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想告訴全世界,我當爸爸了
林潔鈺見他驀然一顫,幾乎快要握不住手機,心口一驚,急忙問道:「怎麼了?二少給你說了什麼?」
顧以辰機械式的扭過頭,似乎還沒有回過神,臉色因為憋住一口氣而顯得一陣一陣漲紅。
林潔鈺惶恐的抓緊他的手臂,「究竟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顧以辰喘上一口氣,恢復了感官,輕輕的,小心翼翼的,謹小慎微的,甚至怕自己用了力她就會消失一樣溫柔的拂過她的面容。
他的手有些涼,接觸到她臉頰的剎那,林潔鈺一個寒噤,心底越發不安,「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顧以辰恍若那麼一瞬間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眼前看見的,手中摸到的,耳邊聽著的都是一遍又一遍的重發著顧謙易的那些話。
懷孕了,很有可能懷孕了,就像是魔咒一樣沒有停歇的回蕩在他的神經線里。
林潔鈺見他一個人失了神那般心不在焉,毫不猶豫的往著醫院的方向走去。
掌心一空,顧以辰驚慌失措的回過神,道:「不許動。」
林潔鈺愕然,身後一聲驚吼,本能的停下腳步。
霎時,一道身影如風而至。
顧以辰如同護著一隻珍貴的瓷器那般輕輕的將她攬入懷裡,手輕按著她的後腦勺上,讓她更緊更緊的貼在自己的心口上,「聽見沒有,這裡跳的好快。」
林潔鈺蹙眉,抬頭認認真真的看著他,忍不住的伸出手再次觸碰到他的額頭,「體溫正常啊,可是我怎麼感覺你好奇怪。」
「從現在開始,你一步不許動。」
「為什麼?」林潔鈺想要進一步詢問,而他卻不假思索俯身將她抱起來。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毋庸置疑霸道強勢的說道。
林潔鈺驚怵,想要從他身下下來,可是這男人明顯就不許她動彈一下。
「你的傷。」林潔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手臂,而他卻充耳不聞般徑直走向醫院。
醫院內,顧謙易靠著牆站在入院口陰測測的看著漸漸走近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發邪魅。
林潔鈺隔著老遠的距離便瞧見了笑得一副人畜無害模樣的顧二少,趴在顧以辰耳邊,小聲嘀咕道:「我怎麼覺得你二哥好像有什麼陰謀似的。」
顧以辰笑而不語,徑自朝他走去。
林潔鈺越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覺得他瞞著自己的事與顧二少脫不了干係呢?
「你是不是太小心了?」顧謙易揶揄道:「傷口裂了。」
顧以辰卻是毫不在意,直接開門見山道:「怎麼做檢查?」
「跟我來。」顧謙易先行走進,「準確一點抽血化驗比較好。」
「她剛剛才抽了血。」顧以辰皺眉道。
顧謙易止步,咬了咬牙,指著他的左臂,「你流了這麼多血也不見你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就抽了兩管血,你就心疼了?」
「不一樣。我是男人。」顧以辰將她平穩的放在椅子上,拂過她額頭上的碎發,「臉色都這麼難看了,再抽血會更蒼白。」
「……」顧謙易很想給他一耳光,打醒這個一遇到林潔鈺就犯糊塗的顧三少。
林潔鈺聽得雲里霧裡,不明道:「你究竟瞞著我什麼?是不是我什麼地方不對勁?」
「你沒有告訴她?」顧謙易來了興緻,繼續道:「其實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
「這件事不需要你說。」顧以辰制止他的聲音。
顧謙易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沒差點背過氣,「行,行,本少懶得過問你的那堆破事,抽血檢查,你出去,我讓護士過來。」
「不行,我必須留在這裡。」
「你說怕我吃了她,還是怕我的人一不小心把她的血抽空了?」顧謙易面色一沉,幾乎是磨著牙說出這句話。
顧以辰沉默,依舊站在她的身邊,如同一尊大佛任憑泰山崩於頂也會巋然不動。
顧謙易扶額,「你能不能給我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我現在很冷靜,只是我不敢確定稍後我會不會還能保持冷靜。」顧以辰道。
林潔鈺目光游轉在兩人身上,扯了扯他的衣角,「真的有什麼事不是我可以知道的嗎?」
「沒有,你不用害怕。」顧以辰蹲下身,輕輕的拂過她因為緊張而變的蒼白的面容,隨後往後瞪了瞪身後的男人,「你出去,看你把她嚇的。」
顧謙易瞠目,不敢置信的瞪著自家三弟,問道:「你剛剛說是我嚇到了她?」
顧以辰不再理會嘀嘀咕咕爭個明白的男人,只是將她抱入懷裡,「我們再抽一點血,不會有什麼事的。」
「抽完血之後,我安排了B超,仔細的檢查一下。」顧謙易恢復嚴肅,謹慎道。
「你們——」林潔鈺停了停,手,不受控制的按住肚子,瞬間面如白紙。
顧以辰心口一顫,「鈺鈺,怎麼了?」
林潔鈺抓住他的衣角,眼前一陣模糊,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個字便失去意識倒進他的懷裡。
顧以辰心臟像似被什麼尖銳東西狠狠劃過,驚慌失措的看向身後的男人。
顧謙易回過神,大步跨上前,「受了驚嚇情緒不穩定,我讓婦科醫生過來檢查一下。」
病房外,顧以辰焦急不安的來回徘徊,時間拖得越久,他覺得自己越是忐忑。
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
明明前兩天的時候就那麼虛弱了,為什麼自己竟一點警覺都沒有?
如果她出了事,如果出了事……顧以辰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失去控制……
顧謙易遞上一杯咖啡,道:「不用太緊張,沒有出血,估計是因為昨天那件事受到了刺激,休息一下就會醒過來了。」
「嗯。」顧以辰喝上一口咖啡,想要藉此苦澀的味道麻痹自己心底的不安,可惜好像並沒有什麼用,手依舊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顧謙易搖搖頭,還真是再無堅不摧的男人有了軟肋也會變的不堪一擊。
「真的不會有事嗎?」顧以辰反反覆復的問著同一個問題。
顧謙易再次鄭重保證,「我用我的醫生品德向你保證,如果她有任何不妥,你打我揍我,我絕不還手。」
顧以辰坐在椅子上,雙手重重的撐在額頭上。
「你的傷口我讓人給你處理一下。」顧謙易瞥見他袖口中流出的血線,眉頭緊皺,「如果你下次再不顧自己胡亂撕裂傷口,我可以保證你這隻手遲早會廢。」
顧以辰靠在椅子上,任憑他蠻橫的撕開袖口。
鮮紅的血早已濕透了整層紗布,空氣里瀰漫散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顧謙易斂眉,直言道:「別覺得你能忍就可以放任這隻手重重複復的破裂傷口,反覆感染,以後你這隻手會失去作用,你應該明白,我不會拿病人來開玩笑,你好自為之。」
醫院大門外,本是風平浪靜如同往日的氣氛,卻不知是什麼人走漏了風聲,一群記者從兩側入口處瘋狂湧進。
保安得到命令,迅速將蜂擁而至的記者群分離在醫院外。
徐濛冉舉步維艱,躲在醫院大廳的角落裡,目光如炬的瞪著數十位似乎想要突破保安設防的記者群體。
她掏出手機,迫切道:「立刻派人來顧醫醫院接我,多派點人手。」
言罷,她放下手機,卻在不經意的往走廊處望了一眼。
只此一眼,她便再也穩定不了自己劇烈抖動的心臟。
我說我不愛你了,可每當手機響了,總會忍不住想會不會是你打來的。
我說我不想你了,可長夜漫漫,讓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終歸是你。
我說我不關心你了,可每天第一時間刷新微博都是因為你。
我說我想忘了你,可……就那麼一眼,茫茫人海,我仍舊能第一眼瞧見隱藏在人海中的那個你。
劉煜察覺到異樣灼熱的目光,不以為然的回了回頭,黑色墨鏡中,倒影著她彷徨無措的身影。
他心神一慌,想要轉過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徐濛冉忙不迭的移開目光,就算看見了又如何?
還不是終歸只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罷了。
「看來我惹出了大麻煩。」劉煜沒有上前,似在自言自語。
而這麼隔著幾米距離的空間,她依舊能清清楚楚的聽見他的聲音。
「我沒想到你也會在醫院裡。」劉煜想要靠近,卻不得不停下忍不住想要邁開的雙腳。
徐濛冉暗暗的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嘴角浮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是啊,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能碰到大明星。」
劉煜沉默的注視著她眼底瀰漫開的無奈笑容,道:「那件事不是我弄出來的。」
徐濛冉冷笑,道:「我當然知道不會是你弄出來的,以現在新晉影帝身份的劉煜來講,怎麼可能會製造出這種負面新聞。」
「濛冉——」
「請叫我徐小姐。」徐濛冉阻止他的進一步靠近,冷漠的聲音毫無溫度的響起。
「我只是想恭喜你馬上新婚而已。」劉煜低下頭,見她沒有回復,幾乎是慌不擇路般朝著大門走去。
徐濛冉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想多看一眼,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眼,眼角餘光一次又一次的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推開醫院那扇碩大的玻璃門,面對鋪天蓋地的鎂光燈,一如既往公式化的虛假笑容,似乎不懂疲憊那般,嘴角總是能保持那麼一個上揚的弧度,笑得太虛偽!
徐濛冉鼻子發酸,單手蒙住嘴,匆忙的逃到消防通道內。
沒有人注意的空間,沒有多餘喧囂的聲音,她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放下那自以為是的驕傲。
不知道從離開你的那一天起,只要稍稍用一點力去想你,都會不爭氣的哭出來,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個小偷,連想你都只能偷偷摸摸……
「咚咚咚。」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從樓上響起。
徐濛冉詫異的抹去眼角的淚水,正一抬頭,便看見從樓梯上走下的女人。
裴亦有些尷尬,剛剛聽見輕微的哭泣聲,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人需要幫助,卻沒有料到看見了徐小姐那落魄的一幕。
徐濛冉高傲的戴上墨鏡,好像剛剛那個偷偷哭泣的女人跟她毫無瓜葛那般。
「你怎麼了?」裴亦猶豫片刻,還是出於關心問出了聲。
徐濛冉雙手環繞交叉在胸前,一副漠然表情的轉身準備走出去。
「我剛剛看到樓下有很多記者,是因為劉煜在這裡嗎?」裴亦再道。
這一句話成功的制止了徐濛冉的下一步動作,她冷冷道:「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不需要裴小姐貓哭耗子假慈悲。」
「有什麼事你可以跟你大哥說。」
「不用了,不過就是一些小事,我希望裴小姐能夠做到不該說的話最好管好你的那張嘴。」
裴亦低下頭,不再多言。
「還有,雖然我沒有明說,但我希望你能夠掂量清楚了,在徐家,只有我大哥才會感覺到你的存在,你別以為每個人都會關心你的存在點,在我的眼裡,你就是如同空氣里的雜質一樣,看著就噁心。」
裴亦不由自主的揪緊衣角。
「你跟我二哥之間也最好斷的乾乾淨淨,你已經傷害了一個無辜的男人,我不想你再把我大哥給禍害了。」
「對不起。」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你在快活歡笑的時候,徐江瑞正自暴自棄的酒吧里流連忘返,我其實挺佩服你的,這麼玩弄了他們兩兄弟,還能心安理得的嫁進我徐家。」
裴亦自責的抱住頭,有什麼東西又一次在膨脹。
「別用那麼楚楚可憐的模樣在我面前演戲,裴亦,我是真的看不起你,你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大哥?」
「對不起,對不起。」裴亦倉皇的推開那扇門,跌跌撞撞的拋出去。
徐濛冉依然站在原地,望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手中的拳頭漸漸放鬆。
清冷的風瑟瑟的吹拂著她的身影,就算外面艷陽高照,她仍舊感覺到無法控制的寒冷。
……
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顧以辰坐在椅子上,一縷煙自他的指間騰升而起,護士不止一次過來徵求請盡量不要抽煙。
他沒有吸,他就這麼點燃,他覺得只有聞著這股煙味才能平復好自己的心情。
顧謙易大步上前,將他手中快要燒到手指的香煙熄滅丟進垃圾桶,輕嘆一聲,「這是好事,你這麼苦大仇深的做什麼?」
顧以辰單手扶額,「我不想她辛苦。」
「……」
「不是說女人懷孕會有危險嗎?如果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顧謙易雙拳緊握,吼道:「你給我清醒一點好不好?她是懷孕,不是患癌,你這種表情,讓別人看見,還以為她是不是快死了。」
顧以辰毫不遲疑的捂住脫口而出這句話的顧二少,咬牙道:「把那個字給我收回去。」
「……」顧謙易推開他,真是恨不得想要一拳將這個夢魘住的男人給打醒。
「不行,我不應該這麼糊塗的抽煙的,我身上有煙味她聞到會不舒服的。」顧以辰急忙脫下外套,「把你的衣服給我。」
「……」
顧以辰見他不為所動,索性自己動手,絲毫不顧及自己那隻傷手。
「顧以辰,你給我冷靜一點。」顧謙易忍不住的仰頭長嘆一聲,「我告訴你,你身上一點味道都沒有,還有她快醒了,你最好趁著這段時間去弄點易消化的小米粥過來。」
顧以辰恍然大悟,「你說的對,她等下肯定會餓了。」
顧謙易站在原地,瞅著急匆匆恨不得從十樓位置跳下去的男人背影,再一次忍不住的長嘆一口氣,他幾乎能預料到自己未來的這八個月,估計會不得安生。
病房內,淡淡的百合清香浮動在窗前,虛敞的窗戶湧進一股清風。
顧以辰坐在床邊,一陣風激醒了他的神思,急忙走至窗前將窗子合上。
床上的女人,指尖微乎其微的顫動了一下,隨後,眉睫闔動一下,茫然的睜開雙眼。
顧以辰回過頭,正巧對視上她因著初醒氤氳著一雙霧氣的雙眼,他疾步而過,緊緊的握住她泛著暖意的小手。
林潔鈺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微微一笑。
顧以辰溫柔的拂過她蒼白的面容,親吻一過她的手背,「還痛不痛?」
林潔鈺搖搖頭,想要說話,嗓子卻乾的發啞。
「喝點水好不好?」他小心的端著水杯遞到她面前,勺子一點一點的染濕她的雙唇。
「我怎麼了?」林潔鈺徹底清醒過來,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她剛剛難道又暈過去了?
「沒事,肚子餓不餓?」顧以辰打開粥盒,卻被她緊緊的握住手腕。
林潔鈺蹙眉,「你是不是真的瞞著我什麼?」
「傻丫頭。」顧以辰低下頭,雙手竟又一次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林潔鈺察覺到他的慌張,心緒越是不安,「究竟怎麼了?」
霎時,顧以辰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悸動,「我真想告訴全世界,我要當爸爸了。」
「……」林潔鈺木愣的望著他身後的白色牆壁,他要當爸爸了?
顧以辰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一點一點的摩挲過她的臉頰,「你要當媽媽了。」
「……」林潔鈺驀地從他懷裡掙脫。
顧以辰怕她摔著,再一次護她在懷裡,「不要著急,深呼吸。」
林潔鈺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手,扣在他的肩膀上,「真的嗎?」
「是我大意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難受了這麼久。」顧以辰拂過她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心口越是自責。
林潔鈺低下頭,手小心翼翼的撫摸過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真的嗎?」
「會不會很累?」顧以辰合上她的手,一同感受著掌心下微弱的生命。
「我可不可以哭?」林潔鈺面色泛紅,因為太過激動,這句話幾乎是很用力很用力才說的完整。
顧以辰按住她的頭貼近自己的心口,「應該是我哭才對。」
林潔鈺拚命的嗅著屬於他的味道,最終不計形象的抱住他痛哭失聲。
十年了,血脈相承從母親離開就消失殆盡,如今,又回來了嗎?
「傻丫頭。」顧以辰眼眶泛紅,隱忍著不讓它滴落:謝謝你,讓我一生如此幸福!
「咳咳。」門外一聲輕咳,將相擁而泣的兩人徹底喚回意識。
林潔鈺躲在他的懷裡,不管現在是誰,也不想見。
顧以辰瞥了一眼身後毫無眼力勁兒的男人,皺了皺眉,道:「父親。」
顧老有些尷尬,剛剛在老二那裡聽到這個消息,想他退休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會這麼健步如飛的跑過來,估計身後的副官看見自己這腳勁兒也會附和一句:將軍一如當年動作迅猛啊。
「我來看看她,身體好點了嗎?」顧老徑直入內,顯然沒有顧忌不停用眼刀子驅趕自己的兒子。
顧以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您也看到了,她現在不宜見客。」
「你說的沒錯,小付同志,等一下無論是誰要進來,就說老爺子我吩咐的,閑人勿進,讓他們在門外候著。」顧老道。
門外的小付同志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自家將軍,人家三少說的人是您啊,是您啊。
顧老心滿意足的坐在椅子上,繼續道:「怎麼能這麼抱著呢,萬一喘不過氣怎麼辦?你小子也真不夠體貼,等一下我給你物色幾個好的保姆伺候著,就憑你那粗心勁兒,自家老婆都暈倒了才發現她身體不好。」
顧以辰面色一沉,道:「您考慮的對,那個小區也不能住了,遠離市區好一點。」
「山城別墅還空著,我讓人給你打掃乾淨,明天就住進去吧。」
「那棟別墅空了太久,空氣不新鮮,等空兩天吧。」
「……」林潔鈺欲哭無淚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道:「不用麻煩,你也不用太——」
「這事不能嫌麻煩,畢竟是我顧家的第一個長孫。」顧老毋庸置疑霸道的聲音強勢插入。
林潔鈺悻悻的閉嘴,隨意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話題。
只是她似乎太低估難得找到相同話題的兩父子的能力,從孩子未出生到未來發展,甚至以後娶什麼媳婦或者嫁什麼男人都一步一步的規劃好。
如果現在有人從門外路過,一定會認為這家人是不是最近有人要結婚了?
「這其樂融融的闔家歡樂的氣氛難道是我走錯了屋子?」顧謙易略顯驚詫的退後兩步再一次確認了一下病房的房號。
顧老杵了杵手杖,道:「小付同志,我說過任何閑雜人等別放進來。」
小付同志欲哭無淚道:「將軍,他是醫生。」
顧謙易得意的揚了揚自己的銘牌,推開門,道:「我例行查房罷了。」
顧老面無表情的瞪著他,「這裡是婦產科,不是你的心外科,出去。」
「我是院長,照顧每一個特殊病人是我的職責。」顧謙易解釋著。
顧老驀然站起身。
顧謙易心底發虛,為什麼覺得父親眼裡燃燒著一團火,有一種想要燒死他的衝動?
「你跟徐小姐之間的事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了。」顧老拎著手杖杵了杵他的肩膀。
顧謙易苦笑,自己這算不算送上門讓人審問?
顧以辰無奈的搖搖頭,這麼笨的人自己也算是第一次見到,愛莫能助般只顧著自家小女人會不會又受到驚嚇。
顧老明顯的察覺到這種時候不應該說這些話,指了指門外,「跟我出來。」
顧謙易苦笑道:「要不我還是去查自己病人的病房了,您老繼續聊。」
「出來。」顧老加重語氣。
顧謙易安靜的站在牆角,等待老人的訓斥。
「不要以為我老了就閉目耳塞,你們一個個都可以成功的瞞過我的雙眼,自己老實交代是誰搞出來的?」老人厲聲吼道。
顧謙易心神一顫,道:「您也知道我就是心花了點,可是我沒有那麼齷齪到破壞人家小姑娘的名聲,這事我完全不知情。」
老人神色漠然的遊離在他身上,「不說實話是吧?」
顧謙易吞咽一口口水,兩指舉過頭頂,「我可以舉證。」
「什麼證明。」
「這事跟我沒關係,可是我知道跟大哥很有關係。」顧謙易坦誠道。
「瑾易是什麼性子我會不清楚?他一生剛正不阿,最恨用這種毫無證據的東西去污衊別人。」
顧謙易嘴角微抽,「您也不能這麼偏心啊,那還有三子呢,他對這方面可是有一套心法,我相信沒有人能夠玩過他。」
顧老再一次重重的杵了杵手杖,道:「別把責任推到他身上。」
「……」這是偏袒到都不需要借口了嗎?顧謙易忍不住的問道:「父親,我真的是您親生的嗎?」
「你這是懷疑我,還是懷疑你母親?」
「既然都是一母同胞,為什麼您就這麼膈應我呢?」
顧老自上而下的打量他一番,道:「你也知道無論什麼東西都有質量優等與質量低等的產品,你就是我這輩子最低等的生產品。」
「……」顧謙易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心好累,好想靜一靜。
「你最好把這件事給我擺平了,徐家那老頑固如果知道這件事是由我顧家挑起,你就等著做我顧家二小姐吧。」
顧謙易咬緊牙關,「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好了,別說話了,小林同志需要休息,這兩天在醫院休養的時候,你給我安排幾個聰明一點的醫生,敢傷了我孫子,別怪我老頭子拆了你的台。」
「……我現在是連一個外人都比不上了嗎?」顧謙易委屈的好想哭。
顧老深思熟慮過後,慎重道:「入了顧家的門便是一家人,在我眼裡只有優等產品與低等產品的待遇。」
「父親。」
「說。」
顧謙易痛心疾首道:「我可以入贅徐家嗎?」
下一刻,老爺子一棍子毫不遲疑砸在顧謙易的腦袋上,瞬時將他打蒙了。
顧謙易仰頭望了望頭頂上的燈光,一陣頭暈目眩過後,直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付同志心底一慌,沒有料到老爺子絲毫不念及骨肉之情真的一棍子打下去了。
「把人給我拖出去,別讓我看到他。」老爺子隱忍住怒火。
小付同志匆匆忙忙的讓人把昏迷過去的顧二少抬走,立刻的抬走。
顧以辰聽見外面的聲響,推開門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四人拎著離開的二哥。
「睡了嗎?」顧老湊上前,剛瞄了一眼就被自己的兒子給關上了門。
顧以辰點頭,「精神不是很好,睡過去了。」
「那個等出院就回來坐一坐,你放心,岳珊去了H國,一周內應該不會回來。」顧老目光灼灼。
顧以辰猶豫片刻后,道:「等她身體恢復好,我會帶她回去。」
「那就好,還缺什麼就給你大哥說,他最近挺清閑的,不用擔心會麻煩他。」
「我知道了。」
顧老最後意味深長的輕咳一聲道:「孩子出世后,我也沒事做,可以幫你看孩子的。」
「屆時需要您,會給您送過去。」
「好,好,不用擔心麻煩我,我很閑的。」
顧以辰沒有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顧老緩慢的走過長廊,最後在電梯前,再次回眸,朝著他揮了揮手。
夜色如墨,安靜的公寓停車場內。
徐江琦將外套披在裴亦身上,輕輕的撩起她耳側散落的長發,「我回公司一趟,你好好休息。」
裴亦點了點頭,看著他重新走回車內。
車子里玻璃窗上,還映著他溫柔如風拂動自己心坎的微笑。
裴亦揮了揮手,轉身走進電梯內。
公寓里,一盞蠟燭閃爍在沒有點燈的卧房裡。
裴亦安靜的坐在窗檯前,手裡捧著一本書,她對著大樓下的車水馬龍,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尋尋覓覓,終其一生,我最終還是負了你。
她抬手掩面,一滴淚滑過指縫滴落在膝蓋上,那般滾燙。
……
華燈初上,徐江琦滑下密碼鎖,打開房門的剎那,迎接他的只有漫天黑境。
他遲疑了片刻,放下公文包,喚了一句:「裴亦?」
屋子靜的恍若就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徐江琦打開屋內所有燈光,脫下外套,徑直走向卧室。
卧室依然沒有燈光,只有一盞蠟燭迎風搖曳在窗前,而她乖巧的躺在床上,睡得就如出生嬰孩那般安靜。
他輕輕合上房門,不想將熟睡中的女人驚醒似的小心翼翼。
只是,當他走出兩步過後,又覺得那些地方不對勁,屋子很暗,她在睡覺。
「嘭。」徐江琦驀地將房門推開,焦急的趴在床頭,手,幾乎不敢觸碰到她的皮膚,怕是冰冷,怕是沒有生氣。
裴亦聽見聲響,木訥的睜開雙眼,「你怎麼了?」
徐江琦的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穿插而過,帶動一陣劇痛,他緊緊的將她抱入懷中,閉上雙眼,「沒事,我就是想多了。」
裴亦伸出雙手回應他的擁抱,「你以為我自殺了?」
徐江琦瞠目,驚慌失措的搖頭否決,「沒有,不會,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
「有那麼一剎那,我想這麼做來著。」裴亦認認真真的說著,「我這輩子做錯的事太多太多,我挺害怕自己一步錯,步步錯。我更怕錯過之後所有人的指手畫腳,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想彌補的,可是我好怕別人不給我機會。」
「不會,沒有人會指手畫腳,不會有這麼一天的,不要去想了,困了對不對?我不該吵醒你的。」徐江琦捧住她的臉,這才發現她那紅腫的雙眼血絲密布。
「嗯。」裴亦拿起枕頭邊的藥盒,自顧自的掏出兩粒,不假思索的塞入嘴裡。
徐江琦警覺的看著上面少的數量,呼吸不受控制的停了停,他不著痕迹的將藥盒拿過,「好了,吃過了,睡覺吧。」
裴亦重新躺回床上,就如最初那般安靜的閉上了雙眼。
徐江琦關上卧室的門,手裡的安眠藥由昨天晚上的滿滿一盒突然只剩下五粒了,他雙手顫抖的拿出手機。
醫院內,醫生緊急處理著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女人,從洗胃到最後推出急症室,她都未有半分回應,安靜的就如一具屍體。
徐江琦十指交纏托著自己的頭,頭痛欲裂的回憶著送來醫院的那一幕,她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如果……如果自己沒有及時叫醒她,她會不會就這麼一睡不醒了?
「病人有很嚴重的心理反應,或許她本意不想自殺,潛意識裡只是想睡一覺,吃了一遍葯,又好像忘記了似的,又再吃了一遍,反反覆復吃完一整盒,慶幸的是你發現的早,已經沒有危險了。」醫生解釋著。
徐江琦坐在椅子上,頭枕在牆上,目光蕭瑟:我還能怎麼做,你才能忘記那一切?
「對於這類病,最好還是試著開導,她不想走出自己畫下的圈子,心理醫生幫忙也只會讓她越來越恐懼,甚至因為太過害怕而封閉自己,到那時候,只怕她做出的極端事情會更極端。」
徐江琦閉上雙眼,身前的醫生已經一個個的選擇不再多言的離場。
空曠的走廊上,寒風瑟瑟。
「怎麼回事?」唐突的聲音自徐江琦身後響起。
顧以辰疾步上前,隔著玻璃窗便瞧見了裡面躺著的女人,眉頭緊蹙。
徐江琦疲憊的站起來,「我聽說了,恭喜你。」
顧以辰面色凝重,「究竟怎麼回事?白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吃了一盒安眠藥。」
「為什麼會好端端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上天還是待我不薄,至少她救回來了。」
顧以辰將飯盒放在椅子上,「這是給鈺鈺準備的,看你這樣肯定一晚上沒吃東西吧,多少吃一點,不然你倒下了又有誰來照顧她?」
徐江琦點點頭,「謝謝。」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就直說,畢竟她和鈺鈺也算是好朋友。」
徐江琦沉重的坐回椅子上,「沒什麼事,她也需要你照顧不是嗎。」
顧以辰欲言又止,只得拍一拍他的肩膀,隨後轉身便朝電梯方向疾步走去。
小丫頭說餓了,飯盒給了徐江琦,不得不趕緊重新去買一份。
病房內,林潔鈺已經等得沒有耐心,索性自己溜下床推開那扇門,正好迎上歸來的男人。
顧以辰見到探出的腦袋,神色一凜,「誰准你下床的?」
驀然一驚,林潔鈺詫異的想要跑回床上,奈何男人早已先她一步動作,將她正準備邁出去的腳給生生的逼了回來。
她傻笑,無奈的撓撓頭,「我就下來看看而已。」
顧以辰想要又一次將她抱回去,可是念及自己目前只有一隻手可以行動,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只能牽著她的手,謹小慎微的注意著她的腳底,「慢一點,看清楚腳底下。」
「……」林潔鈺心口長喘一口氣,只得轉移他的注意力,開口道:「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顧以辰隨意找個理由糊弄著:「路上堵車。」
「……」林潔鈺將床邊的鋼筆拿出來,「說謊該怎麼懲罰?」
顧以辰不可狡辯的將手伸出去,「我就這麼一隻手可以用了,再打傷了誰伺候你?」
林潔鈺考慮了一下,甚是有理,繼續追問道:「說。」
顧以辰忍俊不禁,道:「你想吃的魚丸附近都沒有,我走了兩條街才找到的。」
林潔鈺目不轉睛的瞪著他,他的這張臉就算是說謊了也能完美的偽裝好自己的情緒,任誰都甭想從那張皮上找到絲毫紕漏。
「來嘗一嘗,魚丸里混合了鵝肝,味道應該還行。」說著,顧以辰便舀了一顆丸子放進她的嘴中。
都說一孕傻三年,林潔鈺怎麼覺得自己這才剛開始就變傻了?
以往她的腦子那麼靈光,他這麼拙劣的忽悠手法怎麼可能給他機會得逞?
只是現在,她似乎忙著吃東西,丸子放進嘴裡,剛一咬破就直接吞進了肚子。
顧以辰皺了皺眉,「細嚼慢咽。」
「餓。」她委屈的眨了眨眼。
顧以辰輕嘆,索性自己將丸子一分為二,一小半一小半的遞到她面前。
「明天可不可以回家了?」她嘴裡喊著肉,口齒不清的說著。
顧以辰未帶考慮,直接搖頭道:「留院觀察兩天。」
「為什麼?你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沒有在醫院裡住一晚,我不過就是暈了一下,不需要住院。」
「你不一樣。」
林潔鈺不明,「有什麼不一樣?」
「你是孕婦。」
「噗。」林潔鈺急忙掩住嘴,差點吐出來。
顧以辰替她擦去嘴角的汁液,「我不在醫院,是怕你難受,而你難受了,就只能在醫院。」
林潔鈺面頰微微泛紅,「你不難受嗎?」
「只要你不難受,不用顧忌我。」
「你真是昏君。」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林潔鈺伸手環繞在他的頸脖間,溫柔的一吻落在他的唇上,「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人要彈劾你?」
「你怕嗎?」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他扣上她的後腦勺,越發加深這一個吻,吻到最後,她面如桃紅,紅的那般可愛才肯放開。
林潔鈺意猶未盡的舔舔唇,再次爬上他的身,進一步瘋狂的吻過他的雙唇。
「鈺鈺,不能這樣。」顧以辰抓住她又一次想要脫衣服的舉動。
林潔鈺喘著氣,漸漸的鬆開他的衣服,咬了咬唇,「美人側卧在旁,心好癢。」
「……」
「我還想吻你。」話音一落,她坐在他的腿上,耳鬢廝磨,吻的更是難分難捨。
窗外,星光璀璨,月光柔和的灑落在天地間,枯葉被風席捲,鋪天蓋地的瀰漫散開。
馬路邊,女人搖搖晃晃的靠在廣告牌上,仰頭望了望身前的大樓,嘴角蔓延開一絲苦笑。
「小姐,您喝多了,我送您回去吧。」司機大叔見著搖搖欲墜的女人,急忙從車內走出。
徐濛冉推開他,怒斥一聲,「滾。」
司機為難的看了眼周圍的環境,皇城會所周圍雖說最近都是太平無人挑事,可是畢竟這裡是三不管地帶,出了事也沒有人追究責任啊。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徐濛冉靠著廣告牌蹲下身。
司機聽命的重新走回車內。
夜風肆虐,落在身上時,只剩下一片凄涼。
徐濛冉正準備起身離開,身後一隻手唐突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不耐的回過身,狠狠的瞪著靠近她的人,驀地一驚。
司機大叔已經被撂倒在地,嘴上被封著厚厚的膠布,掙扎著想要起來,負責綁住他的人面色不悅的一拳頭打過。
徐濛冉詫異的退後兩步,司機被打暈了丟在路上,而這些人正興緻盎然的靠近她。
她警覺的吼道:「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誰,我是徐家三小姐,你們再敢過來一步,我大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哦,是嗎,徐小姐既然這麼懂得這行的規矩,那應該知道皇城有一種人是不能惹的吧。」男人邪魅的噙著笑,越發得意的靠近隻身一人的女人。
徐濛冉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撥出號碼,男人便疾步而至,不曾多言,直接將手機砸向地面,瞬間,四分五裂。
「你最好想清楚了,這個女人可是我的女人。」邪佞的聲音自所有人身後響起,儼然如同地獄使者蒞臨造成的反應一樣,眾人聞聲,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