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流產的真相
就在侍衛要將哭天搶地的侍女拉下去的時候,一人進入稟道:「殿下!王妃醒了,王妃聽說殿下回來了,有話想要對殿下說!」
「哦?」趙燁心中一喜,她還是願意見他的,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她還是願意跟自己一起承擔的。
趙燁匆匆趕去,蘇萱依舊面色蒼白的倚在床邊,見他入內,眸子裡面閃過一絲歉意,迅速垂眸,低聲說道:「你回來了?」
「嗯!」趙燁冷淡的回道,他如何沒有看到她身體的僵硬以及眼神的閃躲,她悲傷不假,只是她並不願意見到自己。
瘦骨嶙峋的模樣,到底還是讓趙燁於心不忍,他雖然不折手段的得到了她,可當初也並非打著折磨她的目的將她娶回家的,她差一點就成了自己孩子的母親,他放軟了語氣,坐在床邊問道:「你身體可還好?」
蘇萱的淚珠子到底還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她咬了咬唇,慘白的唇頓時多了些血色,雖然是六月,只是趙燁身上卻始終叫她感覺到一絲寒意,她垂眸,睫毛如同扇子一般輕輕的煽動了一下:「我沒事,聽說你在審問她們?」
趙燁的表情變得陰狠起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些膽大包天的賤人,我的骨肉她們也敢殘害,我居然不會放過她們的,你也不必替他們求情了!」
蘇萱慘笑了一下,抬眸以一種決然的目光看著趙燁,輕聲說道:「我不是想為她們求情,她們實在是無辜的,因為這個孩子,是我自己選擇不要的!」
看著趙燁的表情先是僵硬了一下,隨即破裂帶著一股絕望的落寞之感,然後因為熊熊的怒火而變得扭曲起來,蘇萱的心底生出了一種報復的快感!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趙燁不甘心的用冰涼入骨的語調問道。
蘇萱忽然之間就什麼都不害怕了,她虛弱而暢快的笑了起來,笑道她覺得肚子都痛了一般,才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心甘情願的為你生孩子?」
「虎毒不食子!我知你恨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趙燁一首掐住了蘇萱的脖子,周圍的人全部跪在地上,埋首不敢去看三皇子與王妃之間的爭端,恨不得自己是聾子,更不敢去為王妃求情。
「生下來又如何?」蘇萱的聲音有些顫抖,壓抑著哭聲,她能夠感覺到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從自己的身體之中流失出,他似乎在掙扎,在求饒,可是尚未看到人世間一草一木的他就此化作了一團膿血,孩子,來世去一個好人家吧,莫要再投胎到帝王家了……
趙燁猩紅著眸子,絲絲的掐著蘇萱的脖子:「你既然不願意為我生兒育女,我又要你何用?你想逃離我身邊,你還想回到趙凌的身邊,以你現在的身子以為趙凌還會要你?你算是死了,也會是我趙燁的鬼,跟他趙凌沒有任何關係!」
希望有多大,失望有多大,趙燁原來一腔的柔情對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付出的慈愛,以及後面的痛恨以及對蘇萱的憐憫,都被她冰冷的話語與現實擊碎,他的的確確動了殺心!
「孽障,還不快住手!」
一道冷厲的聲音傳來,趙燁紅著眸子轉過臉,皇后一臉憤怒的瞪著她,目光之中又帶著憐惜與擔憂。
「母后!」趙燁深吸了一口氣,將蘇萱放開,起身向皇後行禮。
「今日本宮若是晚來一步,你不是就要釀成大禍!」皇后聲色俱厲的教訓道。
「母后……」
「閉嘴!」皇后冷著臉說道,「你們幾個好好照顧王妃,孽障,你跟我出來!」
蘇萱伏在床上劇烈的咳嗽著,蒼白的臉上浮現著不正常的紅色,幾個侍女急忙起身去伺候著。
趙燁心中憤懣同皇後來到了書房,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言不發。
「你可知錯?」皇后冷聲問道,「你性子向來沉穩,怎麼會犯下如此大錯?不管她做了什麼,這個王妃不是你父皇母后逼著你娶得,是你自己不折手段的求回來的,所以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你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太后還是疼愛蘇萱的,所以這件事情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知道了嗎?」
「知道了!」趙炎聲音清冷的說道,他轉過身子,目光冷悠悠的看著皇后,嘲諷的問道:「母後有沒有過那種感覺,期待的東西就那麼消失不見了,而且還是被你最在乎的人親手奪去?」
如何沒有?皇后嘴角全是苦澀的笑意,當初她原本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母親的,是他親手為她服用了藏紅花,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痛處原本就在他之上的!
「那又如何?現在不是之前了,你父皇不再容忍你欣賞你揮爪子的模樣了,現在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收斂起來!」皇后冷聲說道,「誰叫那個人是你的父皇呢,他的心思他的狠心,有誰能夠猜到呢!」
趙燁又轉過身子看著藍天,自嘲的笑道:「我曾自大的以為自己已經是一隻雄鷹了,到今日才知道原來自己不過是一隻父皇掌心的金絲雀而已,他動動手指就能夠輕易掐死,我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那些算計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你父皇就算是再厲害,可他畢竟只是一個人,不是神!」皇后冷聲說道,「只要是一個人,就會老去,如同所有的凡人一樣,所以你要更加的耐心一點,耐心的等他老去,耐心的等他的所有牙齒都掉落,耐心的等待他死去!」
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包含著恨意又似乎含著一絲柔情與不忍。
「會有這麼一日嗎?」三皇子回過頭來,那些保護自己的利牙全部消失不見了,如同一隻懼怕的小獸一般,他站在皇后的面前,就像十幾年前第一次被父皇帶到了鳳棲宮一般,彷徨而無措。
「會的!」皇后堅定的說道,「一定會的!」
三皇子為這一句話而感到微微的心安,他走過去伏在皇后的膝上,就想小時候會在她身上找尋一絲久違的安全感一般。
皇后看著他的側臉,其實幾個皇子裡面,他是跟陛下最相似的,相似的輪廓,相似的眼神,只可惜他卻永遠只能夠活在自己老子強大的陰影之中,瑟瑟發抖,永遠如同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她憐憫的撫摸著他年輕光潔的側臉,她並不知道陛下如他這般大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十來年前,她剛入宮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副不苟言笑城府深沉的樣子,可是那時候她就是愛慘了他強大而威嚴的樣子,愛慘了他君臨天下氣度!
她有時會想,如果自己跟姑姑一樣大就好了,能夠在他還少少年時候遇到他,聽他的心事,聽他的惆悵,然後如姑姑一樣,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永遠永遠。
她在自己的思緒中撫摸著三皇子的臉,只怕連她自己也未曾發現自己的動作已經由慈愛變作了曖昧,如果妻子在安撫著受挫的丈夫一般。
趙燁也為發現兩人之間的動作已經越矩了,他只是深深的貪婪的呼吸著皇后深深的氣味,這帶著檀香養尊處優的味道,是他在寒酸了十年之後第一次體味到的權力的味道,這味道也帶給他人生中第一次安心,不用再擔心被人欺凌。
「母后老是教訓我要有耐心,母后自己卻是衝動而愚蠢的!」三皇子在皇后的安撫中冷靜了下來,帶著揶揄說道。
「你……你什麼意思!」皇后臉色通紅的問道。
「我指的是江家老太太的事情,的確皇祖母或許的確是想要借江家老太太的死來阻止趙凌跟江小魚的婚事,可是那跟母後有什麼關係?或者說母后即便是想要借著這件事情向皇祖母獻殷情,也應該是假他人之手,何苦自己留下把柄呢?」
趙燁眸子微微的眯了一下:「父皇現在想要除去長孫家,我必須儘快跟長孫家劃清界限!而趙凌跟江小魚糾葛越深,就代表與十年前的侍妾越發的不可分割,此事對我們只有好處,母后何必要費心阻止呢?」
「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皇后輕聲說道,「本宮光顧著去揣摩你皇祖母的心思,還在發愁外面又老二派人護著,裡面江原又看的緊,本宮沒有機會呢,你說得對,本宮何必阻止呢?」
雖然過了岐山,塞外的風光漸行漸遠,那些鬱鬱蔥蔥的山林樹木從新浮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天上的白雲依舊,只是不似在草原之上,放肆伸手就能夠抓到一般。
一行人在長孫遲的護送之下依舊不緊不慢的趕回京城,雖然一直瞞著,只是蘇萱流產的事情還是傳到了太后的耳中,她一直希望周帝的子嗣能夠興旺些,對於這個即將出世的孫子也是抱著期待,沒有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只得叫人趕緊回去,好叫她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傷害皇子龍孫的事情,是她決然不會容忍與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