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愛你(五)
果然如景容所說的一樣,喬喬他們還是要走。
兩人從花園裡回來的時候,景琰的表情倒沒什麼變化,只是喬喬卻顯得格外的沮喪,一直垂著頭不怎麼說話。
「可以和你聊聊嗎?」
在臨走的時候,喬喬將董慈叫了出來,兩人去了花園。
董慈和她肩並肩走在花園的石子路上,喬喬很認真的看著周圍的景色,淡淡開口道。「小慈,阿容和你講過他在美國的事情嗎?」
董慈想了想,搖頭。「說過,但並不多。」
他很少提起他在美國的生活,然而每次對她提起的時候,都是在他情緒極度低落的時候。
「阿容自從出生起,就被他爸爸送到了他祖父那裡。他從小就聰明,又懂事又獨立,只是太過的孤獨,而我又時常不能陪在他的身邊,所以他的性格才會越來越肆意。」
「我一直很自責沒有教導好他,也一直擔心他的性格會傷害到自己喜歡的人,不過還好他遇到了你。」
喬喬嘆了口氣,握住了她的手。「我從不後悔將阿容送回國,哪怕從那以後他一直是一個人。因為比起美國黑暗的生活,我寧可留他一個人在這兒讓他逍遙自在。」
正是因為前幾日景容對她說過喬喬的事情,所以董慈才能理解她在說這話時是多麼的無奈。
董慈似乎是知道喬喬為什麼將她單獨喊出來了,她看著喬喬,很認真的說道。「我很愛他,也會一直陪著他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在剛趕回國的時候,還一直擔心你是被他強迫的。」
董慈笑了笑,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不過她剛結婚那會兒,的確是被他強迫的。
「除了你的事情,阿容很少和我提他別的事情,要不是那天聽到他和景琰的視頻電話,我還被他們蒙在鼓裡。」
喬喬臉上閃過一絲難過的神色,她垂了垂頭,悶悶的說道。「是我太傻了,以為將阿容送回國就能護他周全。可我卻忘了景琰比我聰明太多,他想瞞我的事情,我費盡心思也不一定能知道。」
「小慈有沒有想過和阿容生一個寶寶?」
喬喬話題轉換的太快了,令董慈反應不及,她愣愣的看著喬喬,舌頭有些打結。「還、還沒啊。」
她和景容的感情才剛剛穩定,現在她一心撲在事業上,還從未想過生孩子的事情。
「我希望將來你和阿容能過上幸福的生活,至少一定要比我好。」
像是已經想到他們以後的生活一般,喬喬笑容擴大,忽然間就給了董慈一個擁抱。
「我不是個好母親,給不了阿容想要的溫暖,所以我只能托你帶著我對他的那一份愛,好好的愛他。」
「我答應你,我一定好好看著景琰,讓他不再在拿美國的那些事情來招惹阿容。」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等你們孩子出生的時候,他可以徹底擺脫景家的黑暗。」
這是喬喬給她的第二個擁抱了。
第一次她是帶著滿滿的愧疚代景容向她道歉,第二次,她則是給了董慈和她未來的孩子一個承諾。
董慈心中劃過一抹暖流,莫名間就特別想哭。
她回抱喬喬,低聲說道。「我也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兩人的交談不像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對話,倒像是一對忘年交。
「我過得很幸福啊。」喬喬笑了笑,側頭望向了身後的別墅。
別墅內,景琰正蹲著身子撫摸地上的小狼,他的頭微微垂著,長長的睫毛被陽光照得暖黃,顯得無害又柔和。
似是感覺到她的視線般,景琰微微側頭望了過來,視線準確的鎖定住喬喬。他雙眸含笑的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泛起絲絲的漣漪,彷彿能將人溺死在裡面。
「還有臉笑……」
耳邊傳來那麼低低的一句抱怨,董慈險些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錯愕的扭頭去看喬喬,發現她蒼白的臉蛋染上一絲紅暈,但表情很差,微微嘟著唇瓣看起來很不高興。
見董慈正盯著她看,喬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馬上就要走了,我先進去收拾一下行李。」
「喬喬——」董慈看著她的背影,這個稱呼脫口而出。
見喬喬有些驚訝的望向她后,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喊了什麼,臉上劃過一絲窘迫。但見喬喬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於是硬著頭皮說道。「等你下次來,我帶你把帝都所有好玩的地方都逛一遍。」
喬喬笑著點頭,說道。「好。」
其實她並沒有告訴董慈,帝都這個地方,她年少時也曾生活了很多年。
……
喬喬和景琰離開了,臨走時喬喬的眼眶特別紅。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景容好久,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蹲下身子拍了拍小狼的頭,喃喃的說道。「小狼,你要乖乖的,每天都要那麼開心哦。」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句話是對景容說的。
董慈私下裡狠掐了景容一把,示意他說些什麼,景容眼眸微閃,最後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喊了她一聲。「媽——」
「阿容——」
景容話還沒出口,就被喬喬衝過來一把抱住,她抱著他哭的慘烈,完全沒有一個當母親的樣子。
「好了,別哭了。」其實景容每次去看喬喬,她都是這個樣子的。每次只要他一說要離開,她眼眶就紅紅的彷彿隨時都要哭出來般。
所以說,景琰特別不喜歡讓他回去。
「喬喬。」
景琰那張溫潤的面容終於開了一絲裂痕,他在一旁溫柔的哄了她許久都不見她撒手,於是目光涼涼的掃向景容,卻把一旁的董慈嚇了一跳。
「媽,你再不撒手,爸要打我了!」
景容無奈的撫拍了下她的背部,目光卻挑釁的看著景琰。見喬喬終於放手,景容惡劣一笑,忽然拉過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景琰:「……」。
……
喬喬他們離開后,董慈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她病一好就回到了工作室,一心撲在事業上,倒是也創了一些成就。
冬天終於過去,春暖花開,在學生們暑假來臨之際,網路上播出了一檔IP古風大劇,然而火的不僅僅是劇中的人物,還有各種古風造型。
這部劇的總設計師就是董慈,為了這部劇的人物造型她累瘦了近十斤,原本小巧的面容更是稜角分明,去年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都肥了一圈。
一時間邀約不斷,董慈的名聲提升了不少,原本很少參加上流宴會的她,也跟著景容同去了好幾次。
「我家夫人現在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景容懶洋洋的倚在辦公椅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邀請函,他語調平平,聽不出是誇獎還是諷刺。
這次宴會不僅僅是邀請了景容,竟然還單獨給董慈發了一張邀請函。景容盯著這張邀請函看了許久,心裡有些發悶。
「有什麼好厲害的,我要的還不止這些。」
董慈拿過邀請函看了一眼,接著拿起手機不斷地滑動,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這次宴會去的著名設計師也有很多,剛好我可以趁機擴展一下圈子,為以後做打算。」
「以後?」
景容似笑非笑,箍住她的腰身將她直接撈進了自己懷中。「你要什麼『以後』我不能給你,用的著那麼辛苦嗎?」
他望著懷中姑娘尖削的小臉,只感覺她身板纖細的他一使勁兒就能將她勒壞。「我辛辛苦苦的想著將你養胖,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
他的小妻子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渾身帶刺,清冷敏感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她自信果斷,在人群中耀耀生輝。景容感覺她越來越難掌控,這讓他很沒安全感。
真想將她……
景容眼眸中瀰漫著一層暗霧,他圈緊了懷中人的腰身,抿唇不言,努力的壓抑下去心中黑暗的想法。
「阿容,你怎麼了?」
董慈給他說了半天話都不見他回復,一扭頭髮現他竟然在抱著自己發獃。她疑惑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將他的神智喚了回來。
「小慈,我們不工作了好不好?」景容試探的問她。
他很不喜歡讓她過多於在人群中曝光,他更不喜歡她每天因為別的事情而分心。這段時間裡,景容只感覺董慈分給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他是個很自私的人,自私的想將董慈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此時他忽然間就有些明白,為什麼當初景琰硬是要將他從喬喬身邊帶離了。那種被迫和被人分享愛的感覺,真是不太美好。
「不好。」
景容在想些什麼,董慈不想去猜,但並不代表她猜不到。她臉色一白,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正常些,說道。「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你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替你解決的?」
「景容,你並不是萬能的。」
說到這裡,董慈臉上的笑意已經徹底消失了,她從景容身上起來,淡淡的說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我的夢想我也會自己去追求,這些都與你無關,我希望你不要來干涉我。」
她是清楚景容的想法的,正因如此她才會感到害怕。她不想在重蹈覆轍,更不甘願在他身邊一輩子平庸,只做只受他餵養的金絲雀。
話說到這裡,氣氛已經崩裂了。
「與我無關?」景容被她這句話刺的渾身都疼,冷聲問她,「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你有什麼事是與我無關的?」
「我多的是與你無關的事情,你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去管,所以你能不能也給我留點私人空間,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董慈知道她忙起來的這段時間很少能顧及到他,甚至為了跟組她還一連一個多星期沒有回過家。她不是不在乎他,只是希望在自己還有精力的時候,儘快將那些欠下的事情做完。
她如此的迫切,是因為心中有了一個小計劃。她希望等一切塵埃落定,將自己最好的愛全都奉獻給景容。
只是這些,她還都未曾告訴景容。
「董慈。」景容是真的被她氣到了。
他薄唇的笑容泛冷,他冷冰冰道。「你大可以試試我管不管的了你。」
「……」
兩人好久沒有那麼吵過了,久到董慈險些忘記景容發怒時的樣子。
此時望著他冷硬的面容,董慈只感覺眼睛酸澀難忍,她倔強的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看他。「你想怎麼管我?」
「破壞我的工作?不讓我參加活動?還是在強制把我關在家裡哪裡也不能去?」
景容神情一僵,他眼眸卻結成了冰渣,心中風暴肆意。「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自然是可以如你所願!」
換做以前的景容,他的確可以說到做到,他多的是辦法可以去折磨董慈讓她聽話,可如今的他卻絕對不會這樣做。
他好不容易才將她重新追了回來,只會好好的疼她,怎麼捨得再敢用這種方式逼迫她。她難過了,景容自己心裡也不會好過。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隨口說出的氣話,會令董慈那麼生氣。
「你混蛋!」
董慈被他氣哭了,想也不想拿起桌面上的一疊文件砸向了他。
她一把拉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見那人仍端坐在辦公桌后不為所動的望著她,她忍不住大吼一聲,說道:「景容,你要是敢那樣做,我就和你離婚!」
「……」
今日景氏的員工有一半都看見景總的夫人是哭著跑出公司的,一時間謠言四起,很多員工都在傳他們二人馬上就要離婚的消息。
「你知道嗎?景總的夫人脾氣可大了,整天和咱們景總鬧脾氣,今日景總受不了說了她一句,她竟然還對著老闆大吼大叫。」
「我給你說啊,今天我是看著她跑出去的,咱老闆動都沒動,估計是早就不愛她想要和她離婚了!」
「就是,平時看他們挺恩愛,說不定都是裝出來給咱們看的,像他們這種豪門,心中哪有什麼愛情啊。」
正當這些員工交頭接耳八卦的時候,王卿正顫巍巍的在景容辦公室里蹲在地上收拾那些亂掉的文件。
有細微的聲音響起,王卿的手一抖,小心翼翼的往景容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頓時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他殃及無辜。
有微弱的嘆息聲響起,王卿愣了一下,她大著膽子看向站在窗邊的老闆,發現他正垂著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窗外的樓下。臉上不僅沒有絲毫怒氣,反而還帶著淡淡的無奈。
王卿有些發懵,覺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
景容目送自家小妻子上車離開,他薄唇微抿,按了按有些抽搐的額角,心裡鬱悶至極。
真是被他寵壞了……
他不過就是說了她兩句,結果她又是對他冷臉又是拿話刺他。
景容摸了摸被她砸痛的鼻子,冷哼一聲。
竟然還敢拿東西砸他,等他一會兒開完會回去,非要讓她哭著求自己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