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抽絲剝繭

第八章 抽絲剝繭

「我該從何處入手?」之前所能想到的都進行了摸排和取調,可始終沒有任何的收穫,這讓我很迷茫,甚至覺得無助。

「先說說你們的最新發現吧?」

「提前駛入停車場的轎車、被調換的車牌、切割開的塑料桶、隱藏在暗處的嫌疑人、還有極有可能無處追查的電動手鋸。」這些,都是我和秦培華不久之前挖掘出來的,只是感覺無從下手。

「你確定嫌疑人切割清潔桶使用的是電動手鋸嗎?」蘇圖問。

「確定。」我回復著,「從地下停車場中遺留的碎屑來判斷,清潔桶一定是被齒鋸所切割的,而那麼短的時間內,如果使用手動的根本無法完成,所以只能是電動的。」

「那你又是根據什麼認為追查這條線不會有收穫呢?」

「案件性質以及嫌疑人的犯罪智商。」我繼續回著,「這起案件預謀已久,犯罪嫌疑人膽大、心細,他絕對不會將如此明顯的一條線索留給警方。」

「你的顧慮是對的。」蘇圖說,「可我反倒認為,追查電動手鋸是唯一可走的一條路,將精力放在其他方面才是真正在做無用功。」

「為什麼這樣說?」我有些困惑。

「這樣,我們來將你們的最新發現,也就是目前掌握的具備追蹤價值的幾條線捋一下。」蘇圖進行了分析。

首先說轎車和車牌,犯罪嫌疑人能以偷梁換柱之計瞞過車主、酒店以及警方,說明對如何隱藏甚至是銷毀轎車和車牌都有著嚴密的籌劃,想要從這兩點入手,幾乎不會有任何的發現與收穫。假設犯罪嫌疑人選擇沒有監控的路段行駛,將車子開到了荒僻之地,那麼只要稍動手腳便能抹掉這條線索,至少短時間內可以欺騙過警方。比如對車輛重新進行換色的漆裝,又比如將車子切割后再進行針

對性的細節處理。

至於車牌,偷盜的車牌可以隨意捨棄,而轎車自帶車牌則更沒有追查價值,畢竟事實已經證明系偽造。

其次,遺留在停車場的清潔桶碎屑,這種東西的唯一價值,就是來確定犯罪嫌疑人使用了什麼工具。

再者,隱藏在停車場角落的犯罪嫌疑人追查難度更大,因為他不僅進行了偽裝,而且還具有較強的反偵查能力。

排除掉上述的所說之後,最後唯一可行的追查線索也就剩下了電動手鋸,而「它」也的確是最具有價值的。

「轎車都能處理,難道還處理不了電動手鋸嗎?」我絕非質問蘇圖,而是感覺他所說有失偏頗。

「你誤會了。」蘇圖回復著,「我的意思是說,電動手鋸不是不能處理,而是此物更能讓我們獲知到有關犯罪嫌疑人的信息。」

「怎麼講?」我依舊沒有捋透其中的關鍵。

「因為最可能與幕後真兇沒有關係的只有那把電動手鋸。」這是蘇圖的回答。

他的話,讓我證實了心中那個搖擺不定的可怕猜想:「蘇先生,你也認為帶走我女朋友的人不是主犯?」

「當然。」蘇圖極快的回復著,「嫌疑人在作案過程中曾經剪掉過你女朋友的頭髮,這其實是一種「失控」的表現,與計劃如此縝密的布局是有著衝突的,因此可以肯定他的身後還有人。」「是的。」看來我們兩個想到一塊兒去了,「整個局都是幕後之人布置的,那也就意味著從制定作案計劃到準備作案工具再到實施犯罪過程,應該全都是那個幕後之人在操控著,所以那把電動手鋸也就成為了

唯一可能與他沒有關係的。」

「沒錯,因為幕後真兇不會連一把手鋸都要親自去準備,若如此,倒不如他自己去實施綁架了。」聽完蘇圖這番話,我總算是明白了他所言的深意,幕後真兇殘忍狡詐、心思縝密,他能將疑局布置到幾乎完美的地步,自然是緣於對所有涉案細節的謹慎考量。換言之,他所準備的東西,可能不具備任何

追查價值。

可是將蘇沫綁走的嫌疑人不同,他曾經在作案過程中有過「失控」的表現,因此將重點放在與他有關的東西上,保不齊就能打開突破口。

比如,那把電動手鋸!

可這樣一來就又回到了原點,我們該怎麼去追查那把電動手鋸呢?

如果是嫌疑人最近購買的倒也罷了,只要進行地毯式排查總能有所收穫,可若是他偷來的,甚至是撿來的,又該如何查起呢?

「犯罪嫌疑人不會去偷,更不會去搶,同樣也不會去購買,因為這三種方式都會面臨暴露的危險。」這是蘇圖給我的答案。

「那就剩下了一種可能,犯罪嫌疑人的手中原本就有電動手鋸,而且是極具排查和追蹤難度的。」我的腦子,開始靈光了起來。

「你既然想到了這點,那是否能嘗試推導出電動手鋸合理存在的根由呢?」蘇圖顯然認可了上述推論。

「這裡的合理存在是有著一個隱性前提的,即犯罪嫌疑人持有電動手鋸不會引起任何的懷疑,甚至是理所應當的。以此為基礎,便能大致框定出他的職業,可能從事木工行業,會不會是一名建築工人呢?」

「不會。」蘇圖第一時間做了否定。

「為什麼?」我不解。

「因為你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地方。」

「什麼?」「犯罪嫌疑人對案發現場的熟悉程度。」蘇圖打字的速度很快,「從提前將車子停到地下車場,再到從容的離開,他都儘可能避開了監控,可以確定他對酒店以及周圍環境是極為熟悉的,這不符合建築工人的

身份。」

「我明白了,如果是提前踩點,那麼頻繁出現在那裡,勢必會給車場門衛或是其他人留下印象。」

「正確。」蘇圖很滿意我的回答,「排除掉木工這份兒職業,那麼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我知道了。」順著蘇圖劃出的這條道前進,我一下子就觸碰到了答案,「他的身份應該是一名綠化工人。」只有從事這份兒工作的人才能名正言順的持有電動手鋸,同時也具備熟悉酒店及周圍環境的條件。

「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蘇圖發了一個大拇指的表情。

「這都是受到你的啟發。」客氣一句,我繼續問著,「我剛剛問了秦支,據他說現在綠化帶維護工作都是外包出去的,而且很多人都是臨時雇傭的短工,這樣排查起來,人口基數未免也太大了吧?」

「那就縮小一點。」蘇圖的回應可謂是輕描淡寫。

「呵呵……」苦笑的表情過後,是挾帶我內心酸澀的文字,「問題的關鍵是怎麼才能將範圍縮小啊?」

「兩點。」

第一,犯罪嫌疑人是單身。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犯下的罪行。

犯罪嫌疑人的年歲在五十左右,此階段在當今社會中,正是一生當中壓力最大的時候。上,需要面對雙親的衰老與可能罹患的病症;下,子女或是上大學或是畢業之後參加工作面臨結婚。

這兩種無法擺脫的因素疊加在一起,勢必會將普通人牢牢栓死在家庭的「牢籠」中,使之不敢有任何冒有風險的僭越。

所以,不符合犯罪邏輯。

當然,也會有另外一種可能,犯罪嫌疑人並非沒有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而是殘酷的現實逼迫他不得不通過犯罪來獲取更多的錢財,從而改善自家的生活,但這種可能不存在與本起案件中。

因為,他綁架的是警察。

這起案件是經過精心謀划的,犯罪嫌疑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和蘇沫的身份,饒是如此他還鋌而走險,足以說明他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第二,犯罪嫌疑人居無定所。

此結論的根據只有一個,那就是警方在剖析出嫌疑人的諸多特徵之後,始終沒有在酒店附近排查、打聽到任何可疑人員。

這隻能說明一點,犯罪嫌疑人並不是在某一固定地點、為某一人、某一單位打工。今天有活兒的時候,他可能成為綠化工,待到綠化帶修建維護完畢之後,他又可能化身為泥瓦匠甚至是管道維修工。

他冒著天大的風險綁架警察,所圖的不外乎是錢財,由此就可以認定他日常的生活其實是非常拮据的。之前,根據案件徵象曾推導出嫌疑人患有腸胃方面的疾病,即便如此,他依舊選擇了從事社會底層的體力勞動,這又證明他的經濟來源是十分不穩定的。在大城市中生活,衣、食、行都不會讓人感覺到太

大的壓力,真正令人苦不堪言的是那遮風擋雨的住所。犯罪嫌疑人拖著患病之軀勞碌奔波,意味著他絕非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名下也不可能有任何能夠換取錢財的不動產。

否則,他完全可以將房子租出去,用租金去換取養老院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不是苦於生計浪蕩流離。看著手機上的文字,我深感認可的同時也有了莫大的感觸:「有些人,註定是為肅清世間罪惡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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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靈異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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