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我把我的意思和立場說了出來,以為大家會跟著我一起馬上有決定.可事實上大家都沒有說什麼話,表什麼態.
看來我太把自己看重了.我以為財富是我帶給大家的,我就是大家的帶頭人,我的意思可以左右他們的思想.也就是說我可以影響他們的決定,左右商業聯盟的大局.
可事實上我想錯了,他們雖然感激我,但不會事事以我馬首是瞻.特別到了這生死關口時,他們絕對不會相信別人.
艷兒姐姐在路上時分析的很明確,這些人有好處時,大家對你是又恭又敬.但當有危險或者是損害他利益時,他們都會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們都是久經鍛煉的官場老手,知道什麼對他們最重要.什麼恩情,什麼友誼,什麼親情,什麼感情等等,都沒有權利和利益來得實惠.
我既然已把我的事差不多都說了出來,我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我如果不能把大家說服,不但商業聯盟將要沒有我立足之地,而且我和吳襄,以及吳家將會有滅頂之災.
艷兒姐姐也看出這件事已到了生死關口,就顧不得什麼.站起來說[各位大人,你們難道不想擺脫魏黨的威脅嗎?你們難道不想再給自己有一個晉陞的機會嗎?]
老馬是一個老狐狸首先領會了艷兒姐姐的話,但他沒有看艷兒姐姐,反過來對我說[你能保證我們幫了信王后,能有擁立之功嗎?還有你們對付魏黨有多大把握?]
老馬的話不但切中要害,而且把大家最想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如果我說服不了大家,大家轉頭投向魏忠賢時,也好把我們的計劃可以比較完善的彙報給魏忠賢.
我攔了攔艷兒姐姐,並不想由她代我把事情說出來.因為她畢竟不能代表我,也不能讓大家完全相信她.而我說就不同,我的信用和名聲放著,大家還會比較相信.
我說[大家是我大明的官員.當初會選上各位成為會員,就是因為各位有一定的地位和一定的影響力.當然各位的聰明才智也很重要,我們不會找任何個笨蛋來當會員.]
我故意把已太嚴肅的氣氛緩和一下,說了句比較不合適的笑話.引起大家的笑聲.
[大家如果是魏黨的親信,就不用我吸引入會.在坐的各位大人都是原來的中立派或者是和魏黨拉不上關係的.至少我們大家都不是魏黨中人.這個大家都贊成吧?]
隨著我的話,大家想了想都暗中自己承認著.加入會員時,我可是一個個仔細調查的.
[我既然不是魏黨中人,將來在魏忠賢的心目中也不會高到哪么去.無論是地位還是重視程度都已是不能再升.而且魏忠賢是一個太監,不但翻臉無情,而且沒有將來.就算沒有人能比得過他,當他老了,要死了的時候,你們怎麼辦?每一個司禮監太監輪替時的殘酷和風險,這大家都應該知道.新一任的太監絕對不允許有舊派勢力的人存在,這道理顯而易見.魏忠賢今年已幾歲了?大家更清楚.你們不幫信王,還能有幾年的好日子?而且這次不幫信王的話,就算以後想幫信王都不會再感激各位.為了一個將要沒有未來的人,而得罪將來的皇帝,哪頭重哪頭輕,大家自己心裡應該有個數.]
我的話使一些只看眼前利益的人,點醒了.我的話有如提壺灌頂一樣,使大家清醒.
老馬和幾個人已被我說動,但他們絕對不會因為我的幾句話而把他們的生死交給我.這種事連他們自己的妻兒老小都不能信任.
老馬看了看大家,說[大少,不是我們不信任你.我們不能只光聽你說,我們就相信了.]
我說[馬老,您有什麼好主意?請明說.]我給了老馬足夠的尊敬.
老馬清了清嗓子,又說[至少我們要有明確的答覆.不是大少您的,而是信王的.最好信王能來見見大家,並寫下書面的保證.我們才好相信他,豁出命的跟著他干.]
他的話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我說的天花亂墜也是空話,大家都要一個準確的答覆.但其中有幾個難題,第一,信王不能這麼和大家見面.因為信王府周圍多的是東廠的人監視著他.第二,我也不能保證所有的會員中沒有一個半個是東廠的人.如果信王來了,有被魏忠賢知道了,來個瓮中捉鱉,大家可都完了.但信王不出面,大家都不會相信我.
我說[各位,大家應該了解這件事的重要性.信王是絕對不會在這裡出現,當然也不會和大家一一見面.如果大家對我的話還有什麼疑慮的話,我有一個辦法.就是請大家選出一兩個大家認為信得過的,和我一起去見信王.讓代表看著信王寫下書面保證.大家在看到保證后再決定將來怎麼做.這樣好不好?]
我的話既符合實際又可以讓大家相信,大家都表示贊成.他們選出了老馬和其他兩個有地位有勢力的人作為大家的代表上京城.我和他們三個商量了幾句,我們四個都認為有這必要.就當眾宣布了幾個臨時規定.要大家必須遵守.
我們訂的規矩是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也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規定如下.
第一,在代表去京城期間,任何會員不得離開歌舞館,不得有任何理由的外出.
第二,所有會員的隨從在開完會後直接和護送隊的人,一起守衛歌舞館.不得和主人發生單獨接觸,隨從更不得離開歌舞館.
第三,會員在歌舞館不得交頭接耳,也不準私下在外說這裡發生的事.不得把開會的事和其他會員說出來.
第四,所有飯菜要會員自己派人監督做.做好的飯菜要有下人先嘗后再可以吃.
第五,不準任何陌生人進出.所有歌舞妓也將全部趕離.
第六,在代表回來以前,這裡將實行軍事化管理.凡有鬧事的,就地格殺.
大家都對這幾乎苛刻的規矩有所不滿,但關鍵時刻不允許大家說三道四.
我把艷兒姐姐也帶在身邊,一來留在這裡太礙眼,有很多人會認出她的真實身份.第二,我怕有人拿她做文章來威脅我.第三,艷兒姐姐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她可以在一邊提醒我.第四,要進出王府,我和代表都不可能,只有艷兒姐姐可以在大家眾目睽睽之下進出王府.聯繫上信王,約定好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當我們到了京城后,我還以為會需要很大的功夫才能打聽到如何進出王府的事,可一切好像都早有安排.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信王這一年突然喜歡上了歌舞.所以信王府中歌聲不斷,絲竹此起彼伏.每天都有不少的歌舞妓進出王府.
艷兒姐姐是一個老京城人了,很順利地混進了王府.她不會傻到親自去見信王,找了一個機會,在信王常坐的地方,丟下了一張用暗語寫的字條.暗語是我在孫承宗那裡時,信王親自告訴我的.信王府表面上很平靜,其實各處都有人在暗中盯著.不但有東廠的人,還有信王自己的人.艷兒姐姐的出現,沒有引起東廠人的注意,但信王府的人卻認出了她的身份.信王當然把我和與我有關的人的畫像告訴給他們的手下,要他們日夜盯著,看著.一有消息馬上彙報.
字條是我親自寫的,告訴信王我帶人要見他.並把我住的地方告訴給他,要他有決定后直接告訴我.我將帶人準時來見信王.
信王也沉得住氣,整整兩天,他都裝得沒有事的樣子.在第三天一早,一個賣豆漿的小販送來了一張字條.上面用暗語寫著[晚上太平樓上看太平.]意思是當天晚上在太平樓上見面,不見不散.
我帶著三個代表上樓,艷兒姐姐沒有上樓.因為她是一個姑娘,上太平樓會引起大家的注意.我留下艷兒姐姐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做好放哨工作.要她留意周圍的情況,一有危險就及時提醒我們.
當我們在樓上看見一個人時,都被他嚇住了.信王是一個皇家的貴人,是先帝的兒子,當今皇帝的唯一弟弟,地位可以說是無上的貴重.可我們看見的他,是一個典型的京城地方混混,他不但流里流氣,還滿口地粗言穢語.我和三個代表都見過信王本人,除了我心裡有準備外,大家都沒有想到這個混混會是信王他本人.
風流瀟洒的信王,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才裝像了混混,又用多少時間打響了混混的名氣.看見這裡的人好像都認識這個混混時,我深深地被信王的心計嚇到了.信王是什麼時候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的?是什麼時候起用這個外人不知道的身份的?沒有三五年是根本做不到的.也就是說,早在至少五年前,他就想著和魏忠賢作鬥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