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她得好好想想,不能貿然行事,能夠把宛州最大的官都給牽扯進去的妖法,或許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就在宋冬雨看見宋紹季出現在莊子外頭的時候,武軒夔也看見了她。

他看著自己帶來的人手,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暫且不要輕舉妄動,然後沉著臉,用最快的速度潛到她身後,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將人緊緊抱住,快速離開。

她先是嚇了一跳,正要反擊的時候,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熟悉味道,便乖乖的任由他抱著。

他壓低聲音問道,「你來這麼做什麼?」

他沒有問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因為他從來不會小看她的聰明,也不意外她能找到這個地方,重點是,他明明已經告訴她這一趟會有多危險,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能保住命,為什麼她還是要傻傻地跟過來?

武軒夔退到離莊子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才放開她,臉色嚴肅的訓壓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快回去!」

「我不回去。」宋冬雨的臉色也極為難看,可是知曉他是關心她,她才忍住沒有把藏在指間的金針往他身上紮下去。

「別在這時候任性了,你知道裡頭的人都在做什麼嗎?」其它事情他都可以由著她,唯獨這件事,絕對不能放任她胡來。

她看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表情,反倒被勾起了好奇,「都在做什麼?」

武軒夔知道他本來昨日就該告訴她實情的,但是怕嚇到她,時間又緊迫,只好簡單交代,無奈她居然跟了過來,他怕自己要是再不把事情給挑明了,就她這傻太膽的勁頭,說不得真有可能做出什麼無法收拾的事情來。

「那人……用人肉人血栽培藥材。」他咬著牙慢慢說道:「若不是親眼所見,難以想象會有人殘忍至此。」

他也是意外得知的,前些年他待在漕幫,發現宛州這兒的人牙子有一陣子來往得特別頻繁,宛州並不是豪門大族的根據之地,就算是,非戰亂之時,哪裡需要那麼多人牙子帶著人前往。

更讓人生疑的是,幾乎每一次人牙子都是滿船而去,帶回來的只有少數幾人,甚至一個都沒有,那就代表著那些送過去的人絕大部分都被留下了。

不過他當時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哪個大戶人家裡沒有些齷齪的勾當,他也不想去深究。

直到某次一艘專門運送藥材的船,讓遭幫派人幫著護送,一個剛入幫沒多久的年輕人卻沒回來,而後這樣的情形又發生了幾次。

在漕幫,許多人都是舔著刀口過日子,生死早就該看破,可是絕對不是這樣消失得無聲無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一次,我代替山子護送那艘船,開始沒有什麼不對,直到某天晚上,我發現不少人的晚飯都被下了葯,我故作不知道,但早已用內力把藥效給逼了出來,才發現那艘船上裝載的藥材居然是……用人命來填的。」

一箱箱的藥材,被打開的瞬間都帶著濃厚的血腥味,而那些被葯暈的人,都被割了血口,一點一滴的灌在那些岀土后還保持著濕潤感的藥材上。

有些被放血放多了,就被扔到河裡頭去,整個放藥材的船艙,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武軒夔沒有打草驚蛇,只是默默的在邊上看著,趁著夜深的時候,把漕幫的人都給弄上偷來的小船,連夜逃出。

他知道連運送都如此費力的藥材船,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得到的,本來想按兵不動,並且收斂自己的人手,就怕自己人又被弄上那藥材船,成了活人肥料。

他想要暗中調查,畢竟遭幫人的命不是讓那些人隨意取用的,誰知道才剛調查出一些線索,漕幫裡頭似乎也有立場倒向知府的人,對外編造他們是水匪,逼得他不得不帶著親信手下一路逃亡。

「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何要用人的血肉澆灌藥材,可是如此邪魅之法,想來也不是什麼正道。」

宋冬雨即使見多識廣,也是頭一回聽到這種事,覺得詫異的同時,也不免猜測起到底是什麼疑難雜症得用這種希罕的藥材來治。

武軒夔拉著她的手,慎重的說道:,「這些年我們散落在不同地方,隱姓埋名,就是怕那些人再次尋來,畢竟被栽贓成了水匪,即使我們把這件事情抖落出來,只怕也會落得一個誣陷栽贓的罪名,所以我才不願你跟著我踏入這泥沼之中。」

這泥沼太深,他們這些人已經掙脫不了了,但她卻不同,她還沒落入那些人的眼裡,若是走得遠遠的,出了宛州的地界,至少還有一條活路。

宋冬雨聽到這裡,也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可是又有些疑惑,她定定的看著他,質疑道:「你手上有他們賣這些藥材的證據,那些人才會窮追不捨,對不對?」

栽贓成了水匪,官府肯定就會盯著武軒夔他們不放了,哪裡還需要那些人特地派人來捉人,甚至幾乎大多都留了活口,一部分怕是要做那些「活人肥料」,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要威脅武軒夔他們,尤其是要從武軒夔口中逼問出什麼來。

武軒夔看著嬌小可愛的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聰明,「沒錯,我手上的確有他們那些人交易的證握,甚至是賣給誰的證明,可是那又如何?不說那是賠上了幾條人命才拿到的,就算我願意把這些東西交出來,但如今我們被定上水匪的身分,也不會有人相信。」

他沒說的是,那些人名或許重要,但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東西應該是不小心也夾雜在裡頭一起被盜出來的一本方子,許多法子都是血腥殘忍、聞所未聞的。

宋冬雨也沉默了,甚至覺得這樣憋悶的感覺已經許久未曾有過。

武軒夔把這事說得清楚明白,也不是指望她能夠有什麼辦法,而是希望她別傻得也攪和進來。

就像林芳兒,那時候他也不願她摻和進這件事情當中,可是她不聽他的話,最後還為了掩護他逃走,為他擋下了一個叛徒的一刀。

武軒夔不能離開得太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即使心硬如鐵的他,也壓抑不住心中微微的酸澀。

生別離,原來是如此難捱的痛,就算昨夜已經經歷了一回,可是再來一回,他的難受拄沒有絲毫的減輕。

宋冬雨昨夜沒有哭,現在自然也不會,可是看著他滄桑沉重的表情,想著他背負著不實的罪名,把深不可說的秘密壓在心頭,就這樣躲藏了好幾年,對他就越發感到心疼。

「難道你就要這樣躲躲藏藏一輩子?」她問。

武軒夔眼裡閃過一絲堅毅,聲音低啞的道:「不會了,這一回,所有的事情都該結束了。」

這也是再次遇見她之後,他早已做下的決定。

不管是生是死,這件事情他不想再波及他人,假如他給不了她一生的安穩,至少不能讓她身陷任何有可能威脅性命的危險之中。

林芳兒的憾事發生一邇就夠了,他無法再容忍還有第二回,且若是她因為他而受到任何傷害,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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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得寵又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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