巴著臉苦口婆心的說道:「白日不能宣.淫。」
蕭辰被他氣的一陣低咳,單身撐著床板,消瘦單薄的身子都咳的發顫。
唐恬嚇壞了,急忙跑過去,伸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沒、沒事吧?我不是故意氣你的。你要是想看,我晚上再脫給你看。」
蕭辰趁機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氣大的驚人,咳的發紅的眼睛瞪著他,聲音嘶啞有氣無力,道:「我是想看你脫褻.褲?你還要跟我裝傻到什麼時候?」
「到底哪受傷了?」蕭辰悶咳兩聲,伸手去擼他的袖子,眼底是滿滿的擔憂,「怎麼傷著的?」
等真看著那道和棉衣粘在一起,凝成血痂後有些猙獰的傷口時,蕭辰攥著他胳膊的手都有些抖,紅著眼眶抬頭問他,「你背著我做了什麼?」
這傷口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無意間劃到的。
唐恬想將袖子扯下去遮住傷口,低頭小聲嘀咕道:「沒做什麼。」
「昨晚我就覺得你有事瞞著我,你是不是真信朴神醫的話把血放在我葯里了?」蕭辰見他總是躲著自己的視線,心底躥出一股火氣,怒道:「我以前跟你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一言半語?」
「朴神醫是氣你吃了她辛苦種出來的藥引才說的那話,你怎麼寧願信她都信我?」蕭辰有些無力的鬆開他的手腕,疲憊的垂下眼眸,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語氣有些失落,「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唐恬一看她露出這幅無力的模樣就慌了,心疼的紅了眼眶,哽咽著說道:「我沒有不信你。我、我就是心疼你。」
唐恬見她垂眸不理自己,慢慢蹲下來,手扶著她的大腿,跪坐在她腳邊的棉被上,臉埋在她的腰腹間,抽噎著說道:「你連飯都吃不下,一天比一天瘦,我看著難受。」
溫熱的淚水濡濕褻褲滲進微涼的肌膚上,燙的蕭辰心尖一顫。
「都是因為我的錯,你才把病拖的更重。」唐恬手攥著她的衣服,哭的泣不成聲,「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快點好起來。你以前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你病成這樣還怎麼照顧我。」
蕭辰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最終是抬起來放在他的頭頂,修長的手指插.進他柔軟的髮絲中輕輕揉了揉,有些無奈的溫聲問道:「那你就信我喝血能治好病?」
唐恬悶嗯了一聲,抽噎道:「萬、萬一有用呢。」
「我又不是妖精,喝人血有什麼用。」蕭辰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示意他抬頭,「分開這麼久,你這腦子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唐恬淚眼汪汪的抬頭看她,蕭辰低頭單手捧著他的臉,另一隻手屈指將他眼尾的淚抹去,無奈的說道:「你心疼我,我就不心疼你了?」
「你怎麼能這麼傻。」蕭辰低頭輕柔的吻了一下他光潔的額頭,眼底是滿滿的心疼。
唐恬仰著頭怔怔的望著面前的蕭辰,她溫柔的眸子里倒映著一個人,一個滿臉淚痕卻咧嘴傻笑的人。
他試探性的抬手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怪我了?」
不怪我幾個月前的不告而別了?
這麼溫柔的蕭辰唐恬已經許久沒見到了。
蕭辰嘴角一挑,坐直了身子,眼睛看向房梁,故意不低頭看他,說道:「還沒有,我還是很生氣。」
她嘴上雖這麼說,語氣卻很輕鬆。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
唐恬歡呼一聲,噌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胳膊摟住她的胳膊掛在她身上,用自己的重量猛的把她壓倒在身後的床上,對著那張微涼的薄唇重重的親了一口。
眉眼含笑的看著她,小巧雪白的一排貝齒咬著粉潤的嘴唇,紅著耳尖小聲說道:「那晚上脫褻.褲給你看,你能不能不生氣了?」
蕭辰抬手往他滾圓.挺.翹的屁股上一拍,在他委屈的扁嘴時說道:「先把傷口包紮了再說別的,你這傷什麼時候好,我什麼時候原諒你。」
其實在他示弱的時候,蕭辰心就軟了。
一個多月前,從田安嘴裡得知他的消息時,蕭辰第一個感覺是慶幸,慶幸他是平安的,而後才是憤怒。
來之前她就打算好了,強娶了他后,要冷著他,吊著他,讓他知道自己以前對他是多好。等他知道錯了,自己再原諒他。
「其實不是很疼,」唐恬覷著她給自己包紮胳膊時,低頭間認真的眉眼緊皺的眉頭,整顆心都軟化成一攤水,甜滋滋的,不由得小聲說道:「就有點發麻,覺得這條胳膊都有些重。」
蕭辰抬頭輕飄飄的瞥了他,嚇得唐恬縮著脖子不吭聲,她這才說道:「麻是因為失血過多,你再晚一會兒包紮……」
她停頓一下,唐恬下意識的接著說道:「再晚一會兒這條胳膊就廢了?」
蕭辰抬手輕拍了下他的額頭,勾起嘴角說道:「你要是再晚一會兒傷口說不定就癒合了。」
「……」這麼不正經,會跟他開玩笑的蕭辰才是唐恬最熟悉的。
他嬉皮笑臉的伸手戳了戳她纏在自己傷口的布條,毫無防備的說道:「我就說田安沒划多深嘛。」
田安。
蕭辰默默在心底給自己的侍衛記了一筆。自己來之前怎麼跟她說的,讓她暗地裡好好保護王君,她就是這麼保護的?
傷口包紮好了之後,蕭辰指著自己的臉頰看向旁邊的唐恬,眼神不言而喻。
這是要獎勵呢。
蕭辰好歹是久病成良醫,以前唐恬磕著碰著時,都是她一手包紮。只是結束之後,總是磨著他要獎勵。
唐恬也不再是幾個月前扭扭捏捏的南什了。如今兩個人已經成親,見她指著臉,就把嘴唇湊過去啃了一口,隨後伸手輕輕推她胳膊,說道:「你快去洗漱,湯都要涼了。」
這一路上,唐恬也習慣了照顧蕭辰,甚至沒事還會琢磨著怎麼把她伺候的更舒服些。
見蕭辰洗完臉,就主動替她找衣服。從那天蕭辰扔完喜服后,唐恬就有點摸透她的小心思。
她喜歡自己和她穿一樣顏色的衣服。
今個他穿的是清淺的竹綠色,找了相同顏色的給蕭辰穿上后,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唐恬倒是看呆兒一會兒。
她身條修長挺拔,青綠色長衫趁她更顯得氣質清新淡雅。
再加上她最近有些消瘦,稜角分明的臉龐更顯得深邃,但眼神掃過他時,如水的眸中總是盪起陣陣漣漪,眉眼間皆是笑意。
蕭辰走過來,低頭捏住唐恬的臉,左右晃了晃,笑了出來,「又看呆了?」
以前的唐恬就喜歡這麼看著她,被自己發現還死不承認,嘴硬的狡辯說是在看她的衣服。
唐恬臉上一痛,回神時整個耳朵都羞紅了,躲著她調笑的眼神,一把拍開臉上的手,說道:「快來吃飯,湯都涼了。」
邊低頭給她準備碗筷,邊又偷偷的再看她兩眼。
蕭辰怎麼越來越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