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章臉紅紅
第二日一早上，夜裡沒有睡好的項羽卻是第一個醒來的。起身穿好衣服，想了想，把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用一塊麻布包好裝到懷中。也不等桑日醒來給自己梳理頭髮，簡單的用手抹了抹，山中空寂無人，收拾那麼利索誰看呀？
輕手輕腳的從項勇等人身邊走過，來到馬車旁邊，不遠處，三個女子尤在夢中。
一聲痛苦的呻吟聲從馬車內傳出來，項羽以為鈄介醒了，掀開帘子，車子內鈄介依然雙眉緊蹙的在沉睡，摸了摸額頭，滾燙，剛剛的那聲呻吟不是要醒來，而是昏迷中痛的不由自主的的哼了出來。看來是葯不對症，要找些新的草藥來。
「公子，早。」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姬璁，「鈄介的傷勢有嚴重的趨勢，我要去找些草藥來。」
「公子對歧黃之術還如此精通？真是難得。」
「說不上精通，只是知道幾味草藥而已，我先去周圍看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草藥。」
項羽說話時一直沒有回頭，而說完這話，項羽跳下馬車奔山上而去。
見項羽沒入林中的身影，姬璁立在原地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不敢看我，他是害羞了嗎？沒想到公子他還是個如此靦腆的人。」
從地上的包裹中找到梳子等物，走到一眼泉水旁，凈面梳洗完畢。看看左近無人，索性赤著足坐到一塊石頭上，泉水清冽，溫潤的泉水流淌過蔥白的腳趾間，酥酥麻麻，感覺到舒服，回想昨日，姬璁此時還心有餘悸，「若不是公子搭救，也許現在命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他是否婚配，若是沒有，倒也是我良配……」手托香腮，輕嘆一口氣，「那兩個女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我看她們似乎都對公子有意，尤其是那個桑日，一提到公子嘴就和不上，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的……」再嘆一口氣「我想這麼多做什麼？哪個男子不是妻妾成群？這也難怪，百餘年來戰爭不斷，男子戰死疆場的人太多了，聽爹說，幾十年前，光是死在武安君手上的六國男丁就不下百萬，還因此獲了個『人屠』的名號。攻必克，戰必勝，卿大夫本二十爵，在二十爵位外為他令設一爵，號武安君……」
一隻早起的小鳥落在泉邊，尖尖的喙，羽毛鮮亮，長長的尾羽，在水邊打了個滾，抖擻一下振翅而去……
細如晨霧的一滴水點落在了姬璁的臉上，姬璁這才抬起頭，「我怎麼想到白起了？哦，對了。小理」白玉般的臉上透出一絲紅潤，淺淺的一笑，嘴角兩個小梨渦，「男人哪個不是妻妾成群，他雖然國已經不在，可畢竟是一國大王，桑日溜嘴的時候不是還叫過他大王嗎？他現在有王后嗎？其實現在的男子都是這樣的，這不是男子們的錯，國家打仗，男子死亡的太多了，別的郡縣我不知道，可三川郡我是知道的，即使是三女配一男，還要有很多女子沒有夫家，戰爭好討厭，我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打仗？統一之前在打，六國互相攻伐，統一之後還在打，征伐匈奴，滅掉百越，如今又要和高勾麗，北胡打，匈奴擾邊還沒得到徹底解決……他是否有一天也會去打仗？」
泉水清如明鏡，倒映出泉邊的女子，泉底出現一個面紅似桃花的女子，「我為什麼要想他？他連看我一眼都不看，我本想說是否要我陪他一起去採藥的，可他連頭都不肯回，氣死我了。」
咚——一個小石頭子落到了泉邊，正好掉落在姬璁的腳下，濺起的水花打到姬璁的臉上，回過頭來，「是桑日姐姐和蘭兒妹妹呀？」
桑日和雅蘭手裡都拿著牛骨梳子，雅蘭俏皮的說道：「姐姐在想什麼呢，如此入神？我與桑日姐姐等你好長時間了。」
「等我？是要開飯了嗎？你看，這泉水如此清冽，我忘卻了時間。」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姑娘既然說這泉水清冽，為什麼還要在這水中濯足？這豈非暴殄天物？」項羽的聲音響起。
在林中轉了個大圈也沒找到草藥，項羽從泉水留過的下遊走過，到對面的山中碰碰運氣，還別說，真就讓項羽找到了幾棵對症的草藥，這幾種草藥是項羽最熟悉的了，許郎中天天給項羽上的草藥就是這種，輕易的就在雜草中找到了，項羽沒有想到在這裡還可以找到這種草藥，喜不自勝的項羽沿著溪流剛剛走到這裡，正好聽到三女在說話。
哎呀——姬璁叫了一聲，匆忙把鞋襪穿好，也不去和項羽說話，走到桑日和雅蘭身邊。「你們等我做什麼？」
桑日和雅蘭對視著笑了笑，桑日道：「當然是等你讓地方，我們好梳洗呀，可看你在那裡出神，我們也不好意思叫你，雅蘭妹妹等不及，這才拿小石頭扔在水裡。」
姬璁回頭看了一眼項羽，項羽手裡拿著一束草藥，站在泉邊含笑而立，想著項羽剛剛說的，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姬璁低下頭扭身就走。心中對項羽的評價又多了一樣，「公子的文采也如此出眾？想來對研究的很透徹，否則也不回出口就可成章。」
「姬璁姑娘，你……你……」
聽到項羽叫自己的名字，姬璁停下腳步，「公子叫我？」
項羽仔細的看著姬璁，姬璁低著頭卻不敢看項羽，過了一會卻沒有聽見項羽說話……
姬璁偷看一眼項羽，然後依舊低著頭，「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公子……公子儘管說。」
項羽卻笑了笑，「沒有，我就是想……哦，沒事了，你回去吧。」想說仔細看看姬璁，可未免有些唐突。
姬璁白了項羽一眼，心中道：「沒事叫住我，還盯著我看了這麼久？我臉上有花嗎？討厭，有什麼事情就說嗎，你說什麼我……我都接受」姬璁一路跑回去。
項羽又笑了笑，卻有些自嘲的意思。昨天夜裡，項羽在月色下看到姬璁的臉上有幾個雀斑，認為美中不足。可今日在一看，姬璁的臉上那裡有雀斑呀，粉面光滑細嫩，吹彈可破，如一塊沒有半點瑕疵的美玉泛著光潔。想一想就知道了，那所謂雀斑一定是濺上去的泥點灰塵，或者是迸濺上了血跡也說不準。
伊人以去，項羽搖頭而笑，「桑日，快些梳洗，我還沒有……梳理……頭髮呢。」男人要梳理頭髮，這話從項羽嘴裡說出來，感覺那個彆扭，以至於項羽都有些結巴了。
「是。」
桑日雅蘭走到泉邊，蹲下身子梳洗起來，項羽背著手等待，桑日梳理完畢，讓出位子，項羽這才走過去。
把項羽頭上的綸巾取下，項羽卻說了句讓桑日雅蘭驚訝的無法合攏嘴巴的話來，項羽說，整天的梳頭真是煩透了，我真想把頭髮剃光光。
這話可謂石破天驚，在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年代里，項羽這話要是對外人說，不被看成是異類，也會被人誤解為瘋子。
古時，頭髮等同與頭，那東西能剃嗎？所以歷史上某人曾經以發代首，割掉點無關痛癢的頭髮，望那裡一掛，讓軍士們瞻仰，後來這事情既然還可以成為千古美談。
「我開玩笑呢？你們別這樣呀，幹嗎看著我跟不認識似的。」
桑日和雅蘭長長的吁了口氣，「開玩笑就好。」
頭才梳理了一半，項勇卻跑了過來，「大王，快去看看吧，姬璁姑娘說是要做飯，結果……現在弄的滿臉花倒不說，在弄下去，我怕今天我們八成又要吃野味了。」
項羽笑道：「她一個郡守之女，千金之體，一向是只有人侍侯她，那裡會煮飯，桑日你先回去煮飯吧。」
「那大……主公……」
正好梳洗完畢的雅蘭起身說道「我來吧，我來侍侯主公梳理，姐姐先去煮飯吧。」
「也好，拿就有勞妹妹了。」桑日起身隨項勇而去。
雅蘭走到項羽身後，細細給項羽梳理起來。
項羽從水中倒影可以看到雅蘭的半個臉，雅蘭的臉紅紅的，「雅蘭。」
「恩？」雅蘭的手一抖。
「我想和你說，其實過去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太在意，過去的生活只是一種人生的經歷，而不是包袱。那個時候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我不是有心的……錯在我一個人的身上，你不應該拿我的錯事來懲罰自己，你年紀還小，我……」
話雖然如此說，可項羽的內心裡卻也如背著一個包袱。
「雅蘭那裡小了？」牛骨梳停在項羽的發間。
那裡小？是呀，還真說不出來，說年紀小？那只是相對的，事實是雅蘭也快到及笄的年齡了，按此時的禮法，雅蘭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了。說身材小？是矮點，可該大的都已經大了。項羽無語……
停了一會，項羽道：「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有了兩位王后了，按你說了，那事情發生了，我是應該娶你，可愛博而情不專，這話你懂嗎？你希望找一個博愛而對你恩寡的夫君嗎？」
雅蘭心細如髮，在項羽的話才說完，雅蘭垂泣道：「主公的意思是說雅蘭說的事情是假的？」
項羽急忙道：「沒有，我相信那事情確實是發生過。」
「那主公為什麼說按雅蘭說的如何，如何。」
「我……」
「主公無須解釋，是雅蘭的錯，雅蘭只是個婢女，不應該愛主公的，一切都是雅蘭的錯……」傷心欲絕的雅蘭淚落如雨，站起身就要離開，牛骨梳子掉到地上，正好掉在項羽坐著的石頭上，啪的一聲就掉了一個齒兒。
一滴滾燙的淚水留到項羽的脖子上，淚水順著衣服間的縫隙就流了下去，項羽回身一把抓住雅蘭，項羽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抓住雅蘭，只是知道不能讓雅蘭就這樣哭著跑回去。
順著項羽的力，雅蘭撲到項羽懷中，傷心的淚水迅速沾濕了項羽衣袍的前襟，「主公，雅蘭願意守著你，那天王后告訴我，雅蘭可以陪主公一起出谷，雅蘭幸福的一夜沒睡，只要能陪在主公身邊……雅蘭就是死了都願意。」
少女的萌動？不像，她真的懂什麼是愛情？可她才十六呀？項羽有種負罪感，雙臂伸在半空中……最終，抱緊雅蘭嬌小的身軀……
又一個臉紅紅的少女，還帶著一臉的幸福，雖然臉上還在流著淚水，可味道卻變了……
項羽雙臂稍微鬆動，「主公，再抱雅蘭一刻好嗎？就一刻……雅蘭知道，這可能是主公最後一次抱雅蘭了。」
「急在這一刻嗎？以後我一有時間就抱著你。」
衝動真***是魔鬼呀，話一出口，項羽就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我真不像是個好人。
「真的？主公可以在說一次給雅蘭聽嗎？雅蘭……還想聽」
「我會娶你，但不是現在，等你及笄的，那個時候你不後悔，我就娶你。」
霞飛玉面，雅蘭抬起頭，端詳著項羽，忽然踮起腳，表情堅定的在項羽的下巴上親吻了一下，然後就跑掉了……
項羽看著雅蘭的背影，哎——項春老弟，不是哥不地道，實在是哥魅力大。
腦中想著雅蘭霞飛玉面的樣子，項羽低聲道：「原來小寶哥說，臉紅紅，想老公，是真的。」
項羽坐回到石頭上，揀起骨梳，大呼——我的頭誰來梳理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也只好這樣了，匆匆梳理完畢，隨便打理一下，對著泉水左右看看，項羽滿意的說道：「像個大秦流浪漢。」
回到夜宿的地方，項羽驚奇的發現雅蘭既然如沒事人兒似的，與桑日等有說有笑的，倒是一臉黑灰的姬璁看到項羽回來，匆匆的掃了一眼，就臉紅著躲避開。
姬榮與項羽見過禮，這才吩咐姬璁道：「好了，快起再洗洗吧，你看看你……」
姬璁對項羽的印象又多了一樣，「公子他平時也如此放蕩不羈，不修邊幅嗎？」姬璁狠狠的瞪了一眼項羽，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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