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尋花陌上人
「你也不好好管管你的妾侍,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和孩子一般見識!」
「你看我家孩子摔的,膝蓋都破了!」
「秋萍造的什麼孽,怎麼嫁給你這個廢物!」
楊元良被罵的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一邊那個孩子看見眾人為他撐腰,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得意的把手中的耳環丟到後院的池塘中去了。
噗通一聲,耳環沉入水底,「我的耳環!」武蘭香心疼的喊了出來,「你怎麼這麼調皮?」孩子的母親就輕輕的打了孩子兩下。
皮笑肉不笑的對著武蘭香說到:「耳環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了!」
「大家都是親戚,那個耳環又不值錢,三嬸子你不要賠了!」
「就是,一看就是地攤貨,要不了幾個錢,興許就是個壞的!」
「肯定是壞的,不然怎麼能從耳朵上面掉下來!」
聽著你一言我一語,楊元良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對著那個小孩的娘說到:「既然大家都是親戚,我也不讓你賠錢了!」
「這還差不多!」
「你總算說出一句人話!」
「小孩膝蓋都破了,怎麼也要包個紅包壓壓驚把!」
那個婦女很是得意,心中想有一眾老姐妹撐腰,諒你一個贅婿也不敢造次,然後她沒有想到,楊元良一個箭步,抓起那個孩子,眾目睽睽下,直接丟入了池塘中。
「錢是不要你賠了,但耳環一定要揀回來!」楊元良的話語十分冰冷,這種熊孩子不修理不行,這群女人不教訓也不行。
「殺人了!」這個婦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池塘不深,才漫過楊元良的小腿,孩子丟下去死不掉,最多一身水而已。
「你這混賬,吃著太常府的,拿著太常府的,今天你是要反了天?」楊元良根本不理她們,對著在池塘中嚎啕大哭的熊孩子喝令到:「今天不把耳環找出來,你就別想上來!」
「外面為何如此吵鬧?」王太常坐在書房聽見外面動靜太大,就差了一個家丁去看看怎麼回事。
「老爺,老家的親戚和元良姑爺起了衝突,元良姑爺把一個孩子丟入水塘中了!」
王老太常自然很不高興楊元良的所作所為,一大家子連同親戚在內,幾十口人,在後花園中擺開了陣仗,等著王老太常教訓楊元良。
「我的大老爺啊!你可要為我家的俊兒做主!」這個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摟著渾身濕透的兒子痛哭流淚,楊元良就在一邊站著,臉上還帶著笑容,因為這種事情老太常絕對會偏袒他楊元良。
「楊元良,小孩子只是貪玩而已,就算他把耳環丟入水塘有所不對,你也不能把他丟入水塘中,快對三姑嫂道歉!」王老太常弄清楚始末后,開始教訓起了楊元良。
楊元良冷笑一聲:「讓我道歉可以,她把耳環給我撈出來!」王老太常對著楊元良說到:「這耳環錢你去賬上領了,現在就給你三姑嫂子道歉!」
「對不起了三姑什麼來著?喔!三姑嫂子!」楊元良抱拳假意道歉后,拉著武蘭香走出了人群,「都散了,散了!一點小事鬧的不可開交!像是什麼樣子!」王老太常喝退眾人。
這個婦女不依不饒的說到:「我的大老爺,你就這樣讓他走了?」王太常綳著臉說道:「你想讓我怎麼辦?他可臨安城中是出了名的混蛋,在宅子里他敢把你家孩子丟水裡,在外面指不定還能幹出點什麼!快帶孩子換身乾淨衣服吧!」
王老太常也對楊元良是頭疼,打斷了兩次腿都沒有用,這點屁事壓下去就好,再說不過孩子掉水中了,萬一請了家法,整治楊元良,不知道楊元良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你幹嘛要把那個孩子扔進水裡?忍一忍不久過去了?」武蘭香不明白楊元良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這種情況她以前不是沒有遇見過,忍一忍就好了。
「因為她們欺負你,以後遇見這種事情,你直接大嘴巴抽過去就好了,你武藝高強想來不會吃虧,我給你撐腰!」楊元良的話讓武蘭香心中一暖。
但武蘭香還是擔憂的說到:「別看太常現在不請家法,過幾日其他親戚走後,定然要訓你一番!」
「我們搬家,搬出太常府!」武蘭香站立不動了,她哭了出來,楊元良一看她哭了,就問她:「你為什麼哭,你不是早就想搬走了嗎?」
「你沒有營生,指望老太常給你錢財度日,搬出去容易,但我們以後怎麼生活?你又不是秀才,全家以後都會有窯役……」武蘭香話沒有說完,楊元良拿出三千兩銀票放在了她的面前。
「明年錢還會更多,我留幾百兩夠用了,中秋後我們搬走!這幾天我去找找合適的房子!」武蘭香被這些錢驚呆了,顫抖的說到:「相公……你……你……你去做什麼了,弄了這麼多的錢?」
「賭命!我贏了而已!」武蘭香覺得事情很大,揣著銀票跑到了王秋萍那裡,還沒有開口,王秋萍搶先說道:「下午的事情我聽說了,爺爺氣的不輕,到時候你把事情都推在楊元良身上,我為你求情保證你不受罰。」
「姐姐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要說的是相公弄了好多錢!」王秋萍一絲苦笑:「賭博不能每次都輸,他這回贏了多少?十兩還是二十兩?」
「你自己看吧!」武蘭香把三千多兩銀票放在了桌子上,王秋萍也驚呆了,「他在那裡賭博贏了這麼多?」
「他不肯說,只說是賭命贏回來的,他還說……」武蘭香欲言又止,王秋萍著急的問道:「他還說什麼?」
「他說要買一個宅子,買幾畝地,雖然生活不如府上好,他還是希望帶著你我搬出去住!」王秋萍沉默了,眉頭緊鎖的開始沉思。
「你把他給我叫來!」王秋萍決定親自問一問楊元良要幹什麼,楊元良還是弔兒郎當的樣子過來了。
王秋萍拍了拍桌子,「這些錢都是你的?」楊元良點了點頭:「是我的錢?怎麼了?」
「那裡贏來的?你與何人對賭,賭的什麼?」楊元良呵呵一笑:「江南織造大家蘇家老太爺和我對賭,賭的就是我這條命與蘇家的未來,娘子還有什麼要問的?」
王秋萍軟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然後說到:「借我三百兩,我把洛學君送的鐲子贖回來還回去,剩下的錢你去買宅子和地都可以,還有就是……」
「就是什麼?你們兩個今天說話怎麼都吞吞吐吐的?」王秋萍黯然神傷,終於還是把話說出了口:「你以後不要再賭了,蘇家背景強大,得一次好處就算了,我不想你再死一次!」
「我辦事有分寸,鐲子你就別想了,我昨天晚上把當票偷走,改了死當。」王秋萍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從板凳上彈了起來,「蘭香他說的可是真的!」
「對不起小姐!」武蘭香知道楊元良是在護著她,王秋萍一聽這樣,哀怨的嘆了一口氣:「你借我五百兩把,我不想拿他的任何東西,全部都還回去,以後兩清了!」
「你當我傻啊!五百兩能買好多東西,為什麼要給洛學君?難道讓他繼續拿著錢去禍害別的姑娘?
王秋萍別人都叫你詩仙子,我看你叫詩傻子才對,你這輩子除了舞詩弄詞外,你就沒有做對過一件事情,做的最混蛋的兩件事情就是委屈嫁給我,還有就是與洛學君私奔。」
面對楊元良的斥責,王秋萍沒有作聲,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既然武蘭香都知道這輩子算是被楊元良給栓死了,她王秋萍又豈能不知道。
但王秋萍心中不服,不甘,不願老實的做楊元良的妻子,楊元良嗜賭成性,沒有上進心,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她不願和這種男人過一輩子。
「蘭香把錢收好,我們回去!」武蘭香自然把錢收好,她也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的孩子了,十五六歲的年紀她會為了義氣,陪著她一起嫁給他。
七年中她受到的酸楚不比她少,武蘭香現在要為自己打算了,她準備好好管教好楊元良,然後再生一男半女的好好過日子,不再陪著王秋萍瘋了。
「你先睡把!我去看看小姐,我怕她有事情!」武蘭香把剛脫下的衣服又穿了起來,楊元良沒有讓她去,而是自己去了王秋萍那裡。
王秋萍坐在床前,手中捧著一本詩冊發獃,眼角不停的閃過淚花,昨天晚上她就哭過一個晚上了,今日她心中更加的難受。
不過今日她心中的難受和昨日不同,昨日是被洛學君傷了情,萬念俱灰,今日因楊元良罵到了她的傷心處。
「你進來做什麼?」看見楊元良推門走進自己的屋子,王秋萍把洛學君的詩冊,放在了床邊!
「下午的事情你也知道,只要我還住在府上,你就像是鑽入風箱裡面的老鼠一樣,兩頭受氣,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我和以前的我根本不一樣了,如果你還拿那種看混蛋的眼光看我,以後後悔的是你!」
「你說完了嗎?你要有出息我也不至於如此,說完了就滾!」王秋萍抓過床邊的詩冊朝著楊元良砸了過來,楊元良沒有被詩冊砸中,因為他用手抓著了。
「不要做任何的傻事情,我回去睡覺了!」王秋萍指著門:「你滾!你滾!你滾!」楊元良還想再說什麼,武蘭香推門進來了。
她走到床前,摟著痛哭的王秋萍,安慰道:「姐姐別哭了,你要是覺得心裡不痛快,我幫你揍他一頓!」
「我的命好苦啊!嫁給了一個混蛋,妹妹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王秋萍抱著武蘭香哭的好似一個淚人一樣。
武蘭香一看她哭,也跟著哭了起來,「姐姐莫要太傷心了,相公現在不是賺到錢了嗎?將來他考取秀才,買幾畝田,我們也能安慰的過日子了,不要再看別人的臉色不是嗎?」
武蘭香哭著還不忘給楊元良一個眼色,讓他離開,楊元良看了看手中的詩冊,生氣的說道:「洛學君那個王八蛋有什麼好的,不就是會寫兩首詩嗎?他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他少年成名,詩詞流傳大辰,北寒,西灰,所印詩冊萬人瘋搶,而你三年苦學連秀才都考不中,你才是給他提鞋都不配!」
「哎!年年才到花時候,風雨成旬。不肯開晴。誤卻尋花陌上人。今朝報道天晴也,花已成塵。寄語花神。何似當初莫做春。」扔掉詩冊,楊元良甩袖離去,留下嘴巴可以塞下雞蛋的王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