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燒餅的味道
「今年收成不好，大家連吃飯都是問題，所以，交不上來糧食。前幾天隔壁田地的李家莊的伯伯們都被打了個半死，妻女也被抓走了。婉兒不想看到村裡的人散了，那麼好的村子，應該留著。」婉兒的聲音越說越小，漸漸地有了抽泣之聲。
申辰看到之後很是心疼，這個小女孩很是懂事，可是她在懂事也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自己七八歲的時候在幹嘛呢？好像還在父母的懷裡撒潑打滾吧，哪怕在地球的時候家境不好，可起碼衣食無憂，七八歲的時候是絕不會有婉兒這種思想的。這讓申辰想起了自己在地球的父母，心中頗為愧疚，也不知他們如何了，是否還在為自己擔憂？待我活出精彩，必然回去孝敬二老，申辰心中默念。
「你叫什麼名字？」申辰冷冷的問道，雖然經過了婉兒的解釋，但申辰還是很不喜歡對方推女兒入火坑的行為。
「草民朱大壯。」朱大壯誠實的回答了。
「來人，被轎，本王要去這朱家村看一看。」申辰說完，轉身進了王府。
跪下的人立刻站起身子來開始忙活，等到申辰再次出來的時候，兩個小女孩已經是乾乾淨淨的了，只是沒有合適的衣服，所以只能還穿原先的湊合著。
「臣妾也要一同前往。」蘇紫涵突然開口道，自從她在床上被申辰折服之後，心就和申辰綁在了一起。只是讓她去對付自己的哥哥她還做不到，但她已經可以不聞不問了。
「本王正有此意，王妃就一同前往吧。」申辰點了點頭，隨後拉著兩個小女孩進入了馬車中。
蘇紫涵也是鑽入了另外一頂馬車，一行護衛數十人，由三個佃戶帶路前往城外田地。
行走了約半個時辰后，他們到了目的地。
申辰下來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燥熱，莫名的心中湧出一股火來。如今盛夏都過去了，可這邊竟然還是如此乾燥，實在怪異。莫非真的和彭江南所說的一樣，因天下大變，而天也變故？
「王爺請。」
一路上，申辰看到的是乾裂的地面和零碎的麥稈。申辰走進了朱家莊，庄內有八十多戶人家，四百餘人，青壯約有一百五十餘人，只是這四百餘人除了年事過高，腿腳不便，還有不能下地奔跑行走的孩童之外，其餘的人皆是皮膚黝黑，手上摩有繭子。
當看到一個十歲出頭的孩童手上也是布滿了老繭的時候，申辰的心痛了。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地扎了一下一般，渾身都抽空了許多力氣。
「王爺。」蘇紫涵眼見不對，急忙上前扶住申辰。
「本王沒事。」申辰伸出手來擺了擺，隨後他看向了牆外的工具，又看了看這些低頭不語卻渾身發抖，內心恐懼的佃戶。
「你們只有這些農具嗎？」申辰指了指牆頭的農具問道。
「回王爺，是的。」朱大壯硬著頭皮答道。
「混賬，混賬至極。」申辰勃然大怒。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看到這位王爺發火，佃戶們都是跪了下去，哀求起來，聲音凄慘至極。
申辰露出了一抹苦笑，蘇紫涵輕輕的撫過他的胸口，替他疏氣。
「本王以為這是一個可以大展才華的時代，是一個絕美的舞台。可是本王從未想過，百姓竟然生活的如此凄慘，破衣爛衫，衣不蔽體，食不飽腹，可這樣的日子，他們也覺得知足了，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時代？」申辰很少同情這個時代的乞丐。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有手有腳，有些哪怕是家道中落，你也可以做些工作來換取生存之糧。可是他們偏偏不，非要討飯吃，非要不勞而獲。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是因為手腳不便，身帶殘疾才會如此。所以哪怕上次在臨安城看到那麼多乞討之人，申辰都沒有太大的波動。
那些漢子完全可以去賣苦力，那些讀書識字的秀才完全可以給人寫書信，都能夠活下去。但他們沒有，用最卑微的方式來博得人們的同情，所以，申辰不會同情。周靜舒若不是帶著孩子，怕以她要強的性子，怕也是會找份工作的。只是被朱三逼著，她的日子想來更苦。
「王爺。」聽到申辰的感慨，蘇紫涵心中波動很大，她沒有想過自家王爺竟然能夠有如此想法，這，不符合聖賢所教，也不符合王道。
申辰沒有理會她，依然自言自語：「這些百姓辛辛苦苦春耕秋收，忙碌一年，將自己所得交上八成之多，餘下只能勉強活下去，可這樣依然知足。但，即使如此，依然有人壓榨他們，剝削他們，想盡方法不讓他們活。耕牛，器具都不發齊，難不成當本王是那該死的土財主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申辰聲音猛然提高，眼睛通紅，申屠等人立刻跪地。
「我等有罪，王爺息怒。」
「申屠，本王令你徹查此事，到底是誰將耕牛和器具壓了下去，一旦查出，本王要第一時間知道，絕不會姑息。」申辰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的父母就是農民，他自然知道農民有多苦，所以他對此事反應很大。
跪在地上的佃戶則是一個比一個懵逼，似乎這位王爺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好像還要找事。
「這是誰家？」申辰突然指向了面前的一戶人家，這家比其餘家稍微大了許多。
「這是草民的家。」朱大壯答道。
「哦？進去看看。」申辰說完邁開步伐走了進去，蘇紫涵則是拉著兩個小女孩緊跟上去。
進去之後，申辰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擺放著兩隻碗，碗裡面是清水外帶一些樹根樹葉，只有零星幾塊小麵疙瘩讓清水變得稍微渾濁了一些。
申辰看到后只覺得胸口悶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們平日就吃這個嗎？」申辰開口問道。
朱大壯嘿嘿笑道：「不是的王爺，主要今年收成不好，所以吃的有點不成樣子，往年都是吃麵糰子嘞，若是趕上好的年頭，有了好收成，還能吃上燒餅嘞，那滋味真是一輩子都忘不掉。」說著，朱大壯的眼裡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似乎很是懷念燒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