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說服
小丫鬟遲疑了下,還想勸說吳桃,吳桃已經匆匆忙忙往前面跑去。走到門邊時候,吳桃停下腳步,伸手攏一下頭髮,又整理一下衣衫,再側耳聽聽裡面可有外人的聲音。叔叔嬸嬸都是好面子的人,若是有外人在,必定是要吳桃先換上新衣衫才許進門的。
屋子裡並沒有外人的聲音,只有吳桃叔叔嬸嬸和堂妹的聲音。吳桃聽仔細了,剛想跨進去,就見一個婆子從裡面掀起門帘走出。吳叔叔是個小生意人,家裡的下人也不是很多,一個小丫鬟,一個看門的老頭,再加這個負責洗衣做飯的婆子就齊了。
吳桃見這婆子滿面帶笑,還沒叫這婆子一聲呢,這婆子已經對裡面道:「老爺、太太,大姑娘來了。」
說著婆子就手打起帘子,這可真奇怪,歷來這婆子對吳桃是有些看不上眼,只對吳桃的堂妹一個勁兒吹捧,說吳桃的堂妹吳錦,生的多麼美,教養多麼好,一定有高門大戶求娶做當家主母的。
那時候吳桃都在心裡默默地想,就堂妹這模樣,這教養,進了高門大戶,還不曉得是個什麼情形呢。這會兒見婆子這樣高聲叫喊,還主動殷勤地打起帘子,吳桃好奇地看了婆子一眼也就走進屋內。
吳家這間堂屋,擺設的還是很費了吳叔叔的一些心思,上面掛了一副小中堂,中堂落款是本地一個名士,中堂下面是一張條案,擺設了些香爐等物,條案旁邊是八仙桌,兩邊放了總共八把椅子,每兩把椅子之間,還放了小几,几上放著茶具等物。
吳桃走進去時,看見嬸嬸懷裡摟著吳錦,一臉歡喜笑容。吳叔叔坐在一邊,用手捻著鬍鬚,也一臉歡喜自得。
看來他們真是把這世子妃當做自己囊中之物了,吳桃心中腹誹一句,就上前對叔叔嬸嬸恭敬行禮。吳叔叔看見吳桃走進,放下捻須的手,對吳桃道:「我正要讓人去叫你呢,這會兒王府要選世子妃,你也知道了,我打算讓你妹妹去選,若你妹妹選中了,你這姐姐自然不能比她晚出閣,我打算找媒婆來,給你尋們婚事。」
「阿桃,你妹妹要選中了,你就是世子妃的姐姐,這聘禮……」吳嬸嬸快速地說了一句又咽下:「自然,我們這樣人家,也不好盯著別人家的聘禮。」
吳桃心中冷笑,但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叔叔嬸嬸對我這樣打算,想的十分周到,侄女一直都曉得的。」
吳叔叔臉上笑容更密:「就知道阿桃你是個聰明人,哎,這外面有些不好的傳言,我們夫妻這些年受的委屈,等你成親之後,就可以擺脫了。」
吳嬸嬸也連連點頭,吳桃微笑:「是,叔叔嬸嬸對我一直都很好的。侄女想起叔叔嬸嬸在別人口中受的委屈,心中總是為叔叔嬸嬸不平。因此侄女有個主意,只要叔叔嬸嬸從了這個主意,之後就再不會受委屈了。」
吳叔叔的眉挑起:「阿桃,你有什麼主意?」
吳桃深吸一口氣,對吳叔叔跪下:「侄女想著,叔叔嬸嬸送侄女去參選世子妃,自然眾人都曉得叔叔嬸嬸對侄女,和錦妹妹一視同仁。」
吳桃的話剛說完,吳錦已經從吳嬸嬸懷裡跳起來:「不成,不成,這個不成!」說著吳錦拉著吳嬸嬸的袖子,有些撒嬌地說:「姐姐要去了,到時人家要是選了姐姐,不選我,這可怎麼得了?」
「錦妹妹不要傷心。從來都說,你相貌比我好,性子比我好,誰會放著你不選,選我呢?」吳桃抬頭看著吳錦,面上是一貫的謙卑笑容。這話讓吳錦看著吳桃,吳錦素來有些看不上這個堂姐,寄人籬下,不曉得陪著小心,反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活像背後有人撐腰似的。
更何況,吳桃做的女紅比她好,相貌?吳錦緊緊咬住下唇,就算吳錦被眾人稱讚,可也曉得吳桃的相貌其實不比自己差的,特別是那雙眼,吳錦有些嫌棄地看著吳桃的眼睛,這雙眼怎麼可以這麼好看?
「不行,不行。」吳錦越打量吳桃,自己心上越發過不去,重新賴進吳嬸嬸懷裡撒嬌,吳嬸嬸心疼地把女兒摟緊,看著吳桃道:「你的主意,也不能說不好,不過你妹妹去了,你也去,未免……「
「嬸嬸是在擔心什麼?」吳桃打斷吳嬸嬸的話,對吳嬸嬸反問,吳嬸嬸頓時愣在那裡,無法回答。
「娘,娘,我就說,姐姐不是什麼好人。」吳錦已經扳住吳嬸嬸的臉,撒嬌地說。吳嬸嬸的臉色頓時一變,揚起手來要打吳錦,但還是沒有打下去。吳錦的腮幫子鼓起,看著吳桃面色已經非常不好。
「阿桃,你想的周到這是好的,不過你我……」吳叔叔咳嗽了一聲,決定還是打消吳桃的想法,吳桃又打斷吳叔叔的話:「叔叔可是覺得,我這樣做,也不能為叔叔嬸嬸洗掉冤屈?」吳桃的反問讓吳叔叔差點嗆咳在那裡,看著吳桃半天沒有說話。
「世子妃選擇,年在十四到十六,出身良家的女子。我和妹妹正好就在這個範圍。」吳桃的手往四周一比,接著又道:「況且落選的女子,也可以得到一份不菲的嫁妝。我這些年在叔叔嬸嬸家中,已經是白吃白住了,若還要叔叔嬸嬸為為出一副嫁妝,實在過意不去。」
說著吳桃眼中已經有淚流出,吳桃這樣情真意切,吳叔叔嬸嬸都愣在那裡,吳桃一看他們神情就曉得這一提錢的事兒就提對了。於是吳桃繼續道:「我就想著,去上那麼一遭,橫豎自家也不出銀子,還能賺銀子,這是第一,第二呢,」吳桃故意停一停,吳叔叔果真已經急切地:「這第二是什麼?」
「第二呢,這要能進到複選,然後被挑下來的女子,總有城內的高門大戶來求親的。我要能嫁的好些,也不辜負了叔叔嬸嬸這麼些年的恩德。」吳桃的話讓吳叔叔點頭:「這的確想的周到。」
「不行,娘,不行。」吳錦還是在那嚷著,吳嬸嬸已經完全被說服,拍一下吳錦的手:「亂嚷什麼?你仔細聽你姐姐說的,她說的實在有道理。不單是她,你也是一樣的,若能得了份嫁妝,嫁了高門大戶,那可多好。」
吳嬸嬸眼中滿是憧憬,吳錦的唇又嘟起:「可是,姐姐她,她……」
「你姐姐說的有理,錦兒你就不要再犟了。」吳叔叔已經思慮定了,覺得吳桃這個主意很好,只要銀子到手,賣了吳錦都可以,更何況女兒的小小抱怨。於是吳叔叔搖頭晃腦地道:「阿桃,果真你是哥哥的孩子,這樣聰明伶俐,等你妹妹做了世子妃,你放心,我定會讓她好好照顧你的。」
吳桃應是,眼中已經閃過一絲得意,接著吳桃很小心地藏起這絲得意,絕不能讓吳叔叔嬸嬸看見自己的這絲得意。至於吳錦,吳桃打賭,就算自己不去參選,她也不會被選中。畢竟那位傳說中的魯王太妃的脾氣,眾人都很清楚。
吳錦見自己爹娘都不贊成自己的主意,反而贊成吳桃的主意,從吳嬸嬸懷中站起身,有些不滿地道:「哼,我就想著,你們不疼我。」
吳錦往外跑出去,吳嬸嬸輕咳一聲才對吳桃道:「你瞧,你這妹妹,就是被我們寵壞了。」
「妹妹這脾氣,我很羨慕呢。」吳桃淡淡地說了一聲,吳嬸嬸聽吳桃這樣說,也點頭微笑,站起身去追自己女兒去了。
吳叔叔已經對吳桃道:「你也要……」
「叔叔放心,我以後到了好處,還要靠娘家人呢。」吳桃怎麼會不清楚吳叔叔的意思,直接一口說出,吳叔叔這才放心微笑,對吳桃道:「如此,也不虧我們撫養你這些年了。」
吳桃面上也露出乖巧微笑,眼中卻已閃出寒意,撫養,這話也虧他們說的出口。不過,這些事,很快就要結束了,不管怎樣,是落選也好,成為……當然後者可能性不大,吳桃雙手握成拳,自己都會擺脫叔叔嬸嬸,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
吳叔叔既然答應了吳桃這個主意,自然也就去找人去詢問自家兩個人,能否同時參加這件事。得到了肯定答案后,吳嬸嬸也就開始給吳錦和吳桃備辦點首飾衣衫。吳錦見吳桃竟然要和自己穿戴的一樣的,自然又發了通脾氣,吳嬸嬸這回就不縱容自己女兒,這讓吳錦很不高興,背地裡又對吳桃說了些不滿的話。
吳桃對吳錦的小姐脾氣,從來都是敬而遠之,這時候也不例外,吳錦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心裡越發不滿,也只有拿著小丫鬟去出氣。
吳家有兩個姑娘都要去參選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四周。這些時日,吳家來的客人驟然多起來,畢竟誰都存了一個攀龍附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