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81 武將死,桃符成

00481 武將死,桃符成

一具天人怎夠。

這一槍落下,蜷縮在酒鋪里醉生夢死多年的盧植,如遇驚蟄,氣機意氣雙雙達到了頂峰,甚至更上了一層樓。

連殺兩名天人,這等舉世無敵的瀟洒氣度,豈是一句風流可以說盡,當年那個提槍走沙場處處屍遍野的盧玉麟又回來了。

城郊亂作一團的十幾萬諸侯聯軍,主將陸續被天人斬將奪旗,更加的潰不成軍,不少將校已經開始脫去紅漆札甲扔掉環首刀,準備跑到鄉裡間充當一名莊稼漢子,暫且自保。

虎牢關城門外的大戰,動靜比起十大高手戰死時不承多讓了,丟盔卸甲的諸侯聯軍從沒有過如此的心神安穩,軍心大振。

曹操望見眾將士軍心可用,趕忙呵斥典韋放下自己,拔出了腰間的平北刀,振臂大吼:「結陣!結陣!」

亂糟糟的戰場聲音實在是太嘈雜了,曹操又不是劉辯那種一品境界的大宗師,可以藉助一些類似於佛門獅吼的氣機流轉技巧,號令三軍,只能暫時聚攬了身邊一百多潰逃的士卒。

不過有了盧植連殺兩名天人的壯舉,軍心大振的士卒雖然看不清是哪位將軍在重整旗鼓,逐漸放緩了逃往的腳步,數十萬北方胡騎就在汜水河對面虎視眈眈,在場的將士都是經過烽火熏陶的老卒,深知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道理,慢慢向曹操聚攏。

但這滾雪球般的速度實在是慢了些,戰場上的形式瞬息萬變,每多爭取一息時間,保住宣武帝陛下的機會就多上一分,曹操不顧典韋的反對站在了一輛裝滿精鐵長矛的輜重車上,振臂揮刀,凝重說道:「君明,去把旆旗扛來。」

所謂斬將奪旗,是不可分離的,士卒們看不見在大軍里只是一粟的主將,粗壯如楊樹,高高飄蕩在天空的主將旆旗,一目了然,隔著千軍萬馬也能看見一條通體朱紅的大杆子,直插天空。

上書一個隸書曹字的旆旗,還是放在原來的位置,不過現在已經淹沒在二十幾位天人身後,衝過去搶奪旆旗,無異於送死。

典韋的舉動不免讓曹操愣住了,他竟是脫掉了身上的僧衣,低頌佛經,雙手合十。

卸甲了。

直到這時,深受說書先生影響從來沒有看得起這位新一代將甲十幾萬將士,這才意識到典韋是將甲,一路前行,無論天人恢復的境界高低,皆是一掌拍飛出去,其中居然還有一位重修廟宇重回天象光景的天人。

不少天人見典韋一膀子力氣足夠降龍伏虎了,躊躇片刻,決定不與他上前糾纏,這條大魚不是一個人能夠獨吞的,還沒劃分利益以前,最好是多獨吞一些零碎,積少成多。

少說拍飛了七八位天人的典韋,暢通無阻,來到了那根巨大的旆旗前,怎麼扛回去又是一個大難題,沉重的旆旗一般是放在主將的車蓋上,由四匹戰馬拉著前行,尋常三四個力士都抬不動。

典韋露在外面的肌肉,陡然如扭動的蛟龍般鼓起,雙腿下沉,彎成弓形,粗壯的手臂抱住旆旗低吼一聲,居然真的被他拔了起來。

遠處的力拔山河氣蓋世,盧植看在眼裡,一百多步以外的曹操已經聚攏了五六百精銳步卒,暫時守住城門應該沒問題,提起玉質長槍主動找向了下一位天人。

眼睜睜目睹兩位天人慘死的水伯天吳,依舊是一副作壁上觀的態度,就在戲志才低聲念叨了一句一具天人怎夠,不知是心有靈犀的想要去送死,還是忌憚身後的燭老鬼,抽出了那桿鳳翅鎦金鎲。

罡氣肆虐。

這麼多的天人,目前為止展露出劍罡刀罡罡氣的只有水伯天吳一人,接連一棒子打死四名天人的無支祁,也是沒有領悟罡氣,難怪大部分江湖人會說進入一品立即就會擁有一身削鐵如泥摧金斷玉的罡氣。

因為對於絕大部分江湖人士來說,罡氣和一品同樣遙不可及,不可避免的會聯繫在一起,甚至在人數最多的底層江湖人士眼裡,進入了三品就會馬上擁有罡氣。

鏜尖輕點。

一條青色絲帶,涇渭分明了眼前的一切。

擋在水伯天吳面前的任何事物,盡數分崩離析,三百多士卒分成了兩半,不見流血,彷彿天生就是少了一半。

一位殺的興起的天人,躲避不及時,青色絲帶劃過,大半個手臂掉了下來,斷口光潔如鏡面。

罡氣,底層江湖人士見識的少之又少,盧植這些年來倒也見識過一兩位,曾經還與氣沖斗牛的白衣劍神交過手,再是熟稔不過了。

提起長槍正要阻擋這股青色罡氣,盧植突然渾身無力,連殺兩名天人重回巔峰的他,就這麼輕易的被水伯天吳一擊刺殺。

堂堂一位大漢柱石大將,死的不明不白,死於陰謀之下。

彌留之際,盧植想起了一碗酒,一碗讀書人送給自己的踐行酒。

原來那位說書先生所說的踐行,真是是踐行啊。

長嘆一聲,盧植帶著沒能馬革裹屍的莫大遺憾,離開了風風雨雨數十年的雒陽外。

城頭上。

戲志才收起狼圭筆,輕輕吹乾桃符上的墨跡,竟是發出了一連串刀劍相擊的清脆聲響,一位盡其精微的儒將,躍然紙上。

只是少了一絲神韻。

工筆畫起筆是以白描勾線,勾勒出畫像的輪廓線,要求作畫前首先要胸有成竹,這樣才能一氣呵成的勾勒出渾然天成的肌理。

戲志才顯然是擅長此道的大家,以一手自創的高古遊絲描,圓勻細弱勾勒出一位儒將的筆力線條。

相比較畫甲曹不興適宜體現佛陀莊嚴肅穆的鐵線描,高古遊絲描輕柔中不失勁古,秀逸中蘊含重鋒,勾勒一位手持書卷坐在邊關狼煙里的儒將,天作之合。

輪廓勾勒,渲染顏色。

關乎一幅工筆畫最終能否傳世,在於洇染顏色,多是使用大白雲、中白雲、小白雲等軟毫。

盧植死亡的剎那,戲志才輕輕一吹,好似天師呵氣種青蓮。

春青、夏黃、秋白、冬黑,四季流轉。

一塊小小桃符上,似有春花秋月夏風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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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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