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我只怕他是在打探我的身分。」花明子簡單說了她有意招贅應學文一事,聽得錢盈盈目瞪口呆卻又滿心崇拜。

「我也好想招婿啊,招一個年輕貌美的……」錢盈盈說。

花明子敲了下錢盈盈的頭。「你啊,就只會想這個。」

「我才不只想這個,我還知道應炎隆鐵定不知道你就是花明子。因為他那副興趣十足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在評估弟媳好壞。」

花明子抿了下唇后,才又說道:「我若要招他弟弟為婿,也是由我來評估他弟,憑什麼讓他作主。無所謂了,我不欣賞他。這人恁是傲慢。這些姑娘就是因為有心與他結親,才會前來賞花宴,他何必一副所有人皆是待價而沽的姿態!」

幸好,她就算招了應學文為婿,也不需要常看到應炎隆。不,應該說,她現在已經認真想排除招應學文為婿的可能了。

可惡!又要重新開始招婿了。她爹的時間還有那麼多嗎?

「但是……這個誰都看不上眼的應炎隆,看起來當真是對『你』這個人,而不是花明子感興趣啊。」錢盈盈對這等剌激事,當然不可能放過。

「那更糟。他對我這個人有興趣,也許是因為外貌。但他之前拒絕我,是因為我的才幹。我怎麼可能把自己變成一個徒有外貌的女子。」花明子皺眉說道。

「那你和應學文的婚事怎麼辦?如果應炎隆對你有興趣,事後發現你是花明子……」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

依照應炎隆那種個性,到時候若知道「她」就是花明子,一定會再次拒絕的,而她才不要被應家再拒絕一次。

花明子揉著開始發疼的太陽穴,知道應炎隆弟弟的親事勢必得婉拒了。女大為何當嫁呢?她就不能不嫁,而只是收養花家族人為後代嗎?

不能。因為那樣她爹會死不暝目。

花明子在心裡嘆了口氣,決定一回府就找劉媒婆重新評估那票夫婿人選的身家背景人品。唉,女大當家還真是煩啊……

那日,應炎隆從賞花宴離開之後,雖仍記掛著那名女子,可還沒查到進一步消息,他便又諸事上身了。

此時,收到瞿大夫回報梅以文仍然不願接受診脈一事的應炎隆正坐在書房裡,一邊聽著底下一名葯工石太的稟報,一邊想著該如何讓梅以文接受診脈。畢竟,再好的藥物,還是需要依照個人體質不同來調配。

梅以文若是存心不想活,不關他的事;但是梅以文若死,就會有一堆無辜之人被追究,這事他不能接受。

「……實在是大雪封山……小的上去不了。之後,天氣才放晴,小的立即上山,找了三天三夜還是沒見到紫衣草,於是日夜趕路前來稟報……」石太不住地鞠躬哈腰說道。

應炎隆呼吸著香爐里燃出的凈香,面無表情地看著站在面前不停致歉的男子。

應家擁有兩座葯山,葯山裡皆是特意栽植的珍貴藥草。每個月都會有長期培養的葯工在不同區域尋找他們負責的藥草。若摘取不到該有的數量,一定要提前告之,好方便應炎隆讓底下人到它國或海外尋找替代藥材。

像這紫衣草,就只在每年正月初一子時綻放一個時辰,若不能提前守在一旁,一旦耽擱了便又得等上一年。

應炎隆看著葯工石太仍口沫橫飛地訴說著難處,他的大掌忽而重重往桌上一拍!「說夠了嗎?!」

石太倒抽了一口氣,立即雙膝落地。

「你以為只要在我面前演一場戲,我就會原諒你?當初葯工與應家簽約時,就已經被告之採藥草時『千萬』不能違背之事的第一條——一旦耽擱了採藥時辰,就得立刻通知村長,違者立刻驅逐出村。」應炎隆嚴厲說道。

「小的不是故意隱瞞,只是一直想著若是我再多找幾天……」

應炎隆瞧都不瞧他一眼,徑自看向朱管事。「把合同拿來,當著他的面燒毀,派人盯著他,即刻逐,出村外。」

「當家!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解約啊……我還有老母及孩子要養啊……」

石太哭喊著用力磕頭起來,嚇得全身發抖不已。因為在應家當葯工的收人,是尋常農民的十倍之多,他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啊。

「你若當真心繫老母及孩子,就不該喝酒誤事。村內所有葯工的情況,我都一清二楚,也就是念著你一片孝心,也不曾誤過事,才繼續給你機會,讓你跟著老葯工上山採藥。結果呢?」

「當家!我知道錯了!」石太在地上用力磕頭。

應炎隆朝朱管事抬了抬下巴,讓他把人帶出去。

他早交代了朱管事,拿一筆錢讓村長定期照養村裡的鰥寡孤獨。之後,即便石太離開村落,他也不會讓石太母親缺飯吃——他只是不想聲張此事罷了。

石太竟敢喝酒誤事,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畢竟他若真要同石太計較,賣了石太一家人都彌補不了這次的損失。

少了石太負責的這批紫衣草,原本需得花費一年時間才能備齊春夏秋冬四季藥材的「舒心丹」只能少煉一顆。百兩金的金錢損失事小,有人緊盯著梅以文服用「舒心丹」這事可不能馬虎。如今少了一顆一個月份,必然有人要追究。所以,這事他得想想法子。

應炎隆喚來朱管事,派人到另一處產有紫衣草的西靈山,百兩金收購,並親手寫了幾封信函,拜託當地幾名熟識藥商幫忙。之後,又命探子送出密函一封,告之「舒心丹」的狀況。最後,他親至葯院煉丹處詢問新葯「鳳凰丹」進度,因為那可能是目前唯一能夠取代「舒心丹」的藥物,但得到的答案卻是至少還得再過半年,才能有進一步成果。

待瑣事處理到一段落,竟已耗去了他半日時間。應炎隆回到書房,皺眉坐回木椅間拿起茶盞一飮而盡。

近來不順之事接二連三,惹得不信邪的他都想去祈福一番了。先是梅以文身體狀況不佳,再是石太之事,連他派去尋找「她」的人全說查不出「她」的下落,大家都說是錢盈盈遠親,可問多了卻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加上「她」近日不曾再登門拜訪錢盈盈,所以他派在錢家門口守候的人也查不到她蹤跡。「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何連錢盈盈及其母親都願意為其隱瞞身分?

再者,那個原本說過要登門拜訪的花明子,前日竟差人送來一封書信及一份厚禮,說是多謝應當家要替弟弟娶親的美意,但她幾番思索之後,還是覺得不敢高攀。

應學文聽聞這消息后,樂到醉了一整夜。而他昨日送了拜帖過去,說明想登門拜訪,但花明子至今仍未回復,顯然是拒意甚堅。不過,他應炎隆若是讓人一拒絕就打退堂鼓,應家藥鋪怎麼能有今日這種局面。就像他總會反省沒做成的買賣一樣,他要知道花明子反悔的真正原因。

應炎隆再看了一會幾處藥材研製的進度,寫了些指示后,起身走出書房,喚道:

「來人,備馬車。」

門口兩名護院中的一名即刻上前問道:

「當家的是要到藥鋪嗎?」

「不,我要到花府。」應炎隆說。

「要先送拜帖嗎?」護院又問。

「不用。但你們要派人到瞿大夫那裡待命,他剛出皇宮。之後一收到我的通知,就請他立刻出發前往花府。」應炎隆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去。

他派人調查過,花明子之所以急著辦婚事,是為了病重的父親。既是孝順女,又如何能拒絕宮廷御醫瞿大夫的看診呢?更遑論他身為應家當家,身懷許多千金也不見得買得到的良藥啊。

他有信心,她必定會見他!

就在應炎隆馬車馳向花府之際,花明子正坐在廳堂中,覆在面紗之下的臉龐上說有多不耐煩就有多不耐煩。

「說快一點……」花明子皺眉,命令著下座那名正在自述家庭情況的男子。

男子一愣,獃獃地看了她半晌之後,這才勉強擠出幾句話。

「小的……小的……小的盡量說快一點。我……我說到哪了……我我說到我娘……她已經卧病十年……」

花明子告訴自己要有耐心,好歹這人已侍奉了他母親十年;可是,她後頭還有一個招婿人選要見以及公事要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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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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