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護身符

第15章 護身符

那是我獨赴臨河之時,外公塞給我的那個薄如鱗片,中間鑲嵌著一塊小石頭的玩意兒。

當時天黑心裡又怕,我也沒來得及細看就踹兜里了,現在拿在手裡仔細端詳,我才發現那個薄如鱗片的東西,在太陽底下竟能發出金燦燦的光芒,看起來挺值錢的樣子,只是鑲嵌在鱗片中間的那塊小石頭,表面凹凸不平,黃不溜秋,簡直影響美觀。

看了一通,沒看出啥門道,我問外公:「外公,昨晚你給我這玩意是什麼?有啥用啊?」

外公一邊『吱呀,吱呀』踩著自行車,一邊漫不經心道:「那是鬼屎跟魚殼,你拿好,可千萬別丟了。」

「鬼啥魚啥?」外公說那倆詞太生僻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外公給我細說道:「中間那塊小石頭,實際是一種罕見的菌類,古書中稱它為鬼屎。魚殼則是鯉魚『躍龍門』后脫下來的殼。你可別小瞧這兩樣東西,這可都是萬金難求的寶貝。」

聽了外公的解釋,我『噗嗤』一聲就樂了,「外公,你逗我呢吧,就這點東西還萬金難求,還鯉魚躍龍門,你以為這是電視里演的啊。」

「這個你還真別不信,年深月久有了道行的老鯉魚,那都是要躍龍門的,不過龍門可不是電視里演的那種,在大江大河裡杵著一座金光燦燦的門,龍門實際指的是鯉魚的腦門,修鍊到一定境界的鯉魚,那腦門都是凸出來的,境界越高凸的越高,最後就會裂開。」

「說白了,躍龍門就是鯉魚脫殼,而人們之所以將鯉魚脫殼稱作『躍龍門』是因為它們脫殼后就不再是鯉魚了,有人說脫殼后的鯉魚會變成龍,飛天而去。有人說會變成一方小仙,比如井龍王,河神啥的,民間曾有不少人在井底,或者大河中見到過金光燦燦,嘴寬須長,似魚似龍的怪東西,那可能就是鯉魚脫變的。」

「脫了魚殼的鯉魚究竟變成了啥沒人說的清楚,但它蛻下的魚殼卻是個寶貝,那上面沾著魚多年來修鍊的靈氣,可避水,即使水性再差的人身上帶上它,都能入江河而不沉,入大海而不溺,所以昨夜外公才會讓你遇到危險往河裡跳。」

聽了外公的話,再看看酒盅口那麼大的魚殼,我心說,如果真如外公所說,那往後我再跟其它孩子游泳比賽,鐵定不會輸了。

這麼一想,我心中一陣竊喜,緊接著又問道外公,「那鬼屎又有啥講究?」

外公說,「鬼屎是一種生長在屍體上的菌,這種東西對生長環境有很高的要求。它生長的地方不僅要有屍體,屍體還得多,屍體不僅要多,還必須是陰濕都具備的地方,像埋在低洼處的萬葬坑,排水不好的亂葬崗等地,年歲久了才會滋生出這東西。」

「這東西剛生出來那會是活得,狀如蘑菇,呈黃褐色,無頭無尾,無足無翅,卻能移動,從一具屍體移動到另一具屍體,靠食屍體的陰氣,以及墓穴里的濕氣活著。但它們跟所有的菌類一樣,壽命很短,一個月左右便會死掉,死後萎縮成小小的一團,狀如石頭,活人如果將其含在口中,便能抑制人的生氣,讓鬼感覺不到人的存在。」

我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其貌不揚的鬼屎,狐疑道:「這東西真有那麼神奇?」

外公道:「那是自然,昨晚我能安然無恙的趴在船幫上一夜沒被女鬼發現,就是因為我口中含了這東西。」

聽了外公這話,我立刻把魚殼鬼屎掛在了脖子上。

外公早年給我的那塊玉佩,在臨河換回我一線清明之後,中間便出現了一道裂痕,外公說那是它替我擋了災,再留著也無用了,於是我將它埋了,現在正好帶上這個護身符,以後再遇到鬼啥的,我起碼可以躲躲,不過這玩意的出處有點噁心,名字也有傷大雅,我得給它取個好聽點的名字……

「咦,程缺。」

我這兒正天馬行空的給鬼屎取新名呢,外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叫了我一聲。

聽到我答應后,他道:「你小子以後再見了鬼,可千萬不要念經了,對於沒有功力的人來說,見了鬼念經是最最愚蠢的行為。」

「為啥?」我不明就裡的問道。

外公呵呵笑道:「這就跟你見到一個匪徒,告訴他你要報警一樣,這不明擺著挑釁它,惹它上火嗎!」

聽完外公的解釋,想想昨晚我在船上對著女鬼念經時,她那凶神惡煞的模樣,我滿頭黑線,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

從我們村子到后屯彎約莫五里路,我跟外公一路閑話,不知不覺間就到了。

后屯彎村口,有幾個老頭倚在牆根底下抽旱煙,旁邊幾個中年漢子圍坐在一起打牌。

「呦!程先生,您老來了。」

我跟外公剛進村,就有個中年男人跟外公打起了招呼。

打招呼那人我認識,好像叫徐虎。前不久他爹過世,他去我家請外公給他爹選塊風水寶地,當時外公沒在家,還是我招呼的他。

外公跟他客套了兩句,隨即跟他打聽徐大義家的位置。

徐虎一聽我們找徐大義,道:「程先生,他家有點偏,不太好找,還是我帶你們去吧。」說罷,他牌也不打了,起身就要給我們帶路。

徐虎挺熱情,外公也沒推辭,將自行車往牆根處一倚,跟在他身後就走。

「哎吆,這個徐大義啊,他終於肯請您來看看了,早些年我們都勸他找個先生來給瞧瞧,他偏不信那個邪,現在都這把年紀了,看了還有啥用,晚咯……」

徐虎一邊走,一邊自顧說著。

我聽他那話里的意思,好像徐大義家裡一直不太平,他當我們是為那事而來的。

「這徐大義家發生啥事了?」我問道。

「你們還不知道?」徐虎為我們的不知略感驚訝,隨即絮絮叨叨的給我們說了起來。

「早些年,徐大義家也是紅紅火火的一大家子,他父母生有兩子一女,姐姐到了適婚年齡出嫁走了,隨著兄弟二人逐漸長大,父母開始給他們張羅著蓋新房,好討媳婦。」

「可是自打他家那個房子蓋好,家中就開始不斷的出事,先是他出了嫁的姐姐在婆家受氣回了娘家,她娘說了她兩句,她一時想不開,就在娘家上吊自殺了。」

「姐姐死後,他娘一直為這事耿耿於懷,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閨女,結果沒出一年,也在悔恨中投河自盡了。」

「他娘死後沒出三年,徐大義的爹,好好的一個老頭兒,忽然就被竹子刺穿胸膛也死了,並且死的特邪,穿透他胸膛的竹子是完好的,沒有被砍過,也沒有一絲缺口,他就那麼被串在竹子中間了,跟本身就長在那上面似得,徐大義兄弟二人砍了竹子,才把他爹的屍體弄下來。」

「幾年的時間,家裡就死了三個人,還個個都是凶死的,村裡人都猜測他家蓋那房子壓了啥厲害東西,勸他兄弟去找個先生來給瞧瞧,看到底是房子不好,還是老一輩墳山的風水出了問題。可他們兄弟二人不信那個邪,整天就知道埋頭幹活,想著好生賺錢,討房媳婦。」

「可他家一連出了這幾檔子凶事兒,就近村裡人家的姑娘一打聽,都不敢嫁給他們,如此過了七八年,兄弟二人商議著家裡不能絕後啊,不如先給哥哥買個媳婦,也好傳宗接代。」

「就這樣,兄弟二人拿出這七八年的積蓄,給哥哥買了個外鄉媳婦,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媳婦在他家過了兩年就跑了,不僅沒給他生下一兒半女,據說臨走還捲走了他的全部家當。」

「徐大壯的哥哥想不開,某天上山割豬草,把自己的脖子給割了,死的時候血流滿地,見著的人說是可滲人了。」

「這之後徐大義直接跟變了個人似得,啥活也不幹了,整天就是提著馬扎子坐街上曬太陽,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認命了。」

「他這一頹廢就是小二十年,家裡沒的吃的,就東家要一碗,西家蹭一頓,後來村子里看他可憐,就給了他一個五保戶的名額,他才不至於餓死。」

聽徐虎說完,我一陣唏噓,家中遭此變故,這徐大義也是個可憐之人啊,「可他真有你說的那麼懶嗎?前幾天他不是還去臨河橋那兒看工地了嗎?」我問道徐虎。

徐虎道:「看工地他也不著調,看了兩天就跑了回來,死活都不肯再去了,看見沒,那就是他家。」徐虎指了指前頭一座房子,又道:「他懶不懶待會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說罷就去敲門。

徐虎『砰砰』一通敲,門裡半天沒點動靜,他於是扯開嗓子喊:「叔?叔,你在家嗎……」

「會不會是出去了?」我看著外公,猜測道。

「應該不會,你沒見門是從裡面反鎖的嗎?」外公皺著眉頭說道。

我們又敲了一會,門裡愣是沒個回應,外公的眉頭越皺越緊,我心中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別敲了,可能出事了,閃開。」外公將我跟徐虎往身後一拉,自己飛起一腳『咣』的一聲,直接把門給踹開,一個箭步進了院子,直奔屋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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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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