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笙歌
整整一瓮黃泥湯熱水下肚，黃子韜的病立刻就好了大半，又恢復了精神。有熱水喝，有熱飯菜吃，這是多麼幸福的生活啊！
接下來幾天，雨一直在下，黃子韜卻比部落里的人還要勤勞，奔忙個不停，一件件陶器被燒了出來，其中也有失敗品，不過大部分都能成功，當然，這個標準比較低。
春雨中的森林，根本不缺食物，都不需要走遠，附近就滿是蘑菇、木耳、竹筍還有各種蕨菜加水菜，反正一鍋燉！
吃上了熱湯飯，他的勁頭更足，又開始用竹木製作筷子、勺子和鍋鏟。在石器時代，這並不容易，只能一點點刮削，好在他有的是時間。
這場雨整整下了七……亦或者是八天，反正不重要，這時候再看，黃子韜的家已經大變樣了。那個棚子不但有窯，還是廚房，有桌子（一塊朽木）有凳子（還是一塊朽木）……各種廚具一應俱全！
得空黃子韜還為九色又搭了一個小棚子，裡面鋪上了干茅草，遮風擋雨溫暖舒適。
吃飯的時候，這裡響起了鍋碗瓢盆交響曲，生活氣息濃厚，他的身體也被養得健壯了起來。
雨停的第一天，出外尋找伴侶的女孩們按照規矩回來了，只是黃子韜從早到晚也只看見了兩個，其中一人帶回來了個男人，還有一個孤身一人失落而歸。
剩下一個當天沒有回來，永遠也沒有回來……不知她的命運如何。
當天晚上，村子里燃起了熊熊篝火，還能聽見祭祀祈禱的聲音，隱隱有烤肉的香氣傳來，只是這一切都和黃子韜無關。看來，自己的取火方法已經在部落里流傳開了，以後大家都能吃到熟肉，至少小孩子們的健康多了一份保障。
黃子韜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其實他更想的是，自己的湯里能多塊肉就好了，都沒點油水……
正自聞著肉香流口水，不遠處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由於燈下黑，黃子韜看不見是什麼，拿起石斧鑽出了棚子。
來的是個人，出乎預料的人——子歸酋長。
黃子韜沒想到在這節日，老酋長竟然會深夜造訪，連忙扔了石斧上去扶老人家。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一塊肉遞到了黃子韜手中，老酋長和藹說：「部落里今天分肉，你也是部落里的人，這份是你的。」
黃子韜看著這塊肉，不由苦笑，名義上自己依然是部落里的人，可是別人會認嗎？這塊肉，只怕是老酋長自己的吧……
不過他也不說破，扶著老酋長進了棚子，請在了唯一的凳子上。
看著棚子里的景象，睿智的老酋瞪大了眼睛，完全說不出話來。他這時候的表情，估計就跟把二十一世紀的人扔進飛碟里差不多，眼睛都不夠用了。
「這些都是……」老酋長想問，卻連一件東西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黃子韜得意一笑，「酋長，這些都是我做的廚具，燒飯、喝水用的，這是碗，這是杯子，那是鍋……算了，我演示給你看下。」
這時的黃子韜，就好像向大人獻寶的孩子，立刻動手操作了起來。
材料就是現成的，他在附近采了很多蘑菇木耳和春筍，再加上子歸酋長送來的肉，一切齊活。
就著木頭，黃子韜開始用石刀切各種食材。
別以為石刀就不鋒利，經過細緻研磨的石刀，甚至可以用來刮鬍子的，只不過石頭太脆，很容易崩口，所以黃子韜切得很仔細，這東西一旦弄壞，他可沒本事磨。
一個陶制的鍋被架在了爐子上，形狀就和後世的鐵炒鍋差不多，不過這玩意只能木勺子。
鍋燒熱了后，切碎的肉片先被下了下去，立刻「滋滋啦啦」冒香氣，然後是其他的野菜。黃子韜用竹鏟子不停翻炒，心裡美開了花，這也是他第一次炒菜啊，沒想到竟然是在遠古時代。
他覺得自己要是再叼一根煙，簡直就和大廚一般無二。
子歸酋長一直目不轉睛看著，渾濁的眼神里竟然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不一會功夫，一大盆難言火候的炒菜端上了桌子，黃子韜分別為自己和老酋長盛了一大碗，然後對坐在地上用筷子吃了起來。
子歸酋長肯定不會用筷子，他學著黃子韜的樣子，划拉了一口后，倒抽一口涼氣。
就菜的水平來說……也談不上水平，現代人肯定覺得根本就難以下咽，可對那時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珍饈美味！
吃著吃著，老酋長放下碗筷，嘆了口氣，仰望著夜空出神。
黃子韜能看出來老酋長有心事，他以為人家煩得吃不下，不過看了一眼瞭然，他的碗已經空了……
今夜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滿天繁星，還可以清楚看見壯觀的銀河。
「你知道，我們部落是從哪裡來的嗎？」老酋長忽然發問。
黃子韜不解搖了搖頭。
「我們的部落，誕生自星宿海，那是在西面很遠的地方。」子歸酋長陷入了追憶中，他的側臉映著火光，宛如一尊雕像，每一條皺紋都刻滿了滄桑。「三十年前，星宿海已經沒什麼人了，為了部落的延續，我帶著族人開始沿著水向東遷徙，走了整整二十年才到這裡。」
黃子韜點頭聽著，心中開始計算時間。
華夏文明其實是多元文明，不過主流源頭，的確是來自星宿海。這是一個漫長而分散的遷徙過程，從子歸酋長的敘述來看，他們遷徙的時間應該是相當靠後的。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子歸部落似乎更加原始，其他地方的某些大部落，現在想必已經擁有一定的文明了。
老酋長開始敘說他們遷徙的過程，可以想象，那是相當艱苦的，許多人死在了路上，好在更多的人挺過來了。
說著說著，老酋長忽然笑了，「苦難終會過去的，子韜你也一樣，要是有一天……願你不要離開部落。」
黃子韜點了點頭，又搖了搖，他不明白子歸酋長的意思。
老酋長笑了笑，正準備說什麼，東邊傳來熟悉的呼喊聲，「子韜，部落里分肉，我把你的那份送來啦。」
聽聲音是雲曉，黃子韜和老酋長面面相覷，神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