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麻煩來了
在曹雨哭出來的那瞬間,我內心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總算是完成了曹雨母親所託付的事情。
可我沒有想到,在解開心結之後,曹雨會給出一個如此大的驚喜,她似乎知道袁永超的藏身之地。
相較於我的吃驚和意外,秦培華的反應似乎更大,他一腳剎車停下來,扭過身子直接抓住了曹雨的胳膊:「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知道袁永超在什麼地方?」
「秦隊長,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曹雨掙扎著。
「不好意思,失態了。」手鬆開了,可秦培華的嘴卻沒有閉上,「你快說,袁永超到底在哪兒?」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你……」
「秦支,你別著急。」示意秦培華不要激動,我才努力保持著平靜問道,「曹雨,你要清楚一點,這種事情是不能開玩笑的。」
「我明白。」曹雨點頭,「其實我只是猜測永超可能會去那裡,就是不知道你們派人去搜過沒有?」
「哪裡?」
「廢墟。」
「廢墟?」我不由的楞了一下,「什麼廢墟?」
「萌萌遇難的地方。」
「坍塌的防空洞?」曹雨的提醒之下,秦培華猛的拍了一下額頭,「許峰,我就說嘛,總覺得咱們忽略了什麼地方,現在總算是弄明白了。」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過去。」我催促著秦培華。
……
自從萌萌遇難之後,有關部門對防空洞所在的那片區域進行了安全評估,由於存在著極大的風險,因此在事故發生后不久便做了閑置處理。加之沒有任何開發的價值,歷經幾年的荒蕪之後便成為了廢墟。
在前往廢墟的路上,秦培華向我通報了最新的偵查情況,儘管從我們得知杜晗這個人存在之後便派了兩組人去搜尋,可截至目前並沒有任何的發現,就連她的丈夫和孩子也不知道其行蹤何處。
得知這種的情況之後,我和秦培華都有些失落,因為我們心中都很清楚,杜晗的失蹤是個極為不祥的預兆。
因為按照之前的案件徵象來看,杜晗出現在這起案件中絕非偶然的因素,而如果是必然的話,那勢必會與後續的案情產生莫大的關聯,弄不好她就是要去接應袁永超再次將蘇沫進行轉移的人。
若真的是這樣,袁永超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支,再開快點兒。」想到了上述的可能,我的後背不由的泛起了寒意,急忙催促著秦培華。
顯然,這不是多麼難以洞悉的細節,否則秦培華的臉色不會那麼的凝重,他應該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既然是廢墟,那就說明這裡是遺棄之地,是霓虹之光無法觸及之地,自然而然的也就被夜色所吞沒了。
「秦隊長,就是前面。」當車子拐過一個大彎之後,當前面出現一塊殘酷的紀念碑時,曹雨示意秦培華停下來。
「來,拿著。」秦培華剎車之後,遞過來兩把強光手電筒。
「我先給你打開吧。」說著,我將禁錮著曹雨的手銬摘了下來。
「謝謝。」曹雨朝我點點頭,「放心,我不會跑的。」
「你還記得具體位置嗎?」秦培華問。
「當然,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帶路吧。」
或許是夜晚的緣故,也或許是荒無人煙的原因,跟在曹雨身後一步步向前走去時,我感覺到今晚的風格外冷。
防空洞已經廢棄了幾年,風雨的蠶食加之人為的破壞,讓這裡變得異常破敗,充斥著滿滿的荒涼感。
「秦隊長、許法醫,再拐個彎就到了。」曹雨朝著前面指了指。
「我在前面,許峰殿後,曹雨你注意腳下。」
三人魚貫而行,很快便到了曹雨所說的地方,強光手電筒掃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是這裡嗎?」我問著。
「沒錯,就是這個洞口。」曹雨點頭。
「當年不是發生了坍塌事故嗎,怎麼看起來還好好的?」我有些疑惑。
「這事兒我知道。」秦培華繼續朝前走著,「坍塌事故發生之初,市裡並沒有打算直接將這裡遺棄,而是進行了修繕工作。因為後來的安全評估報告,所以這裡才會進行了搬遷,成了現在看到的樣子。」
「走吧。」我點頭。
「我……」曹雨欲言又止。
「怎麼了?」秦培華問。
「你是不是不想進去?」我隱隱猜到了曹雨想說的話。
「是的。」曹雨點頭,「這裡有我最痛苦的回憶,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進去的,希望你們理解。」
「這個……」秦培華有些猶豫。
「秦支,就讓她在外面吧。」
「你不是也討厭逼仄狹小的空間嗎?」秦培華朝我使了個眼色,「你也別去找罪受了,也留下來吧。」
「那秦隊你自己小心。」我明白秦培華的用意。
「秦隊長,注意安全。」曹雨不知道是在裝傻,還是真的沒有看透我留下來的真正意圖,總之她沒有任何變化。
「我很快就出來。」秦培華說著,朝著洞口走去。
看著手電筒光消失在黑暗中,我不免有些擔心:「曹雨,萌萌遇難的那天,你有沒有進入過防空洞裡面?」
「有的。」
「裡面的安全情況怎麼樣?」「不樂觀。」曹雨透出了幾分回憶,「雖說後來進行過加固,但許法醫你或許不清楚,我們這座城市的山都是土石參半的,加上附近的樹木很少,所以安全係數不是很高。尤其是在廢棄了這麼久之後,誰也不
敢保證裡面是什麼情況。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們應該相信秦隊長不是嗎?」
「嗯。」我點頭,曹雨說的不假,秦培華是一名老刑偵,如果防空洞內部存在很大的危機,他應該不會以身犯險。
沉默的氛圍總是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於是我便沒話找話的問著:「如果袁永超真的在這裡,相見之後你會原諒他嗎?」
「或許吧……」曹雨捋了捋耳邊凌亂的髮絲,「我很清楚我們婚姻失敗的原因,不是因為那起醫療事故,也不是因為杜晗,更不是因為萌萌的遇難。而是,而是……」話說到此,曹雨停了下來。
「而是什麼?」我很想聽聽她內心的想法。「而是我。」曹雨言辭篤定,「是我太過於理想主義了,是我的掌控欲太強了,我總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金錢如此、感情如此、家庭也是如此。可現實狠狠的給了我兩個耳光,最終我還是
什麼都沒有得到,或者說是我親手葬送了美好的一切。沒了金錢、丟了感情、也散了家庭。」
「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舊事重提,我也唏噓不已。
「你說吧,其實我也想聽聽局外人的看法。」
「嗯。」點頭之後,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除卻自私的因素之外,其實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你太害怕失敗。」
「害怕失敗?」聽完我的話,曹雨愕然愣住了。「沒錯,就是害怕失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才繼續說了下去,「我們調查過你的詳細資料,你出身書香世家,自小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加之父母給你創造了相當優越的物質條件,這一切都註定你贏在
了起跑線上。你的智商很高,自尊心也很強,自身條件出眾的你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這與我害怕失敗有什麼關係?」曹雨有些困惑。「當然有關係。」我示意她不要心急,繼續說著,「雖然你從未表明過,可我能看出來,你很享受被人追捧、注目的感覺,你害怕失去這些,所以只能儘力去維護。當這種維護超出你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內后,
便會急躁、憂慮、甚至是自卑,想要擺脫這些東西,你就只能採取一切手段,甚至是鋌而走險的犯罪。」
「我……」曹雨陷入了深思。
「問你個隱私的問題,你是不是經常去看心理醫生?」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在上學的時候你就經常翻看心理學的書吧?」「是的。」曹雨直接了當的承認道,「任何時候想要保持領先別人,都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的,上學如此、工作也是如此。而且我的性格比較強勢,不希望將內心軟弱的一面展現給身邊的人。但你也知道,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的不容易,我必須要找到一種途徑來釋放內心的壓力。」「這是你的優點,同樣也是你最大的缺點。」曹雨說的有道理,但這並不能表示我會完全認同,「古人常說獨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相濟才是萬物生生不息的根由。其實這放到工作中、生活中、甚至是人生
中都是適用的。要強是好事,可要過了頭的話,那堅硬的稜角便會刺痛自己和身邊的人。」「我,我好像明白了……」曹雨失神呢喃少許,再抬起頭時眼神變得明亮了起來,顯然她內心最後的那些疙瘩也解開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許法醫,很遺憾沒有早點兒認識你
。」
「早認識我也沒有用,因為那時候的你,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而那時候的我,也不懂這些道理。」
「也是……」曹雨點頭。
「其實……」
就在我話剛出口的一瞬,猛然間一道強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尚未弄清楚發生了何事,防空洞的方向傳來了秦培華焦急的聲音。「許峰,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