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使詐

一旁的水袖笑了起來，連忙給沈芷喬解釋起來。

原來，她們家小姐早早就預料到顧落漱會有這麼一出，為此決定將計就計。先名自己去老爺那邊看著，而小姐則在府中巧心設計了一番。

至於身上這些傷痕，其實都是用一種特殊的顏料畫上去的。目的就是為了博得老爺的同情，好讓顧落漱無法參加此番輔國大將軍的家宴。

顧畫蕊清楚地記得上世，由於自己在顧長衛大壽之日割腕自殺，導致顧長衛很沒面子。為此，此番輔國大將軍的家宴顧長衛就帶了顧落漱一人前去。

也正因如此，顧落漱雖然腦子不是特別靈光，但是對於攀龍附鳳，拍馬屁精這件事情上一點都含糊。為此，深得蘇老夫人賞識，也因此與二皇子有了交集。

在母親病逝后，風蘭奇成為相府的主母，顧落漱自然就是相府的嫡女，嫁給了二皇子，成為了二皇妃。

可她們所有的一切，哪一件不是踩著自己和母親的身上走過去。

就顧落漱那三腳貓的功夫，想乘機陷害自己，讓自己根本去不了大將軍府，她倒是要看看，最後是誰去不了！

月濃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盤中的瓷瓶放在了桌面上，說，「藥房的人送過來了，至於小姐說的賬房也有消息了。是奴婢家旁邊村的一個秀才，考舉人愣是沒考上。聽聞人還算靠譜，明日能夠過來，不知小姐可否要見一見？」

「既然人都來了，就見一見。好的話就留下來，月錢和年底的封紅自然是少不了。母親身子不好，顧不得太多，總要有人看著賬本才好。」

顧畫蕊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小瓷瓶。瓶子很普通，不過將瓶塞拿掉，頓時就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身子不好，就好好歇息。這麼勞心勞累，娘擔心你的身子。你看看你這個臉，就這個樣子怎麼去大將軍的府里？」沈芷喬責備地說著，語氣中卻滿是心疼。

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臉上那麼一大塊掌印，為娘又怎麼能夠不心痛？她自己沒用，可還是希望這個女兒能夠嫁個好人家，起碼也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顧畫蕊知曉母親心疼，沖著她調皮一笑，搖了搖手中的瓷瓶，神秘地說道：「這可是靈丹妙藥——玉瓊露，保證女兒的臉上明日什麼都沒有了！」

淪為風塵的女子，總有些要求不一的客人，身上總是會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痕，這些傷痕難免會擾了客人的雅緻。客人走了，老媽媽自然是要責備她們，最輕的就是三天沒有飯吃。

玉瓊露是當年同她一起，在青樓掛牌的一位女子，名喚婉娘。玉瓊露的配方就是她教給自己，不知道這一生還能不能遇到她。

因出席大將軍府是大事，顧長衛特地命李總管去請了蓉景坊的裁縫過來，為此番的家宴縫製衣裳。

蓉景坊是燕陵最好的綢緞店，同樣也專門為皇親貴族定製衣裳。所定製的一件衣裳價格也相當不菲，估摸著最少也有三百兩銀子。

不過，有一個消息倒是讓顧畫蕊感到出乎意料。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天衣無縫，顧長衛說什麼都不會帶上顧落漱。

可她偏偏是忘了一件事情，就是顧長衛素來都是一個為了官位亨通，可以犧牲一切的人。此番宴會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均會出席，若是兩個女兒都能夠嫁入皇家，那麼對他這個父親來說，對顧家來說，都是光耀門楣的大事！

蘇老夫人大壽之日很快到來，一大清早，顧畫蕊就被人從睡夢中拖了起來。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東拽西拽，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是忍不住要發怒。

一睜眼，面前的純黃銅鏡里浮現出一張清麗動人的容顏。那一對柳葉眉下，一雙清澈靈動的杏眼，恍若山水迤邐。用胭脂染紅的雙唇，更襯得原本就秀麗的容貌，出奇的靈動。

青絲束起流雲髻，配上銀鑲紫玉的頭面，耳邊的流蘇順著她微微一動，輕輕搖搖，顯得她一身的桃粉蝴蝶織錦長裙，配上鵝黃單羅紗芙蓉外襯，掛著白玉赤瑪瑙瓔珞，簡單又體面得當，不落俗且不失優雅。

加上顧畫蕊本身便是美人胚子，說不上多麼傾國傾城，渾身卻透著一股令人舒適的氣息。

馬車在相府門口等候，為了防止自己離開有人使詐，走前特別命令李嬤嬤等人一定要仔細地看著點。

大將軍府蘇老夫人的壽宴，起碼要有三次宴席，到晚間將軍府上又請了燕玲著名的戲班子搭台演唱。為此來來回回一算，為了顯得相府體面，顧長衛一狠牙，給顧畫蕊和顧落漱都各自做了三套衣裳。

至於還有兩套都放在包袱中，由月濃拿著。

顧畫蕊到的時候，顧長衛和顧落漱也都剛剛到。關了幾日又放出來，顧落漱身上的傲氣非但絲毫未見，反倒是更盛了幾分，就這樣跑到大將軍府，只怕是得罪了什麼人還不知道。

大將軍府的府邸是皇上上次，建築所用的地面一點也不小，便是遠遠看著長牆，都能夠感受到大將軍府的宏偉。

當到了大將軍府門前，更是車水馬龍。顧畫蕊掀起車簾，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引入眼帘的就是一箱又一箱的賀禮往裡面搬著。

這麼大的場面讓水袖不由緊張起來，自上馬車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看到外面人頭攢動，更是坐立不住。

月濃嘆了口氣，嗔道：「你能不能好好坐在那裡，今日可是大日子，你可別給咱們小姐丟臉。」

「我……我……」水袖手微微發抖，看著月濃的眼神是又急又燥。

到底是大場面，今日還不知要來多少達官貴人，若說是不緊張都是不可能。連她現在坐在馬車內，心中都不由勒緊起來。

「你莫要緊張，就按照在府中，我教你的來。其他你不要管，看住我們帶過來的東西就好，明白了么？」顧畫蕊柔聲安慰道。

大戶人家的宴席，就是賓客都是多的絡繹不絕，更何況隨行來到丫鬟這類。為此，在宴席的時候，隨行而來的丫鬟都會被請到別處用餐歇息。也是為了防止人多眼雜，出了什麼事情。

顧畫蕊出了馬車，身後的月濃立即將油紙傘給撐開，防止夏日過強的陽光把人給晒傷。

可這剛一下馬車，正想回頭給水袖囑咐一件事情，誰料沒看著面前的路，『噗通』一下撞上了。

真是痛死了！

顧畫蕊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抬首就想看看到底是誰撞了自己，可當看到那一張臉，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頓時就扁了下去。

「小女子拜見夜將軍。」顧畫蕊連忙請安。

頭頂還是沒有任何聲音，一旁遠遠傳來顧長衛的喊聲，顧畫蕊正好乘著這個機會，溜之大吉。

她這到底是什麼運氣，怎麼走哪都能夠碰到這個夜御天。為了躲他，她容易么？居然在大將軍的府門，還能夠撞見了，簡直就是老天覺得她太閑了，給她找點事操心一下。

而身後的水袖和月濃相視一笑，隨即連忙跟上。

「相府顧丞相一對玉老虎、一對進貢紫金琉璃爐，一對南海紫玉玉如意……」

顧畫蕊隨著人流朝府內走去，身後報禮的喊聲也越來越遠。不得不說，顧長衛為了此番巴結輔國大將軍，可當真是下了不少本錢。

這送來的賀禮，每一件可都是相當的價值連城。

進來之後，便是在家奴的帶領下，先去給蘇老夫人請安賀壽，有不少也會根據蘇老夫人的心頭好，再送上一兩個小賀禮。

很快就要到顧家，顧畫蕊朝著身後的水袖招了招手，示意她將東西拿過來。

旁邊的顧落漱見此，冷哼一聲。

在接過東西之後，這才隨著顧長衛的身後。門口守著的丫鬟將帘子掀開，進去先通稟一聲，隨後讓她們進去。

與外面相比，花廳清新涼快了許多。可這剛一進去，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大多數都是女眷，或者與顧畫蕊這般年紀的男子，或立或坐，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顧長衛帶著顧畫蕊和顧落漱上前請安，顧畫蕊將東西放於地上，同顧長衛齊聲道：「恭祝蘇老夫人大壽，願蘇老夫人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蘇老夫人坐在羅漢床上，身著翡翠仙鶴錦鍛衣，配著紫燕暗花百褶裙，黑白相間的髮絲則是高高豎起，佩戴金鑲紫玉頭面，即便是上了年紀，臉上爬滿了一道道深深的褶子，也絲毫不減她的雍容華貴。

蘇老夫人一聽是顧家的小姐，連忙招手道：「早早就聽聞相府的小姐聰明伶俐，老婆子我身子不好，一直都沒有時間去相府看看。來來來，快到老夫人身邊來。」

顧畫蕊和顧落漱一同應聲向前，剛一走上前，顧畫蕊就被蘇老夫人拉住了手，一雙慈愛的眼神看著她笑的眯成了一條縫，「以前我這個老傢伙還跑得動的時候，你娘那時候還沒嫁人，總喜歡過來看我。後來嫁人了，倒是好些年未曾來過了。」

說著，眼神之中流露出一陣惋惜之色，站在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連忙安慰道：「老夫人，這不芷喬的女兒過來看你了么？還特地過來給你祝壽呢！」

蘇老夫人一聽，原本還難過的神色，頓時又揚起了喜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