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雪人(二十三)
郭宇沖王函露出了標準的小奶狗笑容,連眼睛都濕漉漉的,模樣兒乖巧極了:「王老師,謝謝你。我媽是不是特好特面善啊。」
王函瞅了眼自己的學生,疑惑道:「按道理說,你跟你母親長的挺像的,怎麼給人的感覺就大不一樣呢。」
「荷爾蒙。」少年郎挺起胸膛為自己正名,「荷爾蒙的氣息不一樣,當然氣場就不一樣了。」
王函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少年,年紀輕輕就這麼油膩,絕對是你自己的鍋。你也不怕這麼多油會起火!」
她的話音剛落下,後面就響起了驚叫聲:「著火了,快來人啊,快來救火!」
三人循聲看過去,只見他們剛離開的病房樓梯口,濃煙滾滾而出。郭宇眼睛立刻紅了,口中大聲喊著「媽!」,慌慌張張地沖了過去。他們是從另一個樓梯下來的,剛才根本沒有察覺有任何不妥。
王汀立刻打了119報警。療養院的病房都經過了特別裝修,為了怕病人掉下樓,所有的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網,而且幾乎所有窗戶都是關著的。這些療養的病人大多精神不濟或者身體衰落,一旦發生火災,他們的情況會非常危險。
救火車到來的十分迅速,然而卻幾乎沒有派上任何用處。樓上的所有病人已經被疏散到樓前的花圃旁,醫護人員也找到了滅火器,將燃燒物給撲滅了。那是幾隻玩具小熊跟洋娃娃,放火的女人精神極不穩定,一直強調說這些東西都成精了,會害死她的。醫生與護士勸著她,企圖想讓她安靜下來。
消防員跳下了車,見狀也上去做安全教育。縱火犯是個精神病患者,除了讓她以後別放火以外,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郭宇抱著瑟瑟發抖的母親安慰道:「媽,別怕,這不算什麼。過年放煙花爆竹架勢都比這個大。」
郭母靠在兒子的肩膀上,像個孩子一樣看著消防車,慢慢地念著車牌號:「MJ**X*119。」
在一旁照應著她的護工笑了:「哎喲,我的夫人噢,那是W,不是M。」
郭母的身子瑟縮了一下,露出了極為靦腆的笑容,看上去不好意思極了:「對,我錯了,不是W,是M,你說的對。」
「沒事沒事,媽,你別害怕。」郭宇輕輕拍著母親的脊背,安慰道,「W反過來不就是M嘛。」
郭母輕輕地笑了,一下子從母親的身份轉換為了孩子,成了那個需要被保護被支持的對象:「反過來才對。」
王函在邊上插了句嘴巴:「你一準高考生不能沒關係,千萬不許搞錯了。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知道不?」
王小敏大聲問著樓梯口的監控器:「她為什麼要放火啊?是不是有人指使了她?療養院怎麼可以給病人拿到火柴打火機呢?這實在太危險了。」
監控器的聲音聽上去簡直快要哭了。它剛才也被突然躥起來的火給嚇到了,它差點兒毀容啊!
「我哪兒知道她為什麼要放火。」監控器又氣又委屈,「她根本就沒有用打火機跟火柴啊,她用的是小孩子玩的打火石,摩.擦兩下就起煙起火了。」
王汀伸手摸了摸王小敏的腦袋,示意它詢問這人點火之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結果監控器說不知道。這裡的病人不發病的時候還好,一發病就會歇斯底里。如果他們都正常了,也不會待在這個療養院當中了。
王小敏沒有放棄,王汀還在摸它的腦袋呢,肯定有地方不對勁。
它繼續朝著大樓喊,詢問縱火者的房間中的固定資產們,這個人到底為什麼突然放火呢?床鋪十分茫然,它也不知道到底哪兒出問題了啊。它的病人趁護工去衛生間的時候,突然抱著洋娃娃跟毛絨玩具出去了,要不是大樓喊失火了,它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王小敏疑惑地問:「她想燒了整座大樓嗎?她很討厭這裡的人嗎?放火對她有什麼好處啊?」
大樓發出了一聲悶響,插了句話:「大概,起火了,她就能逃跑了吧。」
王小敏十分驚訝:「她為什麼要逃跑啊?啊!我知道了,因為這裡有壞人,壞人欺負她。你快點說誰是壞人,我們報警去抓壞人!」
大樓嗤之以鼻:「哪裡有什麼壞人啊。她不願意一直被關著而已,誰喜歡一直待在精神病院啊。」
王汀的目光向右移動,落在了那個縱火的女人身上。這個頭髮花白的女人正在情緒激動地打著電話,要求家人接她回家:「這裡著火了,這裡不安全!你們快點兒來接我回去。」
王小敏小心翼翼地告訴王汀:「她家裡人不肯接她走哎,她兒子還讓她不要再給她添麻煩了。他們一家早就吃不消了。」
遭受了拒絕的女人情緒十分激動,大聲嚷嚷著:「你們就是嫌棄我累贅!你們根本沒有心。人家愛自己媽媽的孩子一定會帶走自己的媽媽的。」說著,她的眼神突然變了,直勾勾地看向了郭母的臉,語氣狂熱而急切,「213,你跟我兒子說,是不是這樣子。你兒子一定會接走你的是不是。啊!這是你兒子媳婦嗎?他們來接你了對不對?」
她忽然抬起腿,大步朝王汀等人的方向走去,眼睛始終盯著郭宇不放:「你跟你愛人來接你媽媽了,對不對?」
醫務人員趕緊伸手攔住她,照顧她的護工哭笑不得:「哎呀,213的太太孩子還在上高中呢。你們不是經常一塊兒聊天嘛,你怎麼連她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太好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朝花圃走來,停在了郭母的身旁,沖她露出了極為溫柔的笑,「你願意跟人說話就好,我總是擔心你老不愛講話。」
男人的身後跟著個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旁邊不少病人稱呼他為胡院長。這位院長對著自己的跟隨對象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還是我們的工作不夠到位,有疏忽,影響了大家的正常休養。真是太抱歉了,吳廳長,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哎,不能這麼說。」吳廳長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先是笑了一下,柔聲細語地說著妻子,「手怎麼這麼冷,你該多穿點兒衣服的。」
護工阿姨在邊上訕訕地笑:「太太怕是嚇到了,原本手上很暖和的。郭宇,你說是不是啊?」
她目光求助地落在了郭宇的身上,後者點點頭,握住了母親的另一隻手,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爸,你不是今天有會嗎,怎麼特地跑過來了。」
「上午開完了。」吳廳長對著兒子也是和顏悅色,還用空著的一隻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誇了一句,「又長高了啊,真是幾天不見就是個新樣子。」
郭宇沖著父親露出個有點兒靦腆又有點兒羞澀的笑容,像大部分不經常和父親朝夕相處的孩子一樣,在父親面前,格外拘謹。
比起母子倆對家庭男主人到來時有點兒拘謹的反應,那位縱火犯就激動多了,她拚命掙扎著,朝吳廳長高喊:「你來帶你老婆回家了,對不對?你們絕對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的!你看,這裡都著火了,這裡多不安全,根本不能繼續待人了。快點把她帶走吧,快點兒帶走。你們帶走了她,我兒子才會過來接我。」
吳廳長轉過頭,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嘉陽,你要不要跟我們回家?」
郭母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立刻搖頭,甚至躲到了護工的身後。郭宇趕緊追過去安慰自己的母親,勉強朝父親露出個笑容:「爸,你工作這麼忙,我又快要上大學了,實在都沒空陪著媽,還是讓媽待在療養院吧。媽挺喜歡這裡的,院長他們對媽都非常照顧。」
一直在邊上插不上話的院長趕緊主動請纓:「吳廳長你就放心吧,我們一直秉承著人文關懷為主的原則,誓要讓所有的人都賓至如歸,不,就是自己的家。」
王汀垂了一下眼睫毛。這位院長的確非常會說話,從頭到尾,他都不曾稱呼這兒的病人為病人。包括那位歇斯底里,明顯已經情緒失控的縱火犯,在他的描述中也不過是心情有點兒波動。
心情澎湃起伏的女人情緒激動地沖著郭母喊:「你不想離開這兒嗎?這是監獄,這裡是囚籠,它禁錮著我們的肉體,卻沒有辦法禁錮我們的靈魂。我們渴望自由,我們需要自由。快點兒,不要做叛徒,趕緊奔向自由。」
她鬥志昂揚的演講沒能持續下去,被護士伺機推了一針鎮定藥劑,昏睡了過去。
旁邊看熱鬧的人群這才慢慢散開。
吳廳長這時候才注意到妻兒身邊的這兩位年輕女性,他沖兩人點了點頭,露出了歉疚的笑容:「真抱歉,剛才沒留神,不知二位是?」
王汀搶在了妹妹之前開了口:「你好,郭宇爸爸,我們是郭宇班上的老師。郭宇快要高考了,情緒有點兒波動,我們聽說他想來看望他媽媽,就陪著孩子一塊兒過來了。」
吳廳長的目光在王家姐妹臉上轉了一下,笑容愈發親切了:「那真是麻煩兩位老師了。今晚還請二位賞臉,一塊兒吃頓便飯吧。」
王汀笑著搖頭:「郭宇爸爸,您太客氣了。既然您來了,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郭宇,別忘了你答應老師的,後面要靜下心來好好學習。」
姐妹倆朝外走的時候,王函出奇的沉默。王汀不得不揉了揉王函的腦袋,安慰了妹妹一句:「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會有很多風景很多人,會經歷很多事。」
王函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朝門口走。在經過小廣場的時候,她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姐姐:「姐,鄭妍的案子怎麼樣了?我打電話給媽的時候,聽說她和那個吳芸都死了,好像還是前後腳死的。」
大概是說到了死亡,王函的表情十分畏葸,她甚至不由自主抱住了姐姐的胳膊,似乎這樣能夠讓她汲取到熱量。
王汀就勢摟住了妹妹的肩膀,安慰道:「警察在查著呢,別擔心。吳芸好像受了家庭變故的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當著警察的面自殺的。至於鄭妍,她一個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橫穿鐵軌,結果出事了。」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王函卻小聲嘟囔了一句:「吳芸多精明的人啊。老媽都說她只差成精了。現在天這麼冷,大晚上的,鄭妍會跑出去橫穿鐵軌?反正我覺得不像。」
王汀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問妹妹:「你覺得像什麼呀?」
王函一下子就來勁了:「謀殺啊!說不定是謀財害命呢!她們死了對誰利益最大,那兇手肯定就是誰!」
王汀撲哧笑出了聲:「那麼阿加莎·王同學,請問誰獲利最大呢?」
王函開始朝著天空各種翻白眼了:「那難說啊。要麼為了錢,要麼為了色,要麼就是母女倆身上都背負著重大的秘密。對了,姐,鄭妍到底是誰的女兒啊。如果既不是鄭東升也不是陶鑫的,那她的生父就嫌疑最大啊。好多偵探小說都寫了為了掩蓋子女的身世,父母動手殺人的。」
王汀嘆了口氣:「真抱歉啊,阿加莎·王同學,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已經明確了,就是陶鑫。對了,你現在不怕陶鑫了?」
王函嗤之以鼻:「他都死了,我怕什麼!可怕的永遠是活人,不可能是死人的。」
「為什麼?」王汀笑著問妹妹,「人不都見了死屍嚇得腿軟么。」
王函大笑:「多傻啊,死人永遠無能為力。除了兇手可能做賊心虛惶惶不可終日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應該害怕啊。只聽說過人殺人害人的,誰見過鬼殺人啊。」
王汀點了點頭,輕聲道:「那這兩人自相殘殺的可真不錯。」
「是不錯啊!」王函相當放肆地挑起了修得整整齊齊的眉毛,聲音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兩人的厭惡,「真討厭,要是他們自己沒鬼,至於為著個到底誰給誰戴綠帽子就朝對方揮刀子嘛。鬼知道他們做了多少缺德的事兒。」
王汀嘆了口氣,突然間摟緊了一些妹妹,安慰道:「他們罪有應得,做壞事終將都會遭到報應的。即使他們不自相殘殺,只要他們做過的壞事被查到,都會受到懲罰。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沒有誰能夠真正逃脫法律的制裁。」
王函有點兒不服氣:「真的沒有嗎?可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奇案懸案?」
「因為社會上所有的法規制度都是滯后,只有事情先發生了,後面才有相應的技術跟規章跟上,再進行處理。正義追趕邪惡的過程雖然緩慢,但終究能夠趕上。否則為什麼壞事會被稱為見不得人呢。你看,這兩年是不是破了不少懸案。只要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迹,然後終將被人發現。」王汀輕輕地探口氣,「除了天眼以外,還有很多人的眼睛。人是社會性生物,人的一生都會跟其他人產生聯繫,所以任何人的所作所為,其實都在他們不在意的時候,被另一雙眼睛所看著。」
王函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抽了抽鼻子,嫌棄道:「姐,你說的好滲人噢。總覺得有人的眼睛盯著我一樣。」
王汀拍了拍妹妹的腦袋:「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只要你不違法犯罪,怕什麼,人走在路上就是給人看的。」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已經到了療養院門口。電動車正在跟旁邊的電動門侃大山,然後得意洋洋地向王汀邀功:「你放心,我剛才跟所有經過的公交車還有電動車都說了。它們答應幫著一塊兒找線索。不僅僅是固定資產噢,還有其他只要可能屬於固定資產的東西的同物種,都會幫你找的。哼!我就不相信,我們會找不到那個帶走小女孩的人。太壞了,怎麼能夠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呢?」
王小敏開心壞了:「嗯!我們要一起努力,為了世界的和平!你加油啊,小車車。我主人下個禮拜還到江市來開會,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小函函,你也要加入我們。不能電動車跑在前面,我們手機反而落後了!」
小函函委委屈屈:「可是電動車能滿城跑,可以見到很多人很多事啊。我天天待在王函的身邊,我又不會碰到很多人。」
「你真笨!」王小敏一點兒都不客氣,「你可以問其他手機啊。人會動會跑,裝在他們身上的手機不就同樣跟著跑,能見到很多人跟事情了嘛。咱們多留心一點,就能搜集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可惜雖然王小敏信心十足,但無論是鄭妍到達江市的時候還是她被拋屍的時候,都正值晚上。不僅僅是人不會特意留心一個小姑娘,一路上的固定資產也差不多。等到王家姐妹抵達火車站時,王小敏跟小函函還有電動車,依然一無所獲。
王汀摸了摸電動車的座椅,示意再見,然後拉著妹妹取了車票進入候車大廳。她現在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回南城,索性帶她回家過了上燈節再說。郭宇的家庭關係看上去實在有點兒奇怪,比起丈夫的溫柔繾綣,做妻子的人似乎有種說不清的畏葸。
按照常理來說,她不應該更加親近依賴丈夫嗎?王汀學的是臨床醫學,精神病學以及心理學不過是沾了點兒皮毛罷了。她想了想,給自己大學時代的精神病學教授以及心理學教授都發了微信詢問。等待對方回復的時候,王函打了個呵欠,毫無形象地往她姐的肩膀上一靠,跟姐姐抱怨起來:「都怪郭宇那小子啦,我午睡都沒撈到。」
王汀捏了下她的鼻子:「說的好像你有午睡習慣一樣。昨晚打遊戲打到幾點鐘了?我一不在家,你就要上天了。」
王函嘿嘿地訕笑著,趕緊閉上眼睛躲避姐姐的嘮叨。她的眼睫毛很長,在眼眶上投下了兩道彎彎的陰影。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隔著眼睫毛跟眼皮,王汀也找不到通往自己妹妹內心深處的捷徑。誰都有秘密,也許她看著長大的這個姑娘已經不願意再跟她這個姐姐分享一切小秘密了。
王汀微微皺著眉頭,反覆思考著郭宇一家人看著有點兒說不出彆扭的關係。郭宇為什麼非要拉王函來看望自己的母親,他跟他母親之間的那些對話到底是別有深意還是她反應過度,不過是普通的母子對話而已。
她看了眼微信,兩位教授都很快就給了她回復。抑鬱症患者到了後期,的確會逐步喪失跟外界的正常交流能力。他們的自責意識非常強烈,也許患者自覺拖累了丈夫,又害怕丈夫終究有一天會不耐煩。所以即使丈夫對她非常溫柔體貼,她依然會害怕。既然她的娘家有背景,那如果丈夫對她不好的話,她完全可以向娘家人求助。
王汀盯著微信看了半天,最終還是像兩位教授都道了謝,然後將微信內容轉發給了周錫兵。緊接著,她又簡單解釋了今天在療養院的所見所聞。她覺得彆扭,即使從醫學跟心理學角度上都能解釋郭母的反應,可她還是覺得彆扭極了。
周錫兵的回答非常迅速:「嗯,我知道了。我會找人查的。你放心,王函也是我妹妹,誰想當咱的妹夫,都要好好把把關。」
王汀遲疑了一下,還是敲下了幾行字:「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是怕他接近王函別有目的。雖然我現在也不知道他能從王函身上得到什麼。」
救火車到的時候,郭母為什麼會突然念車牌號碼?那句反過來了,是W不是M,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還有那個突然間縱火的女人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放火的。按照大樓的說法,她是在他們剛離開郭母的病房,就偷偷摸摸跑去了樓道放火。難道她這麼做的目的是想讓他們回頭?
王汀找不到這些問題的答案,只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甚至有點兒後悔逼著王函一定要堅持完實習了。其實,既然王函不想當老師,自己給她托托關係,找個學校開上一紙實習證明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事。
周錫兵安慰了女友一句:「別怕,搞不清對方的底牌時,以不變應萬變就是策略。對方如果有所圖,那就肯定不會一直佛系地等下去,肯定會採取進一步的措施。只要對方一動,那就必然會露出馬腳。」
王汀回復了一個「嗯」,然後推醒了妹妹,喊她檢票上車。
當動車開始啟動時,周錫兵也匆匆忙忙地出發了。劉老四齣現了,那個向鄭二透露了鄭妍並非鄭東升女兒的劉老四重新回到了安市。他壓根沒讓警察再大費周章的找,因為他自己先大搖大擺地去找了鄭二,要求對方分他幾個錢花花。
「哎,鄭二。咱們也算是兄弟一場了。好歹不能你吃肉,都不讓兄弟我喝口湯吧。」他伸手捶了一下鄭二的胸口,笑得曖昧極了,「你說,要是沒兄弟透露那麼重要的消息,你哥的財產可不得被那個潘金蓮跟野種給佔了么。現在多好啊,我在外頭都聽說了。潘金蓮跟野種都是不得好死的命。你看現在她們不都死了么。你大哥的錢不歸你還能歸誰啊。照我說,那潘金蓮就是太貪心了,要是早點兒認清了自己是怎麼回事,還不至於中邪,死的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