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打一個賭

第六章打一個賭

「這盤不算,咱們再重新比過。」秋子風望著棋盤上孤軍奮戰的老將,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這句話如此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秋正桐故作驚奇,目光中閃過一絲寵溺之色。

秋子風不由臉色一紅,一個時辰內連輸了二十盤,這個借口確實蹩腳了些。

「好了,」秋正桐收起了棋盤,笑道,「今天就到這吧,不然你的身子要吃不消了。」

「哦。」秋子風無奈的應了一聲,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他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別說是耗費心神的鏖戰,便是這樣干坐著,他也是堅持不住。

人要是倒霉,喝口水……咳,就算掉片樹葉也可能砸成重傷。他不過是裝昏來鍛煉演技而已,誰知就變成真的卧床不起了。這該死的身子,跑步運動也能得上重感冒,嗯,應該是風寒才對,真是辱沒了當年他冰上一枝梅,冬泳急先鋒的名頭。

不過也不能持完全否定的態度,禍福相依,這場大病也為他與秋正桐父子之間提供了一個緩和關係的契機。就在他發病當天的夜裡,他很巧合的發現了趁著他昏睡前來探望的秋正桐。於是這對「意外」的父子因著意外的相遇而有了一場意外的交談。

雖然兩人之間都有些不自然,但是他清楚的感覺到秋正桐對這個兒子並非如他猜想般的厭煩,也是有幾分疼愛的,或許是因為什麼他不明緣由的原因而淡薄了這份血緣親情吧。

接下來的幾天里,兩人間的關係有了很大的改善,雖然不是親密無間,倒也算的上父慈子孝了,這讓曾經缺失親情的秋子風著實的開心了一番。

「對了,」秋子風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躺椅上坐起了身子,有些猶豫道:「我聽文傑說,那兩個打傷我的人現在被關進了大牢,我想……去看看他們。」

「想去便去吧,」秋正桐聞言怔了怔,淡淡的說道,「不過要等你的身子好些了才行。」

等到秋子風真正的好些,已經是大半個月後的事情了。因為他先前受了重傷,身子還沒痊癒便又染了風寒,可說是虛弱入骨,雖然有黃姨娘等人的精心照料,想要完全的將養好身子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現在他也僅僅是行動自如,若要過分的使用力氣卻是不能夠。

這幾日秋正桐可能忙於政事,連面也難得見上幾回,更遑論下棋消遣了。他除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便只能跟姨娘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無聊的話,實在是悶的發慌。

現在他身子好些了,想起那日與秋正桐提起的事情,不由心癢難耐起來,於是跟黃姨娘打了聲招呼,只說是無聊的緊,想出去散散心,便帶著文傑出門了。那秋子風以前便不是個安安分分的主,所以黃月英也並沒有多想,叮囑幾句,便任由他去了。

眼下正值歲末,年關將近,春節歷來便是華夏民族最為看重的節日,是對過去一年風風雨雨的總結,也是對新一年的憧憬,所以無論窮富都會或多或少的置辦些年貨討個彩頭,正是最為熱鬧的時候。

秋子風雖然重生已經不短的時日,但所經歷的範圍也僅限於秋府,現在才算是真正踏入古人的世界,看著絡繹不絕的人群,聽著五花八門的叫賣聲,他不由泛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顆心像要跳出來似的。

饒是他擁有著超越千百年的識見,此時也只像個孩子一樣,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看到糖葫蘆他便要嘗嘗味道與以前吃過的有什麼不同,看到雜耍賣藝他就湊上前喝幾聲彩感受一下這充滿古味的氣氛,看到叫賣字畫他也要混在那些書生堆中裝模做樣的品頭論足一番。如此一路走下來,幾日來的煩悶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位小姐,看著頗為面善,不知我們可曾在哪裡見過?」當主僕二人穿過人群走上另一條街道時,一個尖澀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這聲音實在是難聽之極,秋子風只覺心中一陣翻騰,剛剛歡悅的心情不由弱了幾分。

循聲望去,眼前的情景不由讓他苦笑了一聲,這樣熟到爛掉的橋段也讓他給碰上了。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街旁一個青年人的身上,如果沒猜錯的話,剛才的話便是出自他的口中。長的倒是似模似樣的,修長的身子掩在一身儒服長袍下也有幾分玉樹臨風的氣質,只是臉色略顯的蒼白了些,頗為虛弱的樣子,一雙有些狹長的眼睛不時的轉動著,嘴角泛起的笑容有些淫邪的味道,秋子風心裡不由暗嘆此人真是天生一付**樣子。

青年對面是兩個看起來應是主僕的女子,那丫鬟模樣的女孩看起來應是跟文傑差不多年紀,身著碎花對襟小襖,下著水色長裙,杏目瞪的滾圓,一付怒不可遏的樣子。站在他身邊的女子則是一身淺色勁裝,寬大的雪色披風也掩不住那惹人遐思的婀娜身段,一雙鹿皮長靴更是映襯出了雙腿的修長。只可惜從秋子風的角度無法看到她的樣貌,這不禁讓他心生遺憾。

重生古代的第一次出行便遇到這樣的事情,莫不是老天爺故意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他在心中嘀咕著。

「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奴家與公子並不曾見過。」那女子輕搖螓首,聲音不含喜怒的平淡,裸露在陽光下的修長細膩肌膚刺的秋子風一陣目眩,那嬌媚爽脆又飽含磁力餘韻的聲音更是讓他的骨子也不由的輕了幾分。

那直面佳人的青年比起秋子風來更是不堪,一付魂授色與,口水都差點流出的模樣,「看來是在下唐突了,不過相見即是有緣,在下米有德,不知可否與小姐交個朋友?」他頗為斯文的對那小姐施了一禮,眼中卻閃著恨不得將這美人吞下的淫光。

「這個王八蛋,他爹媽一定也是這麼交的朋友,要不怎麼生出這麼個下賤的東西。」秋子風暗罵了幾句,只覺得對這個人厭煩到了極點,恨不得在他的小白臉上砸兩拳才解氣。

「看你這身打扮也是個識文斷字的讀書人,卻恁地沒臉沒皮,難道便不受教化,不知禮儀。咱們清白女兒身,受你當街調戲,此舉比之禽獸何異,沒地丟了夫母的麵皮,羞了祖宗的牌位……」如同一聲春雷般,那丫鬟模樣的少女粉面含煞的擋在了自家小姐面前,指著青年的鼻子便罵開了。

秋子風先是一愣,接著便暗暗喝彩起來,想不到這小辣椒發起脾氣來倒是氣勢驚人,看著青年臉色陣紅陣白的吃癟樣兒,他心中的火氣不由消去了大半。

突然他感到衣袖一沉,轉頭看去,原來是身後的文傑拉扯的緣故,「少爺,我們,我們是不是……」文傑低垂的頭不時向罵聲傳來的方向扭去,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

秋子風順著他目光的方向將視線落在了罵的正歡的小丫頭身上,再看他紅紅的面色,不由輕笑了一聲,倒忘了這小子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紀,那小丫頭又確是嬌俏伶俐,難怪他奶氣還沒脫盡,便有了英雄救美的心思。

英雄救美,這是他前世在影視小說中讀到爛俗的橋段,從代入的角度來說已經是有些厭煩的雞肋情節,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真正的輕易去做到,現實與YY完全是兩回事。

他看著青年身後不遠處站著的三個跟班模樣膀大腰圓的漢子,憑他這樣的身子骨,還帶著個身無三兩肉的娃娃兵,除了自取其辱,根本起不到什麼實質的作用。

只是袖手旁觀並不是他的性子,雖然那青年此時被罵的啞口無言,但他心裡明白,小丫頭罵的越狠,便是逼著這淫人耍卑鄙陰狠的念頭越緊。

「文傑,這個人你認識嗎?」這是個儒學盛行的時代,禮儀廉恥被看的極重,這種當街調戲的舉動是最為人所詬病的,但看這傢伙一付有恃無恐的樣子,應該是有些來頭。

文傑仔細的打量了幾眼,搖頭道:「這不是咱們縣裡的哥兒,咦?少爺你整天與他們廝混,卻又來問我。」

廢話,要是知道還問個屁,秋子風白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青年的身上,琢磨著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可以解決眼前這個難題。

「你們這些腌臢東西,污了小爺這身行頭,賣了這幾個小東西也賠不起。」他正沉思著,一陣叫罵哭鬧混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循聲向另一邊的街口處望了過去,入目的情形不由讓他已經抑制的怒火騰地又燃燒了起來。

「少爺,咱們還是快走吧。」文傑目光落在一個華服男子身上,不由面色變了變,忘記了要英雄救美的壯舉,扯著少爺的衣袖急聲道。

「你認識他?」秋子風憤怒到極點反而平靜了下來,目光落在華服男子踩著別人臉的腳上。被他踩在腳下的是一個流民模樣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這應是一家四口,他的妻子帶著兩個看著四五歲年紀的孩子正跪在華服男子的身前不斷磕頭哭求著他高抬貴手。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他也大致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富家子拿人不當人的劣性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不代表他認同。

「魏府的寶哥兒,少爺忘了?他以前欺你sh……欺你最多,也最狠。」文傑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家少爺,不明白怎麼連這最厭惡的仇人也似記不得了?

「原來是他?!」秋子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文傑曾跟他提過這個人,魏家是清遠縣中能與黃姨娘出身的黃家並肩的大家族。這個寶哥兒大名叫魏森,因為是魏家這一代的獨苗,所以起了個乳名叫寶兒。這個魏森不但因為家裡的寵縱頑劣至極,性子也是極為陰險,以前便是欺自己的前身腦筋不靈光,極盡羞辱之能事。

魏森顯然也看到了秋子風主僕二人,在中年人的臉上又狠碾了幾下,滿意的聽了他的慘叫聲后,才帶著身後的幾個跟班施施然向二人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大老爺家的瘋哥兒嗎?果然是個挨打的胚子,那麼重的傷,幾天卻又活蹦亂跳了。」魏森不屑的看著秋子風,他的話引來了身後家奴一陣放肆的鬨笑。

秋子風拉住臉色驟變準備衝出的文傑,走到差點與魏森臉對臉的位置輕笑道:「說的也是,我這身子骨比起你這個窩囊廢確實好的太多了。」

「放肆,你這個傻……」不等魏森說話,他身後的爪牙便跳了出來,本來是想在主子面前邀功,但對上秋子風陰冷的目光,不知怎麼的便是心中一顫,急忙低頭避開,後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奴才家裡的奴才。」秋子風冷喝了一聲,故意挑釁的看了魏森一眼。

魏森身子微微一震,本已是有些難看的臉色瞬間變的鐵青,一雙眼似要吃人般的瞪著眼前的對手,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但對方這一棒卻是借著打狗的名義狠狠的砸在了他這個主人的身上。

人總有不願被人輕觸的逆鱗,秋子風這一句看似不輕不重的話,正擊在了他的痛處。雖然魏家躋身清遠三大家之列,但無論他如何的強勢風光,有一個陰影始終是無法擺脫的。相比於另外兩家子弟或居高位,或掌重權的威勢,魏家的顯赫來的並不光彩,正如秋子風所說,魏家的崛起,所憑倚的不過是一個奴才,而且是一個人前恭維,人後詬辱的奴才。

想當年,他的父輩們從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哈哈一躍成為可以與那些根深蒂固的望族相提並論的人物,正是從那時開始,人們也知道魏家出了個「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便是他的大伯,天子家奴,當朝的權閹魏清閑。

從他懂得世事起,便知道太監是不被人瞧的起的存在,無論他握有多大的權利,哪怕他受到無數的恭維。他心裡也痛恨自己有這樣的出身,但另一方面卻又不得不倚賴那令他不屑的人賦予的權勢。正是這樣的矛盾,令他的思想走上了一個極端,他就是要將那些暗裡嘲笑他的人狠狠踩在腳下,將自己的恥辱變成他們的羞辱,以前戲弄秋子風莫不是基於這樣的心態。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人上人的生活,不管是潛意識刻意的避忌,又或是時間的消磨,對於這缺憾他已經漸漸的淡忘,甚至形成只要沒人提起便可以一直這樣活下去的心態。但是這一切都在一瞬間轟然崩塌,令他難以接受的是造成這結果的竟然是他最為不屑的傻子。

就在這一刻他突然對這個一直被他踩在腳下的傻子感到陌生,雖然站在面前的依然是那個人,但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無法言喻的變化,而這種變化竟讓他……心生膽怯。

也是在這一刻,他竟生出了如果不能在這裡將對手再一次踩在腳下,以後便再也無法在此人面前抬起頭的念頭。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打一個賭,如果我輸了,從今以後只要是你出現的地方我退避三尺,以奴僕之禮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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