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秋府風雲(中)
康朝的權力層分為三種,閥,族,紳。
閥就是世家門閥,如果沒有上百年的積累沉澱,是當不得這個稱呼的。而經過數世的經營,無論是根基底蘊,還是權勢人脈都發展到極致,做為權力階級的代表,他們牢牢的佔據著權力金字塔最頂端。
一些本來並不顯赫的家族,因為出現一個或者幾個當時得令的人物,從而獲得被人認可的地位,便會被冠以豪族的名頭。豪族是成為世家門閥的必要基礎,但不是每個豪族都可以發展成為世族,無論影響,或是底蘊,二者都不可同日而語。
而紳則是由一些尚未入仕的士子和從仕場退隱下來的官員組成的士紳階級,而一些沒有背景靠山的在政官員勉強也可以劃歸這個範疇之內。他們做為權力層中人數最多的階級,掌握著極少的一部分權力,處於權力金字塔的最底層。
以米知府為例,算是遊走於族紳之間,若要更好的生存,便需要依附強硬的勢力,而事實上他也正是這樣做的。
清遠三大家,便是屬於豪族行列。只是相較於魏家因一個奴才中的奴才而「得道飛升」,在世人的眼中,黃洛兩家則要「正統」的多。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隱隱有著與那些門閥士族相提並論的資格,實已凌架於魏家之上了。
而黃洛兩家的得勢,則是與家族掌權人密不可分的。黃月英的父親黃炳昆掌管著家族事務,也僅是家族在清遠的代言人而已。洛少宗的父親洛鈞雖為洛家家主,但真正掌權的顯赫人物也是另有其人。
而現在黃洛兩家的實權人物齊齊出現在秋府門外,口口聲聲要求見秋正桐,怎能不讓眾人大吃一驚。
秋子風此時剛從沉思中醒轉過來,雖是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但關鋒最後這句話他卻聽的清清楚楚。看著眾人的反應,他不由大感奇怪,開始在心中搜索曾經聽說的關於這二人的資料。
黃炳言,字仲鵬,黃姨娘的大伯,黃家當代的家主。天德八年進士,現官拜吏部尚書,兼領太子少傅,雖說現在大康朝儲君之位尚是懸空狀態,這也只是有名無實虛銜,卻也可見其地位之隆。
洛霆,字宗正,洛家家主洛鈞的叔父,洛家無名有實的掌舵人。與黃仲鵬同科出身,現居兵部尚書。
想到這些,秋子風不由心中恍然,當然也明白眾人震駭的原因了。這兩人身居高位,聖眷正隆,是當朝天德帝真正的股肱之臣,其權勢之盛,便連那些世家門閥也不敢等閑視之。這樣的兩個人物,半夜三更登門造訪一個七品知縣,竟然還用上了「求見」的字眼,換作一般人,除了受寵若驚,怕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不過他心中也有些疑惑,做為黃家的代表人物,黃炳言可是黃月英最崇敬的人。姨娘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提到這個對她極為疼愛的伯父,他記得姨娘說過,因為此時康朝正是內憂外患之際,黃炳言身為朝中重臣自是政務繁忙,便連重要的年節也是無法趕回祭拜祖先。而現在朝中正在籌備對關外異族用兵,身為兵部尚書的洛霆更應脫不開身才是,為什麼這兩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這夜半時分,可不是正經的訪客時候,今夜先有米知府帶兵圍府,後有黃洛二人聯袂登門,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亦或只是個巧合而已?
他這樣想著,目光在廳中眾人面上巡了一周,秋正桐的沉思,黃月英的吃驚,米知府的不安以及關鋒的失措一一映入他的眼中。他們怕也是在想著與自己相同的事情吧?秋子風心中暗道。不過一轉念他又暗責自己真是操些沒用的心,這樣的事自是由秋正桐處理。他將目光落在了地上米有德的屍身,這才是他當前應該做的事。而且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極不妥當的感覺,當與此事有極大的關連,但細想之下卻又沒有半點頭緒,看來不把這事弄清楚,終是心中難安。
讓這件事打了岔,秋正桐和米知府等人暫時都沒有心思繼續理會先前的事了,自然也不會注意到秋子風的情況。
「老爺,大伯……噢,還有洛伯伯,哪有長輩見晚輩的道理,我們,快去迎接才是。」黃月英最是崇慕自己這位大伯,聽他折節來見自己的夫君,不由心中一慌,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探手拉著秋正桐的衣襟便向外走去。
秋正桐正面色複雜地沉思著什麼,被她這一拉扯,頓時清醒過來,待看到黃月英的舉動,不由啞然失笑,她平日里甚是重禮,現在這番舉動倒似個小孩子般,望著竟也有幾分可愛。
他忍著笑意扯回了黃月英前探的身子,轉身對米知府道:「米大人,我們應出府迎接兩位大人了,可不要失了禮節。」雖然兩人之間鬧了不和,但身為主人應有的待客之道還是要盡到的。黃月英此時才醒轉自己太過失態了,面上突地一熱,急步走到秋正桐的身後,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米知府此時一雙小眼正滴溜亂轉,雖是面色沒有什麼異樣,但任誰也可看出他的慌亂。這私調兵馬可是違禁的大事,在秋正桐的面前他還可底氣十足,但外面這兩個是什麼人,一個管官,一個掌兵,皆是治得他的人。聽到秋正桐的叫喚,他知道此事總也是躲不過了,只得硬著頭皮應了一聲,帶上同是面色不安的關鋒起身向外走去。
秋正桐跟在兩人身後走了幾步,忽又頓住腳步,轉頭向秋子風望去,見他依然懵懂的樣子,不由暗嘆了一聲,眼神複雜地深望了他一眼,才轉身走了出去。
如果秋子風抬起頭,定會驚訝地發現父親目光中除了擔憂,還有似不安似欣慰又似有幾分期待的複雜至極的神色,可惜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另一件事情上面了。
米有德表面並沒有任何傷痕,若要確切他的死因,解剖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這是他從前世的影視小說中學到的,只可惜想象和實施是兩回事,他很清楚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而且就算他可以做到,米胖子怕也不容他毀了愛子的屍身。
不過這不代表他無法可施,他相信,不管米有德是怎麼死的,在他的身體上一定還會有些線索,關鍵只在於他是否有足夠的耐性和敏銳的觀察罷了。這件事跟他有著不小的關係,怎麼也要試一下了。
想到這些,他定了定有些跳動過速的心,若說沒有點害怕,那是騙人的。雖然他已經死過一次,但真正見過的死屍不過兩具而已,另一具還是他自己那付看了二十幾年,化成灰也差不多識得的樣子。
他口中喃喃的念叨著諸如「冤有頭,債有主」之類安慰「他」更是安慰自己的話,雙手微微顫抖地開始解起米有德的衣扣。正當他將要拉開衣襟時,突然肩頭一沉,一隻沒有血色的手躥入他的眼角。他不由心頭一震,猛地轉頭向米有德那慘白的臉上望去,就連失手扯下了衣襟上的布扣也是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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