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升華

「你剛剛的聲明，有點過了。現階段我們不宜偏向任何一種立場，應保持公正公開的態度，單純描述『基因置換』的始末。」索安淡淡的像少將羅安道。

羅安嘆口氣，「可朝明不是你的朋友嗎？剛剛的留言你都看到了，全星際人可都想看朝明被活活絞死，看著朝家人被電死、毒蛇咬死、窒息死。不提前說明白，朝家在這件案子上也是受害者，朝家就完了。」

「個體家族的聲譽，比起整個聯邦的安定，和人類的未來，不值一提。何況不是沒有轉圜餘地。」索安仍舊刻板回答。

「你……哎，說什麼好。難怪好多人跟我說過，你不好打交道，認真起來六親不認吶。」

好多人？都是誰？

索安沒有煞風景的問，無非就是那些人吧。他和羅安少將的交集就那麼多。對他有一定了解，還能在羅安面前有說話位置的，腦中快速閃現所有人物網，鎖定了六個人。

這六個人已經出手了，這是第一回，也是他能忍耐的最後一次，還有下一次就別怪他反擊了。

「少將，那些人有沒有和你提過，我本人非常記仇？」

一個上校和將軍級別的人說起「記仇」，意義可就多了。羅安乾巴巴的笑了幾聲，發現自己還真拿索安沒辦法。他身後的背景靠山，早就研究過索安，也得出結論——讓索安自由的，正常的死亡。

只要不是侵犯根本性的利益。

這次合作，是意外，軍方上層審查過所有將領的背景，發現「基因置換」技術臭名昭著，發明人和最開始推廣的人最應該釘在恥辱柱上，受萬世唾罵。可真的，累積了許多財富，這些財富極個別是被某些家族享受了，大部分卻是用在星球開發，開闢新航線，以及各種公共基礎建設上。

這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嗎？

審查三遍后，羅安的家族是乾淨的，上數十幾代也查不到一丁點利益牽扯。這才選中了他來公布。

現在科學院那邊肯定大亂了吧？

YC也要來一次大地震。

本質而言，公開基因置換技術的塵封隱秘，軍方得不到什麼好處。但事情要從兩面看，YC受了打擊，將來支持率下降是必然，軍方能運轉的空間就大了。這裡面很多利益是外界不得而知的，就好像外界也不知曉YC和軍方互相爭持上百年了。

……

香舍里。

大視頻上出現朝明的身影，無數享受美食的顧客看完，面面相覷，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是……真的？」

「哦，應該是。我剛剛登錄天網了，有軍方的人背書，接下來就該是各種研究資料，和當年的研究所人員名單。朝竟如果真的是基因置換的發明人，那我們該怎麼辦？」

「朝竟是誰，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麼問？」

「你傻了么？沒看懂這個新聞暴出來的秘密，隱藏在後面的秘密？朝竟一點名氣也沒有，他什麼人都不是！就算他發明了，他主導了這個技術的誕生，可研究資金哪裡來的？這項技術讓誰賺得盆滿缽滿？全星際所有家庭，所有人都購買過，至少賺了聯邦數千億的信用點吧？」

「天，這麼多！」

「不多，想想當年，誰不是花費了大半生的積蓄，才能做一次基因置換？數千億還是保守估算！這其中牽扯到多少家族，他們靠著祖先的『所謂貢獻』才留在首都星……」

也只有香楓區的移民，最快速度想到，這件事爆發，將會趕走一大批原居民——因為基因置換技術而騰飛的家族，他們的後代，一定會被外星系的群嘲，無法立足的。

「你說的太對了，這些人早該被趕走！他們厚顏無恥啊。朝竟畢竟還是個實驗者，或許他沒有想過後果是什麼，但那些家族就可恥了，利用完人家，還把人一腳踢開！」

有了移民區的加入，天網論壇上格外混亂。隨著科學院不得不出面公開當年的研究實驗人員名單，不用官方資料，這些研究人員的家屬，以及他們後代家族，全都被挖得乾乾淨淨。

這時說什麼也沒用了，當年的研究員沒一個乾淨的。除了朝竟一家被趕出首都星，顛沛流離受了不少折磨外，其他研究員都高升了，每個人都金光閃閃各種榮譽，履歷上任某某星球研究所院長，某某星系項目研究……

基因置換技術快速展開，全虧了他們哪！

再查他們的後代，最不濟的也生活在首都星，拿著家族信託基金，過著舒舒服服的生活。

「公開他們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

香楓區的移民們，放下所有手頭的事情，在論壇上發表意見，渾水摸魚。有人發現了他們的目的，但能說什麼？這些研究院的後人，憑什麼生活在首都星？他們的祖先坑害了全星際人！

「趕走他們！剝奪他們的首都星戶籍！他們沒有資格！」

絕望之下的人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些研究院後人，有些不齒祖先的做法，還保留一絲尊嚴，就收拾東西乾脆的離開了。可更多的是發表聲明——

「基因置換，我們也是受害者！我們的基因經過多重置換，和先輩幾乎沒有血緣關係。他們犯下的罪行，和我們無關。說什麼信託基金，天知道，這不僅我們的生活保證金，更是我們的基因病診療費用。沒錯，我們的大多數，也有基因病，和普通的星際人沒什麼區別……」

這種說法，有人買單，更多數人是嗤之以鼻，「別賣可憐，說得你們好像是實驗品！再怎麼，你們也生活在首都星，過著生活便利的舒適生活。那些信託基金，就是賺基因置換的專利錢啊！你們祖祖輩輩的花著，還能心安理得？」

罵賬是不會停止的。

YC內部，各項試驗都停止了。蔣靜飛更是苦惱的坐在辦公桌前，煩惱的揉太陽穴，覺得自己思維都快停滯不動了。

「叫艾麗斯過來，問她有什麼辦法？」

亨頓上前一步，「艾麗斯讓我提前轉告蔣教授：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什麼意思？」

「YC未必會因為這項隱秘的爆發，而聲譽敗壞。只需要讓星際聯邦的公民看到YC的努力，知道YC的貢獻。六百年來，人類比母星人身體基礎數據提高了十倍不止，而異能者的數量也增加了百倍。想想那些抗擊蟲族前線，若沒有這麼多異能者，早被蟲族攻陷了，哪裡還有現在的安穩？」

「對啊，用事實說話！快，幫我準備一個方案，我要把六百年來蟲族犧牲的異能者，還有守護戰線的戰備情況，做個公開說明。基因置換，憑良心來說，有利有弊，不能因為現在基因病橫行就完全否決了這項技術，對人類的巨大推動作用。」

亨頓趕緊加上一句，「現階段……保持YC的態度就好，萬萬不能觸怒全星際人啊！」

「過街老鼠么，我懂得。」

蔣靜飛無奈的嘆息一聲，暗道若是她當年在，肯定不會批准這種直接作用在人體上的實驗，在星際廣泛推行。至少進行四五代后，沒什麼不良反應，才會慢慢展開。中間一旦發現後患，立即停止，調整。

說什麼「基因置換」害人，不如說急功近利的本性害了所有人。

可惜聯邦像她這樣的明白人，不多，天網上還是一片聲討朝家，咒罵那些研究員的，威脅要殺掉所有人的。兩天後，陸續又開始爆料當年的資金來源，以及資金去向。

讓公眾接受，他們花費大代價買基因置換技術，最後用到他們自己身上了？怎麼可能相信！那些研究員不是還有錢給他們後人弄信託基金么？還有其他人呢，他們肯定把錢偷偷藏起來了。

首都星稍微有點影響力的家族都被查了一遍。只要有基因置換相關的，就被咒罵，「滾出首都星」。

在這些家族中，庫里家族也包含在內，和不少研究員後代家族有聯姻關係，估計不少灰色交易。不過因為索安是公開人之一，最少受到咒罵。

就是不知庫里家族的人，心理什麼滋味了。

……

「夠了，不能再這麼混亂下去！聯邦需要秩序！如果只是在天網上罵罵，能容忍。可現在已經有人開始遊行，各大星球都有上報，說是公民無法忍受被愚弄，絕食抗議。實在不行，索安，你公審吧！」

「公審？我的資格怕是不夠吧？」

「不行，現在只有你足夠的聲望，和公眾的信任。除了你，沒人能坐穩那個法官位置。」

「我已經調入軍事法庭，軍事法庭一向秘密審判，不公之於眾。」

「這次特例。仍舊在軍事法庭開審，不過全星際各大媒體都可以派監控進駐，不干擾你的正常審判。此外，所有涉案人員都是送往軍實踐與看押，確認安全。」

「這個……」索安為難的皺眉，「我的未婚妻林恬兒還未找到，我本來打算公開這個隱秘就去找她的……」

「上校索安，是聯邦的安穩秩序重要，是公眾群體的信仰重要，還是你未婚妻個人的下落重要。希望你顧全大局！」

索安遲疑，無奈的說，「我未婚妻林恬兒善良溫柔，願意將我的女兒當成親生看待。我的生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一直打算培養下感情，讓她在我之後善待我的女兒麗莎。現在她生死難料，我實在很難不擔心。」

「你放心吧，一有林恬兒的消息，立刻通知你！」

「謝將軍！」

索安立正，敬了個軍禮，算是接受了這個任命。

和他估計差不多，軍事法庭有多少軍事法官是老資格，軍銜更高，威嚴更重。但要說全星際的知名度么，大概不會有人比他多。

何況他還是發起人，人們相信他，相信是他說服了朝明，公開了這項隱秘。他快死了，死前肯定要做點對星際有意義的事情，所有人都堅信不疑。

他命不長久，他接人軍事法官的任期不長，甚至他被庫里家族除名，種種劣勢，反而成了優勢。接下來，就是他期望已久的，人生巔峰，他會以裁決官的身份，決定了涉及「基因置換」超百家的大家族未來命運，並為星際聯邦公民們討一個公道。

審判過程中千變萬化，各方勢力角斗不停，幸好幸好，麗莎在天網保護中。陳芸熙……她躲起來了！沒人找得到她。

他沒有後顧之憂。

……

被索安思念的芸熙，此刻也在關注基因置換案件。

她天天被小黃鴨逼迫不停，只能待在廚房裡試驗菜品，眼看二星廚師在望了，才有時間，想起自己還有個男友飽受煎熬。看到索安沒有受她失蹤影響，一直為案件奔波，一時驕傲，一時失望，種種患得患失，都不像她自己了。

「我這是怎麼了，應該高興才對。索安不愧是我選擇的人，他現在要是不顧一切跑到我面前，大聲疾呼，『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天天茶飯不思』，不是更讓人驚悚嗎！又不是拍窮搖劇。」

芸熙想開了，將自己小女人的一面徹底剝離開，全身心的投入這起案子中，在天網為遭受不公命運的人搖旗吶喊。

當然，不能用她自己的ID，而是小黃鴨幫她弄的新身份。她的晶元被剜掉了，沒有個人終端，現在要是能用原本ID登錄，不要幾分鐘，位置就被人發現。

小黃鴨哀嘆，「宿主，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怎麼行呢？」

「我哪有！我都工作了大半個月了，還不能休息兩天？」

「哎。宿主，你可知道二星之上，為什麼卡在三星四星廚師的那麼多人？不是他們不努力，他們比你努力千百倍！他們做不到，因為不懂得『食之道』，無法升華！」

「升華？」

「對！確定的是，他們每道菜無法附加食物能量，無法附加更多的力量。而你，從新手期開始做菜，每一道我都獎勵你，獎勵你解除農場毒素的能量，獎勵你食譜，獎勵你各種屬性。你怎麼還不努力？你不想變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