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應炎隆抿緊唇瓣、閉上眼,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應學文或是花明子

的情緒來礙事。他懂得他們的心情,他也巴不得能對羅繼才施以極刑,但唯有用他的方式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他不會再讓羅繼才有為非作歹的機會。等事情辦妥之後,他自然會跟他們說明清楚。

他自有門道可整治羅繼才,畢竟宮裡的珍貴藥物泰半都由應家供應,那麼他想要在宮中安插眼線一點都不難?,想知道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情報也不那麼難;更遑論他想將之定罪的,原本就素行不良,也就不該怪他出手了。

應炎隆再睜開眼時,雙目灼灼,卻沒有馬上起身,繼續提筆寫下讓藥鋪管事多注意的藥材買賣事項。

他不會讓羅繼才的事影響自己太多,因為知曉自己愈是有財有勢,才有本事對付羅繼才。

「當家,和羅公子會面的時間已到。」朱管事站在門口喚道。

應炎隆點頭,起身大步朝正廳走去。

當走在通往正廳的玉石小徑時,遠遠地便看到羅繼才一會兒起身走來走去,一會兒又坐下喝茶、一會兒又不耐煩地踢著桌椅,並大聲詢問:

「他還有多久才會到!」「當家的一會便到!」門口護院異口同聲。

「羅公子。」應炎隆走進正廳,朝羅繼才一頷首,並無任何行禮問候之舉,便走向主位。

原已起身的羅繼才一看到應炎隆徑自坐下並不招呼之後,怔愣了下,這才勉強笑說道:「應當家大忙人,我可眼巴巴等了好久。」

「我確實事多,有話快說。」應炎隆目光凜然地直視羅繼才,聲調森然。

「也沒什麼事啦……」羅繼才咽了口口水,先別開眼一會後,才又再與他四目交接。「我與花當家是舊識,聽說花姑娘正在府上養傷。」

應炎隆端過朱管事送上的茶,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后,才說:「確實。」

羅繼才又等了一會,從應炎隆臉上實在看不出是否知道他殺害花明子一事,只好繼續問道:

「花當家的傷勢如何了?」

「誰告訴羅公子她受傷了?」應炎隆冷笑。

羅繼才立刻從椅上跳了起來。「這……這……這就大街小巷都這麼說啊……說……說她被人擄走,然後受傷……」

「是嗎?」應炎隆盯著羅繼才,看得他一動也不敢動后,才繼續說道:「花當家受傷后,該通知的重要親友全都通知了。你與她應該只是點頭之交,如此急著上門追問,莫非與她受傷之事有關?」

「胡說八道!她受傷當然和我無關!」羅繼才滿臉通紅地大叫。

「羅公子勿慌。」應炎隆垂眸掩住怒氣,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聲音問道:「我不過是好奇羅公子如此關切此事,是否知情讓花當家受傷的兇手是哪位。」

「我我……我怎麼會知道!」羅繼才打量了應當家一會,感覺他像是不清楚花明子受傷經過後,這才又說道:「我前來不過是因為我心儀花當家已久,所以想知道她傷勢如何。」

「花當家已經與我應家有婚約了,因此才會在受傷后住進應家,好方便大夫照料。不勞閣下擔心。」應炎隆冷冷說道。

「不曾聽說過她跟應家有婚約……」羅繼才眉頭一皺。

「她向我求婚一事,全京城皆知。我們正準備對外公布時,卻不料她竟受

到攻擊,那也是為什麼應家護院能在第一時間救下她的原因。」應炎隆黑眸鎖住羅繼才的眼,凜聲說道:「應家的人,由不得別人欺負。」

羅繼才一僵,背上泌出冷汗,連忙乾笑道:「那是自然。」

「羅公子看起來有些驚慌,請先用茶壓壓驚吧。」「我沒什麼好驚慌的,只是沒想到花當家與應家有婚約,心情一時失落罷了。」羅繼才又乾笑了幾聲,卻還是坐回位子上,喝了一口茶后,才再問道:「……那……對於攻撃花當家的人有眉目了嗎?」

「目前還不知情。因受到重傷,她似乎忘了那段被攻擊的事。」

應炎隆看著羅繼才臉上一閃而過的釋然和狂喜,心中雖惱火,面上卻是淡然。

「她是只忘了那一段被攻擊的事,還是所有的事都忘了?」羅繼才追問。

「只忘了那段被攻擊之事。」

「有可能恢復嗎?」

「多謝羅公子如此關係我『應』家之事。她能恢復到何種狀況、能想起多少,這還難說。倒是京城裡發生了如此作姦犯科之事,京城巡邏軍豈能不管,就待她傷勢好些之後,會上門來探問。」

羅繼才淺淺倒抽一口氣,突然陪著笑臉說道:

「我都到這裡了,能不能順便去探望一下……花當家。」

「此事不妥。她現在除了自己人之外,對陌生人都有恐懼。」應炎隆冷眼瞧著羅繼才,瞧到對方几度緊張地吞咽口水。

「我跟她一度論及婚嫁,並不是陌生人。」羅繼才說。

「就我所知,你與她之間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當家有所不知,之前京城裡都以為您拒絕了花當家的婚事,我也已經準備好要向我爹稟報想娶花當家為妻的意願,如今聽聞她受傷,實在無法安心,所以一定得看她一眼,求應當家允了我這個願。」羅繼才覺得自己這話實在說得漂亮,忍不住挺直背脊,目不轉睜地看嚮應炎隆。

應炎隆冷笑兩聲,笑得羅繼才坐立難安了起來。

「羅家怎麼可能允許你娶一名商賈之女為正室。」應炎隆說。

「這這……我爹那邊當然有點困難……但那不代表我和花當家一定無緣——」

「你有心探望她,我在此代她向你致謝。為了你這份心意,我就好心告訴

你我所聽到的傳聞,說是有幾間賭場再過幾日便要到你府上追討銀子了。」應炎隆打斷他的話,愈看他怒火愈熾,恨不得當場打得他頭破血流。

羅繼才一聽,臉色頓時一沉,完全忘了想探望花明子一事。「他們敢來,我就叫護院把他們全抓起來。」

「他們手裡有你親筆寫的借據,聽說若是再追討不著,就要告上衙門了。」

「你你……怎麼都知道?」

「我應家藥鋪既是聖上欽點的藥鋪,需要的藥物既多,自然會有消息靈通的人來通報諸多大小事。我還聽說賭坊那裡找人畫了百餘張你的畫像,準備在京城裡張貼大官之子欠債不還……」他要讓羅繼才自亂陣腳。

「應當家,既然你知道賭坊的人要對我不利,那你得救我啊!」羅繼才走到他面前,不住地躬身揖禮。

「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應炎隆瞪著他。

羅繼才抬頭看嚮應炎隆,背上再度泌出一陣冷汗——應炎隆的眼神滿是恨音心,是不是猜到了是他對花明子下的手?搞不好賭坊那些催債之事也和應炎隆有關。

羅繼才想著這兩人的婚事,愈想頭皮愈發麻,但還是陪著笑臉說道:

「應當家,你對我是不是有些誤——」

「滾。」應炎隆道。

羅繼才臉色一沉,握緊了拳頭。「你態度客氣點,我可是」

「你什麼都不是。」應炎隆臉色一沉,轉身大步走出正廳。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掛著面具應付羅繼才一陣,但他沒法子!他只想掐死這個卑鄙小人!

一離開正廳能見範圍,他喚來護院總管交代道:「讓賭坊在羅宅後門先張貼幾張羅繼才欠錢的畫像,並加派人手盯住羅繼才,凡從他手中流出的古玩珍寶,我都要知道買家是誰、來處為何。」

羅繼才債務太多,如今娶不到花明子還債,又借不到足夠的錢,只能冒險賣掉他從宮裡得到的珍寶。只是,宮中珍寶多半都是御賜,羅繼才若真的鋌而走險隨意買賣皇上御賜,那就是自找死路。

況且,就算羅繼才沒在變賣古玩珍寶這件事上露出馬腳,他也還有另外兩件事可以讓羅繼才再沒法子在京城裡為所欲為。其中一件與羅左相的野心有關,另一件則是來自於羅繼才那群酒肉朋友的口耳相傳……

不論是哪一件,都足以讓羅家再也翻不了身。花明子被害得如此凄慘,他不會放過羅繼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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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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