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拚死相護
棗兒在前面帶路,走得輕便敏捷,大感體力不支的我,在後面一瘸一拐的只能勉強跟上,不知不覺中已經拉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我只顧踩灘頭上那些墨綠色的草,感覺軟綿綿的,好像隨時都會陷入泥灘里,卻沒注意到棗兒在前面走遠了。等我想起來時,環視四周,可哪裡還有棗兒的身影?
正當我心急如焚之時,陡然看見在我正前方的位置亮起了兩盞紅燈籠,而趁著朦朧的夜色,離那東西只有兩米不到的距離處,我分明看到棗兒正朝我揮著手:「十哥,這邊……」
眼前的場景騰地一下就讓我感覺到了強烈的恐懼感,隨即就發現好像邁不開步子,整個人一時竟然呆住了。
我來不及對棗兒做出任何錶示,接著就發現她身後那兩盞「紅燈籠」一下子就熄滅了,幾乎就在此時,我就聽到棗兒「啊!」的一聲,前方便傳出了動靜。
我提著礦燈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那邊奔去,擔心棗兒很可能已經遭到了不測,也顧不上看路了。前面泥沼地帶弄出的動靜極大,隔這麼遠都有泥點子飛濺到我臉上。剛才阿白髮射出的信號彈的確是將那張網燒熔了,但蜘蛛這東西警惕性極高,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隱蔽起來,我琢磨著阿白那顆信號彈壓根就沒燒著那隻紅毛蛛。一旦棗兒同它相遇,必定是凶多極少。
往前沒跑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在我手上礦燈強光的照射之下,我看到了一副令我瞠目結舌的場景。
雜草叢生的谷低,只見約有一層樓高渾身長滿紅毛的碩蛛馱著一個少女,正張牙舞爪地晃動著長長的敖肢。頭部那張猙獰的怪臉上下起伏,帶動著兩隻紅燈一樣的巨眼,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紅色的光影。也不知道那大傢伙是怎樣把棗兒弄到背上的,我遠遠的看見,那隻碩蛛身上的寄居蛛正對著棗兒發動著猛烈的攻擊,棗兒危險的處境可想而知,我見狀忙上去幫忙。可剛一靠近那大毛蛛,就感覺勁風一掃,整個人直挺庭地向後飛去。
我被掃得七暈八素,掙扎著爬起身來,發現嘴裡鹹鹹的,可能是傷著內髒了。此時我也已經顧不上自己了,棗兒還在那隻碩蛛背上,我一抹嘴角的血,又朝著那怪物衝去。
我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隨手抱了塊大石頭,發了瘋地衝上前去,一心想救回棗兒。然而就在我還沒衝到那怪物跟前時,就感覺一個黑影朝我這方向砸了過來,沒反應過來的我立時被砸個正著。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我直接後仰跌倒在地,好在這周圍都是泥灘,不然我屁股早就開花了。
我雙手撐地坐起身來,就感覺懷裡竟然還橫擔著一塊軟軟的事物,我納悶之下摸過一旁被砸飛的礦燈,發現棗兒正氣息奄奄地倒在了我的懷裡,手裡握著那把她隨身襲帶的小銀刀,上面全是蜘蛛那粘糊糊的綠色體液。小理
「棗兒……」我搖晃著她,並不時地拍著她臉頰,「快醒醒!」可棗兒依舊處於重度的暈厥之中,一時半會兒根本就醒不過來。
見棗兒這個樣子,我霎時就慌了,她要是被那紅毛蛛給蜇了,大羅金仙都救不了。正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一對紅色的巨眼猝然又在我前方三四米處亮了,直逼了過來。
棗兒在我懷裡昏睡著,身體竟然還顫慄了起來,情況糟糕到了極點。我整個人好像已經麻木了,也不覺得害怕,只能直直地瞪著那對紅眼,心想你***來吃吧!爺在這等著!
「快躲到泥灘里!」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身後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了阿白的聲音,「捂嚴實點!不想死就博一博!」
彷彿在黑暗中看見了黎明的曙光,我恍然意識到阿白肯定是跟來了,那小子身上有裝備,估計自是有手段對付。距離我左邊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有一泥灘,我抱著棗兒,匍匐著爬到那灘邊上,只見泥灘里黑糊糊的一片,腐臭難聞的氣息令人作嘔。當下也管不了許多了,縱身一躍,便跳了進去。
一入泥灘后才發現,老天爺保佑,雖然身體往泥灘深處陷去,但卻逐漸緩慢了下來,直至胸口的時候便停住了。我緊緊地摟著棗兒,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會繼續下沉。
一束急掠而過的亮光劃破黑暗的谷底,我本以為阿白又會故伎重施,打出一枚信號彈用以嚇退怪蛛。誰想到只聽見不遠處阿白沖我大聲嚷道:「顧好自己,白爺請你們吃紅燒大炸蟹,你請好了!」話音剛落,一團火光便瞬間炸放了開來,熊熊的火勢一下子燃燒蔓延了開來。
我立馬意識到,阿白用滑膛槍打出的可能不是信號彈,倘若真是的話,它不帶這麼肯燃的,我估計這很有可能是枚燃油彈。我看得一清二楚,飛過來的油彈正中我身後方那隻紅毛碩蛛,燃油彈一經炸開,爆裂噴涌而出的熱油飛濺得到處都是。兇猛的火勢剎那間就淹沒掉了那紅毛蛛,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一陣陣濃烈嗆鼻的糊臭氣息傳了過來,嗆得我直咳嗽。
那大蜘蛛被洶湧的大火包裹著,疼得滿地打滾,還在做垂死掙扎。由於我和棗兒所在的這處泥灘距它只有幾步之遙,那滾燙的熱油如雨點一般灑得到處都是,這種油一觸即燃,沒過多久,火勢就蔓延了過來,谷低這一塊沼澤地帶濃煙滾滾,四處彌散,變成了火的海洋。
眼見如此陣勢,也顧不得避嫌了,我將棗兒死死地抱在懷裡,護著她不被燒著。我用力把她往泥灘下方按去,直至淤泥沒入她脖頸,然後在用泥糊在了她頭上。我抱著棗兒在泥灘里一動不動,猛然升起的豪情讓我打心底地不想讓棗兒受到任何的傷害。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估計這泥灘里散有沼氣的緣故,四周的火勢卻並沒有輕緩下去。火燒灼在臉上,火辣辣地一陣生疼,眼見周圍的火勢聚攏了過來,我盡量壓低了身子,臉差點就伸到泥灘里去了。緊接著,背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那感覺就好像有人在用滾燙的熱油往你背上淋一樣,疼得我直吸涼氣,竟然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給拖出了泥沼,正靠在一塊從谷口掉落下來的大山石上,阿白正拿著消毒藥水塗抹我臉上的傷口。對面的山崖崖壁上一股潺潺溪流傾瀉而下,我死命地站起身來,抱起一旁被爛泥糊得不成樣子的棗兒,到那崖壁下草草地沖洗得乾淨了。洗去之後,感覺似乎清爽了些,就又將棗兒抱回了大山石旁,請阿白先給她看了看,灌了點湯藥。我蹲下身把了把棗兒的脈搏,脈相平穩,便不由得稍稍放心了些。
火勢已經漸趨熄滅了,這一片的沼澤地帶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黑漆漆的一片,有些地上還漂浮著油花。不遠處那隻剛才還耀武揚威的蜘蛛已經被燒縮成了一團,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擺放在那裡,蜷曲成一坨瀝青一樣的東西,大概已經死透了。我找回礦燈還給了阿白,他接過也並未嘲笑我這一副狼狽的相貌,而是略帶讚許之色地問道:「看不出來啊,你小子挺帶種的,一直護著這丫頭,自己傷得怎樣了?」
「沒事,」我面帶苦楚地一笑,「危機時刻,是男人就應該承擔,說不定到時候你也會的……」話沒說完,我就感覺背上出奇地一陣生疼,急忙脫下衣服檢查了一下。發現身上到處都是淤青和擦傷,是從山谷掉下時在崖壁上的山岩上弄的,不過還好都只是些皮外上,沒傷著筋骨,可就是感覺不能深呼吸,一使勁吸氣肺就會疼,估計是傷著內髒了,琢磨著要是出得去回成都一定得好好檢查一下,不然指定得落下一身的毛病。然而最為糟糕的是,據阿白講我背上全是被火灸烤出來的水泡,得逐一挑破上藥。
阿白這小子倒也仗意,二話不說就只顧替我悶頭抹葯,我背對著他,念起剛才發生的事,心裡對他倒也增添了幾分好感。不說別的,人家畢竟兩次救了我的命,做人也不能老這麼見進。
棗兒不愧是山妹子,身子骨較硬扎,經阿白略作處理醫治后,居然慢悠悠地蘇醒了過來。
「我看還是快點弄死這東西的為好,免得夜長夢多……」遠處山崖坳低突然傳過來這麼一句話,雖然聲音壓得極低,但還是被我給聽見了,好像是那侯瞎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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