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驚鳴

在谷秋放下筆的瞬間，掌聲響起。

「絕，畫的和真人一摸一樣。」

「太像了。」

「真像……」

觀眾發出驚嘆聲。與此同時，小女孩雙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她堅持了幾個小時，雙腿麻木了。葉子有先見之明，及時地扶住了小女孩。

「這幅畫贈給我。」姬榮山迫不及待地說。

「不行，他已經有一幅了，我們也想要。」眾人七嘴八舌地想要這幅畫。

小女孩緊張了，她為了這幅畫堅持站了一上午，可不想給別人，雙手下意識地抓緊葉子。葉子拍拍她的手一笑，示意放心：「各位，於情於理這幅畫歸她，是她應得的。」『名花有主』了，眾人逐漸散去，小女孩激動地盯著谷秋。

「你叫什麼名字？」葉子問。

「鳳青語。」

「小秋，完成最後一道手續。」

谷秋正在欣賞他的傑作，沒聽到葉子說話。他越看越滿意，不由吟起杜牧的七絕詩：「聘聘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又來了，痴癮發了。」周艷紅輕笑，「但我看這個小女孩十一二歲的樣子，該說十一餘十二餘最恰當。」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休迅飛鳧，飄忽若神，陵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妙，妙啊。」有人拍手叫絕，打斷了谷秋的雅興，「前一首是李白的清平調，賞花亦賞人，以牡丹比貴妃，歌詠她的美艷。而此時此刻比作這位小女孩，是賞畫亦賞人。后一段是來自曹植的洛神賦，形容洛神體態輕盈，浮動於水波之上，緩緩行走。我們的這位小畫家文采飛揚，古典詩詞佳句隨手拈來，駕馭語言最易自如，可謂信手拈來俱天成啊！」

「說的不錯，但是，」又有人笑道，「這兩首詩詞是用來形容成年女性，而我們的主角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兩者之間是年齡的懸殊，似有欠妥啊！」

谷秋的雅興被眾人七嘴八舌打擾的無影無蹤。本來他想給畫題名《豆蔻年華》，並題上姓名等，現在沒興趣了，略皺眉頭轉身走了。

「小秋。」葉子想拉住他來不及了，對小女孩歉意地一笑，「他就是這脾氣。我可以給你署名，但是，這幅畫近乎完美，我署名反而影響畫的美觀。」其實她心裡清楚，如果剛才大家不要打擾谷秋，讓谷秋痛快地抒發情感，然後完成最後一道手續，那麼，這幅畫更完美。可惜，眾人的評論擾去了谷秋的靈感，即使谷秋現在回來署名，沒有之前的和諧。

「我很喜歡，真的。」小女孩鳳青語緊緊地抱著畫，眼中異彩閃爍。「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漂亮，最珍貴的禮物。我會好好珍藏，一定。」

此後的兩天，小女孩再沒出現。谷秋也沒畫出如《豆蔻年華》般的作品，成十幅作品他都不滿意，儘管別人的評價很高。然而，這次中日書畫交流會他是亮點，光彩照人，被媒體記者冠上小神童等美譽。他的名氣不知不覺地在擴大，再經葉漢洲等老一代書畫家高度評價，一舉奠定了他在書畫界的地位。

其中他的大清仕女圖評價很高，絲毫不亞於《豆蔻年華》。當場有人願意高價收藏，最後日方書畫團是得主，省領導以為此次活動為友好交流，大清仕女圖有特殊的紀念意義，應該贈送日本人友人。也因此，這副讓谷秋名聲大噪的大清人物畫，漂洋過海安家落戶。

大清仕女圖沒被國內愛好者收藏，但其產生的效應不可忽視，甚至有人打聽谷秋的書畫，希望能收藏。當然，谷秋的書畫確實不錯，尤其古畫最具匠心，雖不能達到葉漢洲這等大師的境界，也有其收藏價值。

活動結束后第三天葉子回藍河村了，谷秋依然保持他的神出鬼沒風格，即沒回藍河村，也沒回葉家。他在姬榮山家繼續沉浸在字畫偽造提高中，十天後谷秋悄然走了，連姬榮山不知谷秋的下落。

省城江雲市東南方五十裡外，有一座偏僻的小村子——青岩村。傳言青岩村出玉，傳聞是否真實誰也說不清，村裡老人也沒見過，他們給後輩講的玉石故事，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但這個村子的人以採石生存，維持平窮而艱難的生活。

谷秋是青岩村的熟客，也是最受歡迎的客人。因為谷秋每次來都給大家瞧病，包括花費時間到山裡採藥。總之，這些年你他與青岩村結下不解之緣。

「小秋，你每次來村裡就熱鬧了，辛苦一上午累了吧，走，回家去。」

說話者是一個跟谷秋年齡不相上下的小男孩。他馮二牛，祖上幾代都是採石者，傳到馮二牛是第五代了。馮二牛是孤兒，父母早亡，唯一的爺爺兩年前也去世了。他家在村東頭，谷秋每次來青岩村都住在他家，兩人關係非常要好。

「最近採到好石頭嗎？」

「沒有。你的要求太高，山裡有很多好石頭，在你眼裡都不夠好。小秋，我不明白，製作棋子一定要好玉石嗎？下棋的人我見過不少，他們的棋子都是木製的。」

「個人愛好而已。」

這個話題談了好幾年，至今馮二牛不理解。在他想來，不就是棋子嗎，用什麼材料都一樣，能下棋就行。可是，他就不明白自己的朋友為何要用上乘玉石製作棋子。不過，他是忠於朋友的，心裡想著幫朋友多的忙，這些年他沒找到玉石，但付出的精力和汗水是驚人的。

「找到那個地方的入口了嗎？」

「沒有。」馮二牛搖頭，「我問遍村裡的長輩，他們表示聽老一代提過，也尋找過，但誰也找不到入口。小秋，村裡的老人告誡我，不要浪費時間尋找入口，玉石洞是傳說中的神話故事，不是真的存在。我看也是，如果真有這個玉石洞，別人早發現了。」

「有可能吧。」谷秋打定主意要繼續尋找。

他幾年前聽說玉石洞的傳說后，多次來青岩村尋找真相，希望找到傳聞中的玉石洞，用上乘玉石製作幾幅棋子。但幾年來白忙一場，誰也不知道真正的玉石洞在哪裡，各自的說法不一，但凡老人們提到的地方谷秋都找了。

半年前他偶爾發現一處深谷，人跡罕至，陡峭絕險。他想盡辦法束手無策。村裡老人很少知道那個深谷。馮二牛自告奮勇尋找入口，但事與願違，深谷如天險入內無門。

當天下午，谷秋一個人進山了。

「我等你回來。」

「不用，我進山玩幾天，從另一頭出去。」

「那你要小心點。」

「知道了。」谷秋朝馮二牛一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