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顧小愛

遙遠的大洋彼岸，洛杉磯國際機場，貴賓候機室里。

一個白T恤牛仔褲小白鞋裝扮的年輕華裔女子，剛剛義正言辭拒絕了一個中年男人的搭訕，動作優雅的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敷了個面膜，等待飛機起飛。

「哼，老娘閨女都五歲了，還想泡我，死鬼佬！」

她有些傲嬌的吐槽了一句，旋即美滋滋的掏出鏡子，欣賞著自己依舊如少女般嬌嫩的容顏。

「麻蛋，好像有點晒黑了呢。」

「也不知道那個大混蛋會不會喜歡？」

「哼！他敢不！臭狗屎，讓老娘活活守了五年寡！」

想起這件事，顧小愛就很生氣。

女人能有幾年青春，男人能有幾年黃金年齡？

就像她很欣賞的那位歌手所說，二十來歲的小男生，雖然什麼都沒有，但是能幹啊，能在床上整整干一天。

……

……

拿出手機，顧小愛看著屏保上那張婚紗照，心中有些別樣的情緒在醞釀著，想著想著，眼眶有些紅了，微微抬頭，將眼淚憋回去。

這五年，她一次都沒哭過，一次都沒有。

沒有男人的女人，要更加堅強。

「哼，嚇不死你！離婚！」

「這個大混蛋，五年，不會又帶新的女人回來了吧？」

「他敢，老娘閹了他！」

顧小愛思緒紛飛，她本來想用離婚，狠狠嚇一嚇他，嚇他一個月，可又怕，真的嚇出問題來，於是匆匆買了機票。

自己……可真沒出息呢。

顧小愛有些幽怨。

一張面膜敷完，登機的提示音終於響起，她迫不及待的拎起那個粉紅色的行李箱，蹦蹦跳跳的朝登機口走去，宛如一個正準備去約會的待嫁少女。

約莫十五個小時后。

凌晨兩點。

顧小愛降落在魔都國際機場，打了個車，一路朝著家的方向而去。

計程車行駛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她內心悄然有些緊張起來，就像是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命運。

草你大爺的命運！

顧小愛深深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拿出化妝包，給自己補了個淡妝。

「小姑娘，做什麼的呀？」

計程車司機笑眯眯的問道。

「要你管！好好開車！」

顧小愛暴躁的懟了上去，司機朝後視鏡看了一眼，頓時沉默下來。

一路無言。

花園小區，到了。

顧小愛隨手丟下兩百塊錢，拉開車門，然後靜靜等待著。

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她想幹什麼，開口道：「您……怎麼不下車？」

「找錢啊！快點！」

顧小愛叫道。

司機呆了呆，看向計價器，上面明明白白顯示著，一百九十八元，再加上一塊錢燃油附加費，一百九十九。

「看什麼？一塊錢不是錢啊？老娘女兒的奶粉錢！」

拿到一塊錢硬幣，顧小愛麻利兒的跳下車，快步進門，一路上了電梯，對著電梯的衣容鏡，收拾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這才走出電梯。

在自家門口站了一會兒，深吸口氣，從包里拿出鑰匙，開門。

手微微有些顫抖。

咔噠……

門應聲而開。

黑暗中。

卧室里，李玄正躺在床上，女兒睡的香甜，他在思念。

忽然聽到門響的聲音，神念一動，便是看到門口那個略顯鬼祟的身影，一時間，一顆心也是急促的跳了起來。

她回來了。

不是說，大概一個月後回來嗎？

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離婚」這兩個字，就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在李玄心頭。

雖然從下午到現在，已經想了很多，也做好了心裡建設，但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讓他簡直無法呼吸，修為再高都不管用。

當年，在三千大世界，被第一魔門下了三界追殺令時，李玄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他小心翼翼的下床，輕手輕腳的走出卧室，走到客廳。

客廳里的燈，恰到好處的亮了。

他在走廊里的黑暗中。

她在客廳的燈光下。

相視。

凝望。

猶如兩尊凝固的雕像，靜靜的，彼此看著對方，眼神匯聚，彷彿有無數的話，在半空中交織。

顧小愛眼睛驀然紅了。

1896天。

1896天之前，兩人正準備走進婚姻的殿堂，接受全世界的祝福，在朋友圈裡，他們是令所有人羨慕的一對。

1896天之後，時隔五年，第二次見面。

整整五年的回憶，猶如滔天巨浪撲面而來，讓顧小愛有些窒息的感覺，眼淚終於忍不住，簌簌而落。

「回來了。」

李玄輕聲說道，朝她走去。

她轉頭，微微抹了一把淚珠，沒有理會李玄，彎腰換上拖鞋，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喝著，喝完，朝著衛生間走去，彷彿根本沒有看到李玄，和他擦肩而過。

李玄一把抱住了她。

雙臂，用力，重重的將這個女人，自己的妻子，女兒的媽，緊緊抱在懷中，李玄聽到她的心跳，一如兩人第一次擁抱時那般，急促而有力。

顧小愛沒有掙扎，但就像是一具麻木的屍體，只是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李玄笑了笑。

「你的心跳出賣了你。」

低下頭，李玄輕輕在她耳朵邊上吹了口氣，順便含住了嬌小的耳垂，輕捻慢攏抹復挑，悠悠道：「顧小姐，我回來了，餘生，你多指教。」

顧小愛瞬間破功。

耳朵是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

「大混蛋！」

「臭狗屎！不許舔我耳朵，癢！真的可癢呢！」

「啊啊啊，老公我錯了，真的錯了，別舔我……」

……

……

次卧的門被輕輕推開，是聽到響動的李安，見到門外的抱在一起的兩人，老人家呆了呆，彷彿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瞬間蹦回了門內。

「你們繼續。」

「我什麼都沒看到。」

聲音從門內飄出。

顧小愛瞬間臉紅到耳根，狠狠掐了李玄一把，彷彿風暴來臨之前的鴕鳥，把腦袋深深埋進他胸膛里。

卻是陡然又抬起頭。

「誰的香水味？」

李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說不上是哪款香水，也聞不出是哪種花香，但就是莫名的好聞。

李玄一驚，倏然間回過神來。

這是自己的體香。

修行至無垢境界后，體內經天地之力洗禮，會自然而然的產生體香，又稱天香，這一大境界，故也稱為「無垢天香。」

「你……你猜？」

一時半會兒沒法詳細解釋，李玄含含糊糊的笑眯眯說道。

「李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片刻后，客廳里響起顧小愛憤怒的咆哮聲，整座樓都差點被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