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平
後來呢。紀青雪問道。
水無心止了啜泣聲,搖了搖頭,很明顯她不願再多說:「姑娘,謝謝你肯聽我說這些。」
紀青雪滿是無所謂道:「又不是什麼大事兒,無須言謝。」
「倒是你為何不肯告訴林遠真相?」與其在這兒暗自神傷,不如明明白白把話說清楚,這不是來得更直接了當嗎?
水無心仍舊搖頭,姑娘,你不會明白的。
許多事情,是希望他自己做選擇,而不是在他知道真相后才做選擇,兩者的意義不一樣。
紀青雪被她給繞暈了。
不過,這事兒也許她可以幫上忙:「你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了,沒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必再計較。」
紀青雪回到房裡,南宮炎已經等了她許久:「你去找水無心,結果如何?」
對於南宮炎的話,紀青雪置若罔聞,許久,她復抬頭:「南宮炎,你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麼不是東西啊?」
南宮炎怔了怔,完全沒有想過她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你是聽故事聽得太入迷了嗎?」
紀青雪越想越不對,猛地一拍桌子:「我倒要去看看那陸月生得什麼模樣!」
看著紀青雪急匆匆的往外走,南宮炎只好跟了上去:「紀青雪,你幹嘛去啊!」
「維護世界和平!」
「……」
什麼鬼!
望遠居。
嘖嘖,看看這起的名兒還真是情真意切啊!
紀青雪一把拉住了正大搖大擺往大門走的南宮炎:「你做什麼?」.
南宮炎疑惑地看著她:「不是你說要來見見那個陸月的嗎?」
紀青雪真是快被他打敗了,她說的看是指暗中觀察,這麼從大門兒進去,還是太招搖了些吧。
紀青雪指了指旁邊的圍牆,南宮炎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來她是來爬牆的。
……
南宮炎很是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發展到最後自己會和紀青雪一起爬牆,干這種有失他身份的事兒。
院里,一位白衣女子輕輕撥動著琴弦,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柔弱無助的模樣讓人更生憐惜。
兩人躲在牆上竊竊私語著。
「喂,你覺得她漂亮嗎?」紀青雪問南宮炎。
「姿色平平。」回答得乾脆利落。
南宮炎是什麼人,早就見慣了各種鶯鶯燕燕的女子,就陸月這種姿色的,還真沒有什麼能讓他記住的東西。
這樣啊?
紀青雪看了又看,隨即說道:「我也覺得她沒有水無心好看。」
院子里,林遠從屋裡走出來,輕輕為她披上外衣,柔聲道:「起風了,回去吧。」
渣男。紀青雪低低的罵了一句。
雖說是事不關己,可是水無心說的時候,平靜無波的眼神,讓她心中微微有所觸動,究竟是什麼樣的絕望,才能讓一個女子露出這樣的神情?
紀青雪決定幫她,無論水無心愿不願意告訴自己關於圖騰的秘密。
紀青雪二人剛回到行雲山莊,就見莊裡的下人亂作一團。
南宮炎順手拉著一個下人說:「發生了何事如此慌張?」
那人則滿臉驚慌地回道:「回公子的話,大夫人,大夫人她自殺了!」
什麼?紀青雪眼神變得十分凌厲,一把扯過那人:「她現在在哪兒,帶我去!」
下人將紀青雪帶到落雨閣,只見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著,那場面看著十分觸目驚心。
紀青雪快速走了進去,就見水無心躺在床上還在不停地嘔血。
紀青雪上前扶住她的柔弱的肩膀,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水無心臉上掛著蒼白的笑意:「我早就該死了,水府被滿門抄斬的那日,我便該死了!」
「你胡說些什麼?水府就只剩你一人,你不想好好活著,卻一心想死,你若就這樣下了地府,才真的沒有顏面去見那些人!」
紀青雪一股腦兒的將話全部傾倒而出,也不管水無心是否能夠聽得進去,紀青雪抓起她的手臂替她把脈,可是她的臉色卻變得十分難看。
「血融丸?你服了血融丸!」
見水無心點頭,紀青雪氣得臉上鐵青,她還真會挑葯吃啊!
血融丸倒不是什麼烈性無比的毒藥,只是服下了血融丸之後,會嘔血不止,直到全身血液逆行,經脈盡斷,然後在痛苦中死去。
連死都得挑這種折磨人的,水無心得多恨自己啊!
紀青雪扭頭對南宮炎說:「南宮炎你幫我個忙,你用內力護住她的心脈,我來為她施針。」
南宮炎輕輕頷首,算是答應了她。
南宮炎的手輕輕抵在了水無心的背上,水無心立即感覺到有一股暖暖的熱流正她身體各處遊走。
紀青雪拿出金針,熟練的在她身上何處施針,手法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南宮炎這算是第一次看她出手救人,紀青雪救他的時候,他意識已經很模糊了,只不過一直強撐著,但是看這女人的下針手法十分詭異,他似乎從未見過。
他若有所思盯著正在救人的紀青雪,此刻她鬢旁落一縷青絲,額頭一直冒著汗珠,南宮炎微微有些失神,你救我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待紀青雪下了最後一針后,水無心猛得咯了許多血出來,吐了對面的紀青雪一身,但是紀青雪卻毫不在意。
「我只能強行封住融血丸的藥性,這幾日千萬不能動怒,否則經脈再次逆行,我能救得了你。」
還好,血融丸只是令人死的時候比較痛苦而已,它本身的藥性並不猛烈,但是依她目前的情況來說,若紀青雪再晚來一步,她可能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水無心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得知消息的林遠趕回來的時候,卻被紀青雪攔在了門外。
「讓她好好休息,別再打擾她了!」紀青雪就是看他不爽!
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得知了消息又急急忙忙趕回來故作神情的模樣真是讓她格外的厭惡。
紀青雪踏出門,說了一句:「放心,她現在還死不了,不過你若是不想她死得更快,勸你別再進去了。」
林遠臉色一僵,手死死地扣住門框,指節泛白,水無心,你得活著,最痛苦的時候你都挺過來了不是嗎?你得活著啊!
南宮炎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林兄,凡事三思後行,否則日後再有悔意也是亡羊補牢!」
他是沒興趣插手這些事兒,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只是作為朋友的提醒而已,這世上最沒有用的情感就是後悔。
紀青雪回到屋裡,怒氣還未消散:「你說說,林遠這個負心人怎麼還有臉見她?水無心為了他失去了一切,可是林遠是怎麼對他的呢?簡直混蛋!」
南宮炎安靜地坐在椅子,看著紀青雪炸毛的模樣,心中十分好笑,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愛抱打不平了!
「不行,我不能看著水無心這樣下去!」
南宮炎抿了一口茶:「那請問紀神醫打算如何幫她呢?」
這倒是個問題,紀青雪沉思片刻,忽然靈光一現,有了!
既然水無心死都不肯跟林遠說出真相,那麼就讓那個陸月自己承認好了。
一看她的表情,南宮炎就知道她沒安什麼好心。
不過他倒是想看看,她會用什麼方法解決林遠兩人之間的問題。
夜裡,下人來傳話,說大夫人醒了,要見紀青雪。
落雨閣。
水無心虛弱地靠在床邊,紀青雪站在一旁:「你要見我?」
「姑娘,你為什麼要救我?」
紀青雪緩緩的說道:「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本能罷了。」
「或許讓我就這麼去了……」
紀青雪突然拔高音量:「死什麼死?死多容易啊,難的是怎麼活著!」
看著紀青雪激動的模樣,水無心輕輕扯了幾笑容:「姑娘,多謝你。」
至少很久沒有人這樣在乎過她的生死了。
紀青雪認真地看著她:「我會幫你的。」
水無心搖頭:「沒用的。」
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怎麼做也是於事無補。
她與林遠已經隔了水府上百條人命,她不會也不能原諒林遠。
紀青雪問她:「你為他付出了這麼多,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甘心嗎?」
在紀青雪的注視下,水無心緩緩搖頭,自然是不甘心的。
為了林遠,她連家都沒有了,第一個孩子也死了,可是事已至此,這條路他們走得太遠,都回不去了。
紀青雪拍了拍的肩膀,認真地說:「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他都會知道的。讓他知道真相,才是對他的保護,從一開始你就做錯了。」
優柔寡斷,才是最大的殘忍。
水無心怔了怔,從一開始就錯了嗎?
紀青雪起身準備離開,水無心突然問她:「姑娘,你想知道關於我手上圖騰的事兒嗎?」
「當然。」紀青雪頭也不回的說著:「但是,我不喜歡強迫別人。」
紀青雪離開后,水無心輕輕撫摸著手腕間的圖騰:「姓華,與我有同樣的圖騰……」
可是為什麼紀姑娘身上沒有這個圖騰呢,若那位是她的娘親,應該不會不知道規矩。
難道是她故意為之,存心隱瞞了紀姑娘的身份?
我到底該不該告訴紀姑娘呢?
水無心望著窗外出神,腦子裡亂作一團麻,到底應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