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庭審之前

不用懷疑，那位程序員肯定是異能者，還是特殊類的，將數以兆記的信息存儲資料記下，不知以什麼手段在天網內創造了一小片天地——企鵝之家。

芸熙很想見見程序員，在末世輾轉近二十年的戰爭中，她不記得誰有這麼強悍啊？企鵝是華夏族人群最廣泛的網路通訊工具了，所以這個程序員，十有八九是華夏人。

可末世時期的華夏族所有異能者，她都認識。這不是誇張的說法。數萬、數十萬的異能者，包括後期覺醒的，一天認識一個，二十年都認不完。那問題來了。她怎麼可能都知道？

但她，就是知道。

因為，她是十大中公認的「最好人緣」的超凡者啊！

她和所有勢力都有合作，不分大小。大勢力要養活人口，收的人越多，攜帶的平民百姓也多，這麼多人，需要不需要糧食？小勢力也是，此刻有糧，下一刻呢？總得為未來考慮是不是？

芸熙不是用情商打天下的，她的好名聲是靠實實在在的糧食得來——外人即使看不順眼她，也不會公開罵她一句。曾經有一個人嘲諷她「裝腔作勢、收買人心」，她還什麼都沒做呢，那人身邊的親朋好友一一離開了，落得個眾叛親離下場。

為什麼，因為害怕她陳芸熙記恨發怒。

她無償付出了最重要的生活必需品，食物，那麼，想要一些異能者的資料，便於自己研究，過分嗎？有關異能的類型和特性，各大勢力都有研究，只不過他們專門研究如何增強、放大異能。而她陳芸熙則對人類能產生的異能種類，更感興趣。

在她這裡有備案的，遇到危急時候，她還會額外提供幫助。以此辦法，她手裡關於異能者的資料，超過十萬份。

所以芸熙才有此自信。

思索了一遍又一遍，她還是找不到光靠人腦記憶，能將超大型的伺服器內容全部記錄的異能。聽都沒聽過。

等下，即便真有個超人類，大腦比電腦還發達，所有資料全部記錄了，可複製到天網上，要花多少年啊？

分明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芸熙覺得自己可能進入了誤區，但她繞場一周，看到拜訪得好像玩具城的企鵝公仔，那形象和QQ一模一樣，各種情緒翻來覆去，沒有辦法沉澱。

「這裡有負責人么？我怎麼一個人都沒看到。」

「抱歉，尊敬的芸芸眾生，您的好友未上線。您的對外設置是，不添加任何好友。企鵝之家自動默認您不願意在外人面前露面，所以幫您屏蔽了其他人。需要更改設定嗎？」

「不需要。」

芸熙立刻道。

她忍著強烈的震動心，轉身離開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了解這個企鵝之家，到底複製了多少企鵝伺服器的內容？是否還保存著母星末世之前的聊天資料？

沒有，那說明只是複製了QQ的賬號資料，也還罷了。若是有，那華夏族多少年多少人的聊天資料……容量恐怕要天文數字來形容吧？

「林恬兒，你到哪裡去了？忘記和你說了，天網是全息的，很多東西不可以亂點，會要人命的！有些不良的商家關係背景很強，就專門欺負人，你一點他們的東西，就會被拉扯進去，不脫一層皮，花光信用點，別想出來。」

芸熙進企鵝之家的時候迷迷濛蒙，出來更是恍恍惚惚，好像一個眨眼就突然出來了，快的思索時間都沒有。一愣神，艾麗斯就急急匆匆跑過來，很是急切的抓住她的胳膊。

「艾麗斯，你找我？哦，我突然被什麼吸進去。」

「天，怕什麼來什麼？你信用點花了多少？算了，人沒事就好。跟那些權貴人家不好打交道，吃點虧就吃點虧。」艾麗斯胸口起伏了兩下，像是被氣到了。

她自己是不知道，當她情緒變化劇烈，帶著某一種強烈感覺，比如說此刻的憤怒，發散的瞳孔會變化，變得顏色深沉，都看不出瞳孔不聚光的基因缺陷了！

芸熙心說，艾麗斯真是一個天生不能撒謊的人，同時她也有一點感動。因為艾麗斯話是這麼說，明顯是想幫她找人報復的，假裝不經意的問，

「那你剛剛去了什麼地方？」

「企鵝之家。」

「……」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企鵝之家？」艾麗斯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你看我手指的方向，是那個『企鵝』嗎？」

「對啊，我剛剛就是在裡面轉悠了一圈。」

「沒有被趕出來？」

「沒。」

「你也沒花一點信用點？」

「沒有。」芸熙搖搖頭。

艾麗斯大受震動，似哭似笑，又似恍然大悟，悲喜交集。

「你知道企鵝是幹什麼的嗎？」

「怎麼了？艾麗斯，這個企鵝……很有名嗎？」

「當然了！企鵝之家的創立者，就是天網三巨頭之一啊！他搭建了天網的基礎，定下了天網運作的理論，編製了天網運行的程序，是整個天網的核心。星際有一種說法，生活在首都六星，不一定是上層貴族。但有企鵝之家賬號的，一定是。」

艾麗斯驚嘆道，「有許多家族後代沒有什麼異能者，在星際時代都落魄了，可就是有祖先的企鵝賬號，可以自由出入『企鵝之家』，天天混混日子，蹭在那些上流身邊，靠得知曉的一言半語信息，就能讓整個家族維持下去……」

說完后，艾麗斯小心的問了一聲，「你有企鵝賬號？」

「是啊。」芸熙順口回答。

接下來，就看到艾麗斯既隱忍，又憋不住，既想求懇，有無奈的複雜表情。

芸熙笑了笑，「創建天網的，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超凡者』。很幸運，他是一位華夏人，企鵝之家，是我曾經使用過的一個軟體，所以我創建過賬號。艾麗斯，你救過我，在我離開阿爾法的時候，你本可以回家。可卻因為擔心我，跟著我千里迢迢過來。你的陪伴對我意義重大。」

「我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你的。如果你想要企鵝賬號的話，我送給你。」

艾麗斯動了動嘴唇，想要拒絕，可怎麼說得出來？那是關於她家族的未來啊！有了賬號，就可以自由出入企鵝之家，她家在風系行星的地位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只是對艾麗斯自己有益的，她還能為自己做主。可是為了家族，她不能這麼自私……

「謝謝、謝謝你，恬兒！你是我的好姐妹！一輩子的好姐妹，我發誓，一定會好好對你，一輩子都會你好。」

芸熙笑著擺擺手，用通訊器寫了一行數字和密碼，傳給艾麗斯。艾麗斯得到后，哪裡顧得上別的？

好在她是個認真負責的好姑娘，拉著芸熙就往第一法院的認證處去，確定將在九月一日那一天，以證人身份出席審判會。

然後就匆忙下線，去聯絡在風系行星的親人了。

……

索安正式宣誓審判的時候定了，定的是9月1日。距離阿爾法發生第二批冷凍人自殺事件，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地點是第一法院，具體位置在第六行星。

之前提過，很多重要的聯邦政府部門，都在第二第三行星，怎麼星際聯邦第一法院，這麼莊嚴神聖的地方卻處在第六行星？

不是因為法院的地位不重要，而是法院人來人往的，經常要有外來星球的人過來宣誓作證。為了避免外來人種攜帶各種病菌、病毒，對首都星造成太大的侵害，所以法院才選定距離偏遠的第六行星。

首都六星的隔離審查制度，是越來越嚴格的，從第六到第一，少說也要花上三四個月。但反過來，從裡到外，就輕鬆許多。芸熙等人從第五行星轉出來，飛車過去花了十個小時，落地后經過基本檢查，只用了兩天，就可以了。

若不是為了審判，肯定要在充滿風情的第六行星多遊玩的。這裡的草木非常旺盛，和第五行星彷彿熱帶的植物高大，水分特別充足的不同，和完全被廚院用基因植物種植的第四行星也不同，這裡的植物色彩斑斕，同一棵樹可能有三四種顏色，上端淺色，中段深色，下端則是半透明的。

走在這樣的樹蔭下，風兒一吹，彷彿走在童話世界中。

法院有給證人提供的休息區，芸熙站在窗口邊，望著外面的彩色林**，思維無限的發散。

「證人，準備好了嗎？再過30分鐘，就開庭了。」以為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走到芸熙身邊，公式化言語通知。

「好的，謝謝。」

「你是冷凍人吧，不知你的聯絡人有沒有告訴你，法庭是一個嚴肅的地方，如果在法庭中出現驚恐大叫，或者其他擾亂的狀況，很有可能被以『藐視法庭』的罪名逮捕。所以……希望你在庭審過程中，保持鎮定。實在鎮定不了，保持沉默也比失態好。」

「好……的！」芸熙聽出來對方的擔憂，心想對方到底是找了多麼強大的律師來，居然會擔心她在法庭上當場崩潰？

領了好意，她整理心緒，靜靜心，就準備出庭了。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過道里走出兩個男孩，兩個女孩，應該是結伴而來的。看到芸熙，一臉驚訝，伸手打招呼，做出要寒暄的樣子，

「真是巧，你也來看審理案件？」

「是。」

「你們認識？」工作人員盯著芸熙，又看了看幾個男孩女孩，嚴肅的問。

芸熙沉默。

香濃主動笑嘻嘻的說，「是呢，14號的聯絡人艾麗斯，是我的好朋友。這位是莉莉安，這兩個帥帥的名字叫玄心月、苦艾。我們可都是第一批到阿爾法的聯絡人哦。雖然很不稱職啊，冷凍人都不在了，是最早一次遭遇事故遭遇不幸的，和這次的案件沒多大關聯。不過我們很關心索安大人，才主動申請過來旁聽。」

工作人員沒有理由拒絕熟人會面，沒有利害關係，法庭也不能割裂人家正常交往。

「你們有20分鐘說話時間。20分鐘后，你們可以閑聊，但她必須到達法庭，隨時等待法官大人召喚。」

「放心吧！我們只是想問問14號這段時間的經歷，過得怎麼樣？」

等工作人員走後，香濃還是笑嘻嘻的，可眼睛已經有了點鋒利，「14號，你登錄天網了嗎？知不知，好多人在天網上開了賭檯，賭的是索安大人會遭受什麼樣的責罰。要知道上一次，冷凍人非正常死亡，他被宣判了40年，這一次又死了十幾個，誰知道會是多少年呢？而且兩罪並罰，他有可能會加重刑期。大約是60年？」

苦艾搖搖頭，「看熱鬧不嫌事大。一直在天網上喊冤的是他們，同情的是他們。可賭博一處來，下注最大的也是他們。他們其實根本不在乎索安大人，到底受到什麼懲罰！」

玄心月一直冷冷淡淡的，這會兒也開口，

「那些人也不認識索安大人，為什麼要在乎呢？他們在乎的自己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處理？如果不能提出一個公開的公平的有效的手段，那麼下一次，倒霉的會是誰？會不會是自己呢？不信這次看庭審直播。」

莉莉安的笑容就多了些特殊意味，她的臉被火燒過，經過治療，已經好多了，但再好的科技也不能在短短時間內，讓皮膚完全沒有損傷。

她留了一個新髮型，遮擋了大部分臉部，只有兩個眼睛發亮，「深海探測會據說一直支持索安大人。沒想到這次也派人過來直播。而且……14號，他們採訪你了么？」

不等芸熙回答，莉莉安就自顧自說道，「肯定沒了。我都看到他們一窩蜂去對方律師團了。他們的採訪，是立刻直播出去的，特意趕在庭審之前放，不知能更改多少星際人的看法。這次為索安大人作證的，沒有幾個。艾麗斯那個傻瓜，就不提了。倒是你？」

看著上前靠近一步的莉莉安，芸熙聽她帶著居高臨下，又有點俯視的感覺質問，「你不是冷凍人嗎？你不覺得自己的立場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