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悲大喜
古榮初告訴他，不是一般的嚴重，而是非常嚴重，有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嚴重。有了這東西，幾乎可以壟斷整個金星聯邦的照明石市場。如果這些技術性的重大突破，是發生在那些大勢力之內，比如星輝洲的顧家寧家衛家等等，那麼也沒什麼，正常得很。
可是秦柏是個孤兒，現在這件事竟發生在他身上，他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了。
做好掌燈，測試完畢之後，傑斯也提到過這種危險性，因此傑斯在秦柏出發的時候特別叮嚀他，叫他千萬不要將兩人之間的秘密告訴第三個人。秦柏並不傻，他當然能從傑斯的話里聽出其中的厲害關係，可他不知道危險到什麼程度，如今看到古榮初的表情以及聽了他所說的話，秦柏這才知道，這件事有可能比他想象中還要危險！
可是至於這個危險的限度到底到什麼程度？秦柏當然不甚明了。而傑斯不是金星聯邦的人，自然更談不可能清楚掌燈給他們兩個帶來多大的危險了。而古榮初不一樣，他貴為一家數一數二大店鋪的大掌柜，身在利益旋窩中心，自然體會得比秦柏和傑斯要深刻得多。
因此，秦柏不出聲，凝神靜聽古榮初繼續講下去。
古榮初告訴秦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只要這袋東西一面世，金星聯邦勢必引起轟動。到那時，那些大勢力勢必瘋狂尋找技術突破者，也就是秦柏和傑斯。在這些龐大的勢力面前，任何個人的抵抗都是蒼白的，任何個人想藏匿起來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有無數種方法找到他們，他們有無數種手段將他們押送到他們的秘密基地，有無數種手段對付他們，直至讓他們吐出實情，得到所需要的技術為止，然後……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射盡了，弓箭就會藏起來，再也不用了；兔子打死了，獵狗也會被主人殺掉燒熟吃掉的。秦柏和傑斯的下場就會是——人間蒸發！
秦柏猛地站起來，駭然道：「古伯伯，有這麼可怕？！」
古榮初道：「當然，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秦柏道：「那……要是我主動跟他們合作呢？」
古榮初笑了，他充滿憐憫地看著秦柏，冷冷地問道：「你有這個資格嗎？」
秦柏默然了，心裡嘀咕道：是的，資格，我有資格嗎？我有跟人家合作的資格嗎？
古榮初解釋道，所謂的合作都是建立在雙方勢力對等的基礎之上才有可能實現。勢力間的衝突都是利益的衝突，能讓他們考慮到：要是雙方發生衝突，就會魚死網破，被第三方撿到便宜，他們才會考慮合作的事，否則免談！
而秦柏只是一個人，背後沒有任何勢力。那些大勢力發揮自己的強大能量尋找一個人，綁架一個人，逼一個人吐出技術，這個過程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本錢，也不用擔多大的風險，更不會給這些大勢力造成多大的損失。如此既便宜，又方便的事，那些大勢力何樂而不為？
秦柏點點頭，低頭沉思，似有所悟。
古榮初繼續說道：「所以我說，你沒有資格跟他們談合作，」
秦柏只覺得背上冷汗直冒，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遲疑地問：「他們應該不會這樣做吧？」
古榮初斬釘截鐵地說：「會，絕對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這些龐大的勢力同樣需要龐大的開支來支撐他們的組織，要是沒有龐大的財源，他們的組織馬上就會解散。因此，這些大勢力滲透進各個領域，一旦發現有巨大利益的目標，他們就會不擇手段。你想想看，一旦他們擁有你們手上的技術，以他們的龐大網路，必定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讓照明石來個更新換代，他們就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壟斷整個金星聯邦的照明石市場，獲取大得不可思議的財富。金星聯邦有多大，你知道嗎？」
秦柏茫然地搖搖頭。
古榮初嘆道：「這也不怪你，你生在烏克西鎮，長在烏克西鎮，從未離開過烏克西鎮，當然不知道金星聯邦有多大。唉，古伯伯我可是清楚得很啊。要是有哪個大勢力成功地拿到你們的技術，他們甚至能統治整個金星聯邦！」
嘁！……
秦柏著著實實地被嚇住了，他無助地望著古榮初，哀聲道：「古伯伯，那麼我們怎麼辦？」
古榮初離開位置，在室內踱了幾圈，停下來歪著頭想了想，又叫秦柏打開麻袋，隨機拿出幾個掌燈，並逐一啟動，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又凝神思考了好久。然後又在密室內踱來踱去，似乎正在緊張地思考著什麼重大的問題，又似乎正在做出某一項重大決策。
許久，許久……
地下室里靜悄悄的，只聽見古榮初焦躁的腳步聲，以及他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秦柏也不急，也不想打攪人家，只是靜靜坐著。
半晌之後，古榮初似乎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他長長出一口氣，緩緩地坐回原來的位置。
古榮初盯著秦柏的眼睛，鄭重地說道：「小秦，古伯伯看著你長大的，你父親又在聖比迪巫石專賣店任過職。無論從哪方面講，古伯伯都不能置身事外，這件事就由古伯伯出面幫你處理，如何？」
秦柏大喜：「謝謝古伯伯。」
古榮初點點頭，又道：「不過，一切都得聽古伯伯的安排，沒問題吧？」
秦柏當然沒意見。於是兩人便在這間密室之中，詳細策劃起來……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兩人終於商議停當，秦柏將麻袋裡的220個掌燈全部拿了出來，然後把古榮初交給他的4400塊金星幣貨款塞進麻袋裡，這才昏乎乎地離開了聖比迪巫石專賣店。
秦柏從小到大哪見過這麼多錢？前天賣給寧家石坊那個賈胖子32個海螺石只收入兩塊金星幣，昨天賣了153個只收入十二塊，現在只賣220個，便收入4400塊，這個反差實在太大了。想想自己五年來早出晚歸，辛辛苦苦賺錢，也只不過省下兩千多塊而已，那可是好幾年的血汗啊。昨天情急之下，全部都給了叔叔，重新變得身無分文。現在只一天時間，便賺了五年儲蓄的差不多兩倍，怎能不叫秦柏暈乎呢？
可是昏暈歸昏乎，秦柏可沒有忘記還躺在河西醫院病床上的叔叔，於是也沒回家，徑直往河西醫院趕過去。今天中午在深谷里做的那個夢實在太嚇人了，每每思及，秦柏還是忍不住汗毛直豎，心寒不已。
秦柏邊走邊想：「等會到了醫院，麻袋裡的錢先別亮出來，免得又遭人詬病，說是我老藏著掖著。要是叔叔家已經交的那些錢夠用，那就算了。要是不夠用，這些錢便全都給他算了，反正我還年輕，以後還有大把時間賺錢。至於叔叔說的原諒他們，哼！要原諒他們是不太可能的了，但是既然叔叔已經這麼說了，我以後不再理會他們便是。」
想到這，抬頭一看，已然到了河西醫院。
秦柏徑直往那間病房走去，可是裡面卻空無一人。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從未有過過的強烈的不祥預感緊緊攢住了他。於是趕緊退出房間，找到醫生值班室，見到一個熟悉的老醫師正在裡面整理病歷，竟是周醫師！
周醫師在河西醫院幹了好多年了，秦柏小時候生病，父母親經常帶他到這裡來看病，來了幾次之後，便漸漸熟悉。後來，河西醫院不斷有老醫師離開，不斷有新醫師進來，可是周醫師一直在這裡兢兢業業地做到至今。
周醫師一看見秦柏進來，有些錯愕地問道：「小秦，你怎麼來了？」
秦柏道：「我是來看我叔叔的，他人呢，怎麼不在病房裡？」
周醫師更加愕然了：「什麼？你不知道嗎？你叔叔已經過世了。」
「過世了？」秦柏雖然早有預感，可是驟然聽到這個消息，腦袋還是彷彿深受重擊一般，嗡地一聲，全亂了，嘴裡本能地問：「什麼時候？」
「今天中午，」周醫師答道。
「今天中午？！」秦柏重複了一句，腦袋裡一片迷糊，今天中午那個夢又在腦海中浮現出來了，秦王再次端著那碗粥出現在他腦海中……
「竟然是那個時候！原來是那個時候，怪不得！」秦柏茫然地說了一句。
「當時，他身邊只有三個人，你嬸嬸，還有你堂哥堂妹。醫生確認你叔叔過世之後，他們哭天喊地的，弄得整個醫院裡的人好不難受，唉！後來，我們好不容易勸住他們，給他們辦完手續，他們便走了。」周醫師說道。接著話鋒一轉：「我說小秦，你這人怎麼搞的？今天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發生那麼大的事都不知道，還跑到醫院來找人？」
周醫師的語氣里已經明顯帶有責備之意了，可是秦柏渾然不覺，因為他已經被這個消息震懵了，他哪裡聽得進去？
周醫師繼續說道：「雖然大家都知道你跟他們家不和，可是他畢竟是你叔叔，你怎麼可以這樣？小秦，周伯伯作為你的長輩，奉勸你一句……」
秦柏沒等他說完，轉身便走。
身後繼續傳來周醫師的話：「喂，小秦，你到哪裡去？我話還沒說完呢，你這孩子，真是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