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要臉
這可把夜宵難住了，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種事，最多有時候會好奇一下為什麼地府的天總是灰暗的，神界的天總是白的。
小白貓並沒有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所以沒有聽到他吱聲，既不意外，也不失望，「天地陰陽，五行八卦，這世間還真是奇妙。」
「這世間的東西，知道是怎樣運轉的就好，若是只要好奇，就要追本溯源，那不是太累了嗎？」夜宵沒有興趣再討論這件事，站起來，一揮袖，一張桌子便出現在他們身後的空地上。
桌上擺滿美味佳肴，葷素皆有，光看菜色便令人食指大動。
夜宵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酒杯倒上一杯酒，接著看向小白貓，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過來吃點吧。」
「喵~」小白貓邁著貓步走過來，敏捷跳到凳子上，接著跳到桌上，看了看桌上的美食，坐了下來，「夜宵，你當凡人才當多久，就染上凡人的習慣了？一天三頓都要吃，頓頓都想吃好吃的。當然，你是可以隨便變出來。但是！你是神仙誒，不至於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吧？」
「餓倒是不餓，只不過就是想吃。」夜宵把倒滿美酒的杯子放在它的面前，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這麼說也對。」小白貓用兩隻爪子捧起杯子，湊過去聞了聞，接著道：「要是沒有吃貨神仙，食神可要失業了。」
「偶爾吃點美味佳肴也叫吃貨？」夜宵不服反駁。
「你是偶爾吃一點嗎？你是看到好吃的都想吃。」小白貓捧著杯子，喝了一口酒。
夜宵嘆了口氣，道：「這怎麼能怪我呢？我不就叫夜宵么？我要是不吃點美食去，怎麼對得起我這個名字？」
小白貓白了他一眼，「不要臉，明明就是在為你吃貨的本性找借口。」
夜宵端起一杯酒，裝作很傷心的樣子，「你怎麼能說我是在找借口？這明明就是很正當的理由。」
小白貓看著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口乾了杯中酒，道：「原來這就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佩服佩服。」
「承讓承讓。」夜宵敬了它一下，也是一口乾。
小白貓聞言，愣了一下，接著沉思了，它怎麼覺得這裡面有點不對呢？
夜宵見它沒有反應過來，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吃。
小白貓看到他這個動作越覺得有點不對，但是看他笑眯眯的，好像又沒有什麼地方不對。
它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夜宵說『承讓』……
嗯？
承讓？！
「好你個夜宵，竟然拐著罵我不要臉，而且還沒你不要臉！」小白貓站了起來，雙手叉腰，貓臉上寫著一個字——怒！
夜宵繼續吃，附和道：「好好好，我錯了，你最不要臉，我第二不要臉。」
小白貓氣得吹鬍子瞪眼，前腳一揮，桌子連同美味佳肴一塊兒消失了。
夜宵正夾了一塊肉往嘴裡送，誰知一口咬下去，直接咬到空氣。幸虧他不是太用力的咬，不然現在牙齒肯定受不了。
早就預料到小白會發火，所以他吃東西的時候，都是小心的來，看起來吃得很快，實際上並沒有很猛。
小白貓漂浮在空中，貓眼裡怒火中燒，哼了一聲，扭頭往大門那裡飛去。
夜宵站起來，一拂袖，凳子也隨之消失了。
他走過去，藍色仙服像是覆著一層仙氣，衣擺拖地，卻一塵不染。腰間環佩隨著他的動作晃動，綠色流蘇迎風吹拂著。
「小白，你自己也說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無敵的人，就不會在害怕任何人。我從來不覺得這詞是貶義的，因為它很適用於現在的我。」
小白貓聽他這麼一說，怒氣消下去一些了，語氣不怎麼好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我身處在這個位置，隨時要和不同身份的人打交道，如果自持身份，放不下臉面，許多事情將不好辦，而且還會招惹上許多的麻煩。」說這話的時候，夜宵是認真的。
小白貓沒有理由去反駁，確實，經歷了這麼多，就算再白痴也該明白一些人情世故了，更何況他本來就不笨，只不過沒有八哥那麼聰明而已。
隨著新天帝繼位的日子越來越近，夜宵的處境就會越來越危險。
從前面幾次來看，對方最擅長的就是借刀殺人，如果夜宵端起太子的架子來處理事情的話，確實有諸多不妥。
夜宵見它在想他的話，便不等它說話，繼續道：「其實這樣也還不夠，我必須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是對還是錯，對的不能退讓半分，錯的不能繼續錯下去。我所經歷的人情世故著實不多，很多事情都不知對還是錯。小白，這個時候，我就需要你的幫助了。」
小白貓眼睛一轉，抬頭看向他，「你是說，我要幫你，也要放下身份？」
「不錯。」夜宵點點頭，「你還記得我們這次是怎麼開始得罪閻王的嗎？」
它怎麼不記得？就是它大意了，以為那幾個鬼差會怕了它的身份，所以只丟下一句『對不起』，就帶著他走人了。只不過沒有想到黑白無常竟然膽子這麼大，為了報仇，竟然敢忽悠閻王。
回憶起這件事，小白貓悟了。
若不是它認為它的身份足夠震懾人，又怎麼會大意出這樣的事？
夜宵見它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偷偷鬆了口氣，攥出汗水的手也鬆開了，藍光悄悄在手裡一過，手中的汗水便消失不見了。
「夜宵，你說得對，我記住了。」小白貓一臉受教的模樣，眼底還有一點點愧疚。接著小爪子一拂，白光一閃，剛剛消失的一桌菜肴重新出現在剛才的地方。
滿桌熱氣騰騰的飯菜，還有美酒。
夜宵手一揮，小凳子也出現飯桌四方。
他走過去，端起自己的酒杯，倒上一杯，聞了一下，驚喜地點點頭，然後忙不迭地喝了下去，更加點頭如搗蒜，笑道：「果然法力越高變出來的美酒越可口。」
小白貓跳上桌，把自己的杯子遞到夜宵面前，讓他給自己倒酒，道：「就演算法力再高，變出來的，也只是合口味而已，要食神變出來的，那才叫絕世佳肴，一吃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