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出人命了
作為一名人民警察,竟然在派出所內強姦一個處在哺乳期的婦女,且手段殘忍,他不死,全國人民都不會答應。想到此,劉群生害怕起來,喝下去的酒都變成了冷汗冒出來。
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拿掉女人嘴裡的毛巾,想把她扶起來。但女人的身子好像已經發僵了,脖子很硬,扶不起來。劉群生輕輕地拍她的臉說,起來吧,穿上衣服。但女人好像沒聽到。劉群生拿起她的衣服,一件件認認真真地幫她穿好了,再去叫她,女人仍是兩眼緊閉。劉群生茫然失措,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如果這個剛剛遭受強暴的女人像一般的女人那樣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劉群生還有辦法對付;但她竟然連眼睛都不睜一下,這讓劉群生感到了深深的恐懼。他惶恐不安地在床邊坐下來,看了她半天,啞著嗓子說,對不起……怪我酒後太衝動,你原諒我吧。女人的眼皮動了一下。劉群生忽然撲通一聲在床邊的地上跪了下來,左右開弓地扇了自己幾巴掌,說我該死,我該死!你去告我吧,我願意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願意去坐牢!哪怕槍斃我都行!
面對劉群生的懺悔,女人並沒有一絲反應。劉群生跪了一陣子,站起身來,想了想,掏出皮夾子,把裡面的800元錢拿出來,塞到女人衣兜里,說這個錢,你交良種款用吧,剩下的錢給小孩買些玩具。你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要是沒人來接你,我送你回去。女人仍是一動不動,任憑他把錢塞進自己衣兜。
失魂落魄的劉群生獃獃地站了一陣,拿杯子倒了杯熱水放在女人床頭,說你好好休息吧,桌子上有電話,如果想告我,現在就打110,我保證不逃跑。說完,又站了十多分鐘,看女人並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嘆了口氣,關上房門走了。
第二天,心中有鬼的劉群生上班剛走到半路,就接到所長明世清的電話,說劉所長,關在你辦公室里那個婦女昨夜想不開,上吊自殺了!
劉群生哎呀一聲,驚得手機差點掉在地上,也不顧的明世清還在電話里說著什麼,掛了電話,發瘋般地往派出所跑。過馬路的時候,差點被一輛轎車撞死。司機伸出頭來罵他,他充耳不聞,只顧跑路。
劉群生風風火火跑到派出所,所長明世清正站在院子里等他。明世清把他往自己辦公室里拉,劉群生卻說我要先去看看,衝進自己辦公室。辦公室里,指導員老吳和民警小張已經把女人從窗欞上解下來放到地上,女人的脖子里,是劉群生的警用領帶。劉群生嗷地叫了一聲,走上去雙膝跪倒,用手捧住了女人毫無血色的臉,囈語似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不該死的,該死的是我呀……
指導員老吳奇怪地看著他說劉所長,這女人你認識?劉群生像是沒聽到一樣,仍在細細地端詳著女人那張已經冰冷的臉,人都有點痴獃了。老吳過來把他拉起來,劉群生雙眼空洞,走路的動作像是木偶似的機械,一直走到明世清辦公室里,在長沙發上頹然坐了下來。
明世清的辦公室里,坐著鄉長高洪和副書記王梓明,以及副鄉長何清生,一個個神情凝重。王梓明眉頭緊皺著,一言不發;高洪坐在單人沙發上,緊張地扳著自己的手指頭,面如死灰,高大的身子這會也佝僂著。他顯然已經意識到強征良種款,非法抓人致人死命,自己是脫不了干係了。
老吳和小張把女人放在地上,用被單子蓋了,把辦公室的門拉上,進了明世清辦公室。老吳坐下來,小張要出門,明世清叫住他,反覆交待,不準向任何人透露這個消息。小張唯唯諾諾地去了。
高洪說話的聲音都沒了底氣,問明世清道,明所長,現在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情?明世清說,我們幾個,另外就是小張。派出所的其他民警抓盜牛賊,昨夜在村裡蹲守了大半夜,現在還在家睡著沒起床。
王梓明問,尹書記知道這個事情嗎?明世清說我先給她打的電話,她外出學習剛結束,昨夜才回到縣裡,現在正在往家趕,估計快回來了。話音剛落,門口響起汽車急促的剎車聲,尹紅妹從車上下來。
幾個人迎出去,尹紅妹顧不得寒暄,問明世清,人在哪裡?幾個人把她領到劉群生辦公室。尹紅妹看了,蹲下身來,竟然伸手抓了女人已經僵硬的手,撲簌簌掉下眼淚來,說,地上涼,給她墊床被子吧。劉群生答應一聲,麻利地把自己的杯子揭了,在地上鋪好,幾個人把可憐的女人抬上去,重新蓋好。這才又回到明世清辦公室。
尹紅妹在明世清辦公桌後面坐了,問明世清說明所長,這個女人是哪村人,叫什麼名字?因為什麼被抓?明世清說她是小王莊人,叫范小靜,丈夫叫做王大利,在外打工。被抓的原因是不執行鄉里的「統一供種」政策,拒不繳納180元的良種款。
尹紅妹看了一眼高洪,高洪趕緊把頭低了下去。尹紅妹繼續問明世清,說能確定是自殺嗎?明世清說根據現場情況,基本可以排除他殺。尹紅妹說這女人抓來幾天了?明世清說三天了。尹紅妹又問道,她家人這幾天來過嗎?明世清說,昨天上午來過,可能是她婆婆,抱著一個不到周歲的孩子,來餵了奶之後,才又抱走的。
尹紅妹低頭沉思了一會,又抬起頭問他,這個女人這兩天有什麼反常表現嗎?明世清想了想,說,沒有。她不愛說話,很文靜的樣子。一開始屋裡關三個女人,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行動不方便,這個范小靜還扶著她去廁所,幫她洗臉,很賢惠的樣子。昨天餵了自己的孩子后,還逗著孩子玩了一陣子,那孩子咯咯地笑,女人也高興的很呢,沒想到到了晚上,竟然會想不開。
尹紅妹轉向高洪說高鄉長,你的意見呢?高洪說,我的意見是要首先做好家屬的安撫工作,把這個事情盡量壓下來,如果捅破了天,必將會給我們槐河造成災難性的影響。高洪顯然心虛的很,說關於安撫工作,我知道鄉里沒錢,我願意拿出10萬。尹紅妹聽他說完,沒說什麼,又轉向王梓明,說王書記你說說看。
王梓明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人命關天,我想壓是壓不住的。即使一時能壓下來,紙包不住火,終究還是要被抖擻出來,到那時候我們就處於被動了。我的意見是,盡全力做好家屬的安撫工作,同時我們要勇於承擔責任,敢作敢當,用實際行動取得家屬的諒解。
王梓明說著,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高洪,高洪正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他。王梓明裝作沒看見,心想讓你得瑟吧,看你高洪這次怎麼收場!
副鄉長何清生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認為還是應該想辦法把影響降到最低,說高鄉長高風亮節,已經承諾自己拿出10萬,我想只要多賠償,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堵住她家人的嘴巴就好了。
王梓明滿以為尹紅妹會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的意見,沒想到尹紅妹聽完幾個人的發言,斬釘截鐵地說,我同意高鄉長的意見。這個事情,無論如何,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一定要壓下來!強行徵收良種款,非法抓人,這個責任追究下來,我們在座的誰也逃不掉責任。家屬的安撫工作,由王書記負責,何鄉長和蔡站長參與,秘密做工作,只要對方肯開口,要多少錢都先答應下來。只要能先把人入土為安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會好辦些。王書記,你有沒有信心?
沒等王梓明回答,院子里忽然傳來嬰兒奶聲奶氣的啼哭聲。一個老太太的聲音說,哦哦,乖不哭,乖不哭。一會就能見媽媽了,一會就能吃奶了。
嬰兒嗷嗷待哺的哭聲,雖然聽起來奶聲奶氣,但卻如一記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抽打在幾個人的臉上,聲聲拷問著他們的良心。這個可憐的孩子怎麼知道,她再也看不到媽媽的笑臉,再也不能鑽入媽媽那溫暖的懷抱,再也吃不到媽媽那甘甜的乳汁了!她太小了,她甚至還沒有記住媽媽的摸樣,也許媽媽留給她的,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一聲親切的呼喚,抑或是一種淡淡而溫馨的體香。她來到這個世上,註定要歷經風雨,註定要走過一個失去母愛的殘缺人生。
聽著這揪心的哭聲,幾個人都低下了頭,默默無言。尹紅妹的眼睛濕潤潤的,她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地對明世清說,明所長,你去應付一下吧,先不要讓她們知道真相,怕她們接受不了。明世清答應著,站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楊樹下,圪蹴著一位滿頭白髮滿臉滄桑的老太太,滿臉刀刻似的皺紋。她懷裡抱著一個花花綠綠的小被子,那小被子包的嚴嚴實實的,粽子似的,吱哇吱哇的哭聲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老太太一邊輕拍著被子哄孩子,一邊大聲叫著小靜,小靜,我把妞妞抱來了,她餓壞了,你趕緊喂她奶吧!
明世清走上前去,盡量裝作輕鬆地說老太太,別叫了,妞妞她媽昨天晚上突然發燒,我們把她送醫院輸液去了,等退燒了就直接把她送回家,你和孩子先回家去等著吧。老太太一聽,慌了,說哎呀,俺媳婦她要緊嗎?她身子結實著呢,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說發燒就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