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君蘭半晌沒有說話,許久后,方才確認般地點點頭,「是我的。」
這樣的表現,讓一些人更為暢快和肆意。
趙岳側頭看著君蘭一笑,朝元成帝拱了拱手,「陛下。既然清王妃有害人之心,總不好讓她跟著一路過去。臣等總要為陛下的安危著想。」
有三四名老臣在旁附和。
風吹秋葉,沙沙作響。
元成帝負手而立,透窗看著外面搖曳的樹影。
「安危?」他淡笑道:「朕只說東西可能是她的。並未提起她有害人之心。」
「皇上,這時候物證在,您可不能犯了糊塗!她既是想要害人,不若就讓她趕緊回去!」趙岳高聲說著,猛地抬頭望過來,恰好和微微垂下眼帘的元成帝四目相對。
帝王雙眸泛冷。趙岳急忙低頭。
元成帝瞥了他一眼,「趙太保口口聲聲以朕的安危相迫,逼她承認些莫須有的罪名。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帝王簡單的問話,卻蘊含著雷霆震怒,讓人汗流浹背。
趙岳趕忙伏地而跪。「陛下!」他大呼,「老臣是為了陛下著想啊!」
「趙太保這話來得有趣。」先前沉默許久的董皇后緩緩開了口,「你說為了陛下著想,卻硬要說陛下身邊的親人有心想要暗害晚輩。依著你的說法,這分明是想要鬧得陛下家中不寧。」
清王爺是陛下親弟,清王妃是陛下弟媳。而在床上的小寶兒,是陛下外孫……
皇後娘娘每一句都說得無可指摘。特別是「家中不寧」幾字,更是直接把清王妃歸到了自家親人中,隱隱喊著庇護的意思。
趙岳低著頭,狠狠地掐了下手心,聲音平穩地道:「清王妃原本也是心思詭譎之人。想她在家中時候,堂姊妹里就有人因為她而進入監牢。還有家中長輩,亦是因了她的關係而受牢獄之災。」
這分明說的是閔玉容和她母親鄧氏。
元成帝忽地笑了,扭頭看了眼跪伏在地的趙岳,哼笑道:「難為趙太保,竟然花費了這樣多的心思去留意一個小姑娘的家中事。來人啊。」
有公公低聲應諾。
「看在趙太保忠心護主的份上,賞趙太保銀子百兩。以示獎賞。」
雖然陛下親自賞賜銀兩,可這賞賜的目的,卻含著譏諷之意。再者,皇上賞賜,多是珍稀之物,甚少有這樣直接給銀兩的,且還是「吝嗇」地只給了百兩。
趙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憋著一口氣叩頭謝恩。不過,紅漆木盤托著銀子到了他跟前後,他卻遲遲不去接。
董皇后與身邊的安王府世子妃道:「其實這事兒還得繼續嚴查。雖說東西是小九媳婦兒的,可誰都知道小九媳婦兒是個膽小的。平時有個螞蚱蜘蛛的都能把她嚇昏過去,這樣暗害孩子的事兒,她可做不來。要我說,還是底下人不小心。」
這話說得君蘭十分汗顏。
她都不知道自己嬌滴滴成了這樣。
偏偏世子妃還在旁附和:「是。我家雲霏和清王妃很是要好,兩人投契得不行。雲霏也常說,清王妃最是和善,平日里什麼小動物都捨不得傷。想這樣的孩子,怎可能捨得去傷自家外甥呢。」
安王府的世子妃和卿則是平輩,年紀又大他許多。用這樣的語氣談起君蘭來,倒是沒甚不可。
兩人在旁說著話,聲音不高不低,屋裡人盡皆能夠聽到。
趙岳氣憤,不等皇上開口,自顧自站了起來,抬手就要把那扎眼的一百兩給揮下去。
元成帝臉色忽地沉了下來。
清王爺眉目驟冷,上前一步到趙岳跟前。
趙岳和清王爺兩相對峙,劍拔弩張之際,這時候五皇子卿劍軒猛然走上前,一把拉住趙岳的手臂,笑嘻嘻說道:「說起來,出京城後趙太保可是頭一個得了陛下賞賜的,這可是莫大殊榮。」
他回頭一瞥,對身後不遠處一個少年道:「趙三公子,既然你家祖父得了賞賜,還不趕緊過來幫忙接著?」
被點名了的趙寧帆暗嘆口氣,低著頭快步行至紅漆托盤前,行禮謝恩,雙手捧過那些銀子,退到後面。
趙岳拂袖冷哼而去。
原本和他一起跪著的幾名老臣在周圍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元成帝指了猶在床邊的姜太醫:「說說看。孩子到底怎麼了。」又道:「你可要好好治!倘若有一丁半點兒的差錯,朕唯你是問!」
姜太醫大汗淋漓,「回稟陛下。小公子需要吃幾副葯壓壓驚。過後……過後也就無礙了。」
楊軍年哈地笑了一聲,扭頭對身邊的女子道:「阿芬,你看,不過是幾副葯就能好的事兒。」
卿雲霏勾了勾唇角,「是呢。也就幾副葯的事情。」陡然柳眉倒豎,「姜太醫,你還愣著作甚!還不趕緊去治!」
姜太醫連連低頭頷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忙不迭地去寫藥方。
朱才人大大地鬆了口氣,哽咽著抱了七皇子痛哭。后見皇上不耐煩了,忙請了七皇子到屋子外頭去,在外面一起守著。
這事兒最後查明是公主府的一位嬤嬤做的。那位嬤嬤便是當初照看著小寶兒,後來不見了的那個。她換了身衣裳藏匿在廚娘之中,卻還是被揪了出來。當晚就被杖斃。
君蘭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那人的屍身早已被拖走。等她走出屋子去到院中的時候,早已沒了昨晚連夜審訊的任何痕迹。
君蘭什麼也沒有尋著。只能對著空落落的院子,思量著昨兒是怎麼一番情形,然後在那邊立著半晌回不過神來。
小寶兒好得很快。不過兩個多時辰就退了熱。第二天一早醒來,已然康健了大半。
小傢伙臉色還是有些不太好,嘴唇也還泛白。吃東西倒是好了些,早晨用了一小碗粥另一碟小菜。
福寧公主開心地一直用帕子擦眼睛。駙馬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君蘭在屋外遙遙地看著這一幕,欣慰不已。本想著回頭離開,卻有宮人來請,說是陛下讓清王妃到隔壁一敘。
昨兒晚上塵埃落定后,所有人的心裡都七上八下的沒個底兒。
君蘭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帝后二人是真的相信她無辜,還是單純為了維護皇家聲譽而為她開脫。
雖然卿則一再向她保證,說陛下和娘娘對她絕無懷疑之意,但君蘭想到當時皇上那深沉的目光后,心裡頭還是有點犯怵。
現下九叔叔去尋了卿劍鈞他們,並不在這兒。君蘭無法和他商議皇上叫她過去之事,只能自己思量一番,心裡有了些底后快步往皇上所在之處行去。
因為小傢伙的病情,行程耽擱了一些。諸事皆推后。
既是不能啟程,這兒又是個荒涼小鎮,所以眾人都在此處稍作閑逛,並不亂走。
元成帝並未出門去,而是在自己所住之處的耳房內當做書房,暫且讀書習字打發時間。
君蘭到的時候,元成帝正寫到了一個「永」字。都說這字難練,他倒是覺得尚可。提筆落筆,一氣呵成。等到字寫成了,方才抬頭朝著門口望了一眼,隨口道:「你來了。」
君蘭應了一聲是,福福身,低頭進到皇上跟前不遠處,低眉順目地站著。
她這恭敬的姿態讓元成帝點點頭,又皺了眉。提筆再寫四五字,元成帝看墨汁有些幹了,就指了她道:「你來給朕磨墨。」
皇上之言不可違背。
君蘭去往他的桌邊,拿起墨錠細細研磨。
可是,就在她往旁邊看了一眼的時候,那深深印在腦海中的字體忽地鮮活了起來。彷彿會自己挪動一般,一個個地蹦到了皇上筆下的白紙上。讓她……
膽戰心驚。
她是頭一次看到聖上親筆所書。
往常的聖旨,都非聖上親手所寫。
怔怔的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字跡,君蘭心裡詫異,面上半分不顯。努力了許久,強行壓下心中的百般思緒,認真地把墨一點點地研磨了出來。
元成帝並未和她說太多的話。只有兩句。
第一句,是在她怔愣出神的時候,帝王低聲與她說道:「小九過得不易。你平日里和他好好相處,他若是有甚不妥的地方,你來和朕說,朕幫你做主。」
第二句,是在她磨完墨恭立在側的時候,元成帝欣慰地和她道:「小姑娘定性不錯。就是有時候沉不住氣。須知這人生需要忍耐的事情頗多,遇到一點點的挫折就只想快點辯解完畢,而不去斟酌這時機對不對,此等做法萬不可取。」
君蘭尚在剛才的驚疑中回不過神來。
聽聞陛下的勸誡之言,她抿了抿唇,好半晌答了一句「是」。想想太過簡潔,又加了句:「謹遵聖上教誨。」
這種認真的說法讓元成帝面露微笑。
「知錯就好。能改才佳。」
元成帝多留了她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她清王府的情形。比如王府里過的可還習慣,每日里王府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她能不能忙過來。
君蘭知道自己這些事情怕是瞞不過帝王去,均認真仔細地照實答了。
元成帝寫滿了一頁紙后,邊換著紙張,邊笑道:「你這孩子倒是實誠。問你什麼你都答得一五一十全說出來。要知道,有時候旁人問你,你不一定非要照實來講。太實誠了容易被人欺瞞。」
君蘭摸不準皇上說這句話的用意。
雖然宮裡的貴人們都和她很親近待她很好,可她能夠感覺出來,他們真正關心的是九叔叔。
認真說的話,唯獨太後娘娘待她有一些不管九叔叔如何,只喜歡她的成分在。其餘人,都是看在了九叔叔的份上方才待她這般親近。
君蘭回想著剛才聖上那句話,說道:「因為是陛下再問,所以據實以稟。如果是太後娘娘或者是皇後娘娘來問,亦是會講實話。至於其他人面前如何說,我自有分寸。一定不會給王爺招惹麻煩。」
「那就好。」元成帝哈哈大笑,也不提那一茬了,喚了她去他跟前,細看剛寫的幾個大字。
君蘭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元成帝跟前的。
在這位氣勢威嚴的帝王跟前,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皇族威勢。可最讓她心神不定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九叔叔不在屋子裡。
君蘭等了他許多時候,最後有些急得坐不住了,方才在晚膳前見到了他。
清王爺今日有諸多事情要做。
前一晚嬤嬤的審訊就是他們在負責。雖他需要避嫌,可實際操作的那些人,亦是他的心腹和手下。
嬤嬤是誰派去的,一目了然。
可是那人嘴巴死硬。眾人明知她是趙家遣了去的,偏偏沒能握住證據。
陛下又吩咐過這一次的秋獮不能耽擱,必須如期舉行。因此這嬤嬤沒有久留,就被杖責而亡。
而後卿則出去處理了後續一系列事情。待到君蘭焦急到了極限的時候,方才看到他歸家的身影。
看到九叔叔后,君蘭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與此同時,面容開始緊繃,神色開始凝重。
卿則甚少見到她這般的模樣,忙把她叫到了屋子裡去,便握了她的手給她暖著有點點發涼的指尖,問:「怎地了?可是有甚不妥當的地方?」
「也沒什麼。」君蘭力求讓自己的語氣輕描淡寫一點,「不過是瞧見了曾經記下的字跡罷了。」
這看似平靜的話語卻讓卿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君蘭什麼時候記過字跡,再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時候兩人剛成親不久,君蘭初初醒來,身體還未恢復。洛明淵他們去探望君蘭。和洛家世子同去的人是趙家三少爺。
當洛明淵和他商議到底送什麼壽禮給潘太後為好時,那趙家三少爺在外頭和小丫頭說話。
小丫頭和他說了,是趙家三少讓她記住一些字跡。都是趙三少曾經模仿過的。
卿則難得地語氣有些急躁,「什麼字跡?你見過誰的?」
君蘭知道九叔叔反應會比較大,心裡有了底后,再開口,便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是陛下。」君蘭的聲音輕輕的,好似天邊的浮雲,碰觸不到邊界,有些許的縹緲,「我看到的字跡里,有陛下的字跡。」
君蘭說出的消息讓兩個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過,短暫的失神過後,卿則的神情愈發認真淡然。
「原來如此。」他並未多說什麼,只略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君蘭本以為他會再次出去安排些事務。誰知他並未出門去,反而探手一撈把她攬在了懷裡,在她耳邊輕聲低喃。
「倘若趙寧帆來尋你。你和我說。我們兩個一起去見他。」
這話讓君蘭摸不著頭腦。
「他怎會來尋我?」君蘭奇道:「這個時候他家的人都在。他應當不會刻意來找我吧。」
趙寧帆和她的交往很隱蔽。趙家沒甚人知道。就連九叔叔,剛開始在他們對付閔玉容的時候,也並不知曉。
這樣的情形下,她實在不知道為什麼九叔叔會得了一個「趙寧帆會來尋她」的結論來。
看著她滿臉不解的樣子,卿則搖頭失笑,說道:「今日趙岳吃了個敗仗,心裡定然不舒坦,一定要發泄出來。或是尋事,或者是做些見不得人的安排。無論如何,今兒晚上趙寧帆都會十分忙碌。」
可是忙碌過後……
卿則想到那少年精緻地眉眼,不由得臉色黑了黑,輕聲道:「你且等著吧。要不多久,他就會來尋你。你只管安心靜等就是。」
君蘭對他這種猜測並不是十分贊同。因為趙岳位高權重,又是陪在陛下身邊出來秋獮。怎麼可能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忽然動用趙寧帆?就不怕被人發現了么?
事實證明,清王爺顯然更了解趙太保,還有趙家人。
因為小寶兒的病情趨於穩定,所以元成帝和董皇后把福寧公主夫妻倆叫了去,詢問她們的意思。
楊軍年和卿雲芬都表示,明日就算啟程也不會耽擱了小孩子的身體恢復。這便決定下來,明日開始繼續趕路。今天在此處再住一晚。
因為這個決定,所以這天晚膳過後,各處都開始忙碌起來。
即便只歇息了一天多的時間,可是眾人出行,又是陪在皇上身邊出行,所置辦使用的物品都數量繁多。輕點收攏起來需要費些功夫。
君蘭和卿則自然不用親自動手。但是清王府上下所要清點的物品需要君蘭一一過目。
就在她看了列著的單據時,忽然就有石頭在敲打自己的窗棱。
君蘭覺得疑惑。
王爺手底下的能人異士眾多,若是有誰想要膽敢闖進來敲打她的窗戶,也得問問這些人同意不同意才可。
她心中揣著好奇,邁步出屋。卻在望見遠處那個少年的時候,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窗棱被石子敲打,對方並未被捉拿起來。
分明就是王爺授意的。
王爺曾說,今日若是此人能來,他有個要求,必須同行。
君蘭不知今日隱在暗處守著的是誰。
長燈?長明?或者長寧長生?
無論是誰,在他們的眼底下和另外一個男子私下裡見面,她怎麼都覺得怪異非常。
此時此刻,她忽然開始覺得九叔叔那個要求來的好了。有他在場,起碼她沒覺得那麼尷尬。
君蘭深吸口氣,去往隔壁尋九叔叔。
誰知道剛轉出屋子,就見他從隔壁繞了出來。腳步一轉,走到她的跟前。然後,他舉目朝著某個方向淡淡地望了過去。
趙寧帆沒料到王爺會突然出現。
他只是想來找八妹妹,和她說說話。哪知道竟然和王爺碰了個正著。
想到昨兒的諸多爭執不下的事情,他打算即刻離去。不曾想,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聽八妹妹在那兒喊道:「你可是來找我的?不若過來說吧。」
趙寧帆這次是下了大決心過來的。原本也是不願意輕易離開,這下子他受邀過去,離開的腳步就有些挪不動了。
暗自唾棄自己了一把,趙寧帆嘆口氣,轉身笑看著她,點點頭,勾唇道:「好啊。」這就邁步上前,晃晃悠悠走到了她的身邊。
君蘭靜靜地看著趙寧帆。
趙寧帆視線一轉,看向了清王爺。
而後,在清王爺冷淡的目光中,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塞到了君蘭的手裡。
君蘭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舉,奇道:「這是什麼。」說著就想要攤開來看。
可是紙張只掀開了一點點,就被他給按了下去。
「現在不行。」趙寧帆一向冷靜的聲音有了些微顫的起伏,「現在還不到看的時候。等我走了,你再打開。」
君蘭隱約有些明白過來此物是什麼。
趙寧帆悄悄看了一眼清王爺,生怕君蘭不夠小心,還是提醒了她幾句:「你還記得上次我讓你看的么?」
「記得。」君蘭頷首。
上次他寫了曾模仿過的諸多字體,讓她一一記下。
「這就是其中一個。」趙寧帆說著,頓了頓,終是解釋了下,「剛才我寫的。然後,照著記憶又了份。」
若是旁人,定然聽不懂這為什麼自己寫了東西,還要臨摹自己的。
但君蘭明白過來,拿著那張紙的手頓時覺得重逾千斤。她不再去拆開它,而是小心翼翼重新折好,放到了自己的懷中。
「我知道了。」君蘭認真應聲:「你放心。我會仔細去看。」
趙寧帆來時就十分蒼白的臉色慢慢好轉了一點。
他點點頭,輕聲道:「我走了。」說著就要離開。
卿則忽地出聲問他:「你為何會這樣做?」
他這話問得突然。
心裡本就想著事情的趙寧帆身子晃了下方才穩住,慢慢轉過頭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王爺這話說得好笑。」趙寧帆彎了彎唇角,「我想做我覺得對的事情,怎麼還會要個原因出來?想做就做。如此而已。」
說罷,他也沒朝清王爺行禮,只對君蘭略一頷首,這便走了。
君蘭靜靜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好半晌方才收回目光。
一轉頭,發現九叔叔正定定地看著她,神色莫名。
君蘭沒防備,被九叔叔這專註的目光給嚇了一跳,不由道:「怎麼了這是?」
「我倒是要問問你怎麼了。」卿則語氣平靜地道:「我才發現,你和他倒是投契得很。」
君蘭本想辯解,轉念一向,反倒笑了。
「是。我和他一向投契。」她道:「九叔叔覺得如何?」
「倒也沒什麼。」卿則舉步朝里行去,語氣更加平和,「你人都是我的,我還怕甚。」
君蘭笑眯眯地看著他,不慌不忙跟了上去。
卿則往裡走了兩步,終是按捺不住心裡翻湧的思緒,忍不住回頭看她。見她氣定神閑的模樣,好似就他一個人在糾結一般,更是心裡堵得慌,忍不住道:「就知道到處招惹。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