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膽矢
鳶飛在地上用小石子畫著一個個圈，每個圈代表一座山，黃子韜對這附近不熟悉，讓她畫出來決定行進路線。
山洞外，黃子韜正在捆藤筐，他將兩人的筐相對捆在九色背上，這樣趕路的時候可以減少負重。
九色現在昂起頭已經差不多和他一般高，馱人不行，馱這點東西還是沒問題的；不過它還不習慣，不安的踏著蹄子，表達心中不滿。
其實黃子韜也不願讓它這麼小就幹活，可是鳶飛病了，昏昏沉沉的，也只好委屈它了。
「我畫好了。」鳶飛喊道。
黃子韜拍了拍九色的背，轉身鑽回了洞里。
由於並不知道那個懷淵部落的具體位置，現在只能大概估算。
從石牙的話來判斷，懷淵部落大約在子歸部落南面140里的地方，黃子韜把相應的位置標出來，然後再點出來現在身處的位置，開始規劃路線。
三地構成了一個直角三角形，不過勾股定律在這裡沒意義，不可能在山地中走直線，最後估算出來的結果是，大約要走三百里。
「上路！」黃子韜背轉身蹲在了鳶飛面前，大喝了一聲。
「嗯。」鳶飛毫不遲疑撲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背著鳶飛跨出洞外，又仔細辨認了下方向後，黃子韜走向了東南方，九色和狗子跟在後面，一行踏上了去往懷淵部落的旅途。
其實黃子韜也知道，這個行為有些冒險，他不確定那個懷淵部落是不是真的存在，也許只是石牙設下的陷阱，不過相比帶著鳶飛在外面做野人，他認為值得一試。
現在的黃子韜體力比剛來時好許多，鳶飛又很瘦小，估計只有八十斤，背著並不費多少力氣。
暴風雨過後，空氣格外清新，聞之神清氣爽，黃子韜乾脆扯著嗓子唱了起來，「走四方，路迢迢水長長，迷迷茫茫，一程又一程……」
鳶飛聽得「咯咯」直笑，「你唱的什麼啊，太難聽了。」
兩人加上兩隻動物，遁入山林中不見，只聞歌唱和鳴叫聲，越來越遠。
…………
所謂知易行難，這話一點不假，原本在黃子韜的計劃中，這三百多里十天就能走到，可等走完十天他卻發現，竟然連一半路程都沒有……
不熟悉野人生活的他漏算了很多事情，這裡可沒有巧克力牛肉乾，單是為了找吃的，他們就要花掉一大半時間。另外到了下午的時候就不能再走了，必須得準備晚上睡覺的地方，還要做各種防護措施，每天用來走路的時間也就兩、三個小時。
山林中極其難行，這點時間連十里都未必能走掉，這時他才明白，為什麼子歸酋長帶著全族的人東進，走了二十年才走到這裡。
不過也有好消息，經過這段時間后，鳶飛的病已經完全好了，接下來跋涉速度應該要快很多。
這一天，他們在一座無名山坡上紮下了營地。
有了上次暴風雨的前車之鑒，他們不敢在山谷里住，否則再來一場暴風雨，搞不好就被山洪給沖了。
由於是臨時巢穴，搭的非常簡單，就用草鋪出來就行，類似鳥窩，這是獵手們野宿的方式。
鳶飛和九色、狗子已經睡下了，黃子韜卻沒什麼瞌睡，手裡拿著那根骨笛，坐在巢邊看著東北方出神。
經過這一段的磨礪后，他的皮膚變得越來越粗糙，頭髮亂糟糟的，現代人的特徵正在漸漸消退。
月亮升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都睡著了，呼吸平穩。
黃子韜長長嘆了口氣，野人果然不好做，這日子實在是太苦了，現代人難以想象；如果沒有他們三個一路陪伴，他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剛想到這裡，突然，狗子從睡夢中跳了起來，直勾勾盯著北面，仰起脖子發出一連串凄厲的狼嚎。
狗子從來不嚎叫，以至於黃子韜經常產生錯覺，丫就是一條狗，可現在，它卻叫的如此凄厲。
怎麼回事？
黃子韜眉頭皺了起來。
叫聲同樣驚醒了九色和鳶飛，她倆同時醒了過來。
「小狗子不睡覺，叫什麼啊？」鳶飛坐起身去抱狗子，卻發現它渾身毛髮全都豎了起來，觸手冰涼。
「別動！」黃子韜連忙阻止，「它的鼻子比我們靈的多，肯定是聞到了什麼味道。」
鳶飛雖聽不懂黃子韜的話，不過依然立刻縮回手，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狗子仍然在嚎叫，一聲比一聲凄厲，黃子韜心拎了起來，爬回巢邊，抓住了自己的弓箭，雲曉送給他的……
下一刻，毫無預兆，北面的灌木叢猛然炸開，一團巨大的黃影咆哮著沖了過來。
這一瞬間，黃子韜瞳孔瞬間擴大，呼吸停滯，渾身發麻，彷彿連心臟都停止了一瞬。下一刻，心臟猶如馬達，以前所未有的高速狂跳了起來。
衝出來的，赫然竟是一隻吊睛白額的老虎！
劍齒虎早就滅絕了，這就是和後世一樣的老虎，不過體型更大一些，它帶著一陣腥風轉眼逼近，額頭上的「王」字瞬間擴大！
狗子和九色就好像屁股被點了炮仗，怪叫著轉過身就跑，轉眼無蹤。
沒有面對過老虎的人，很難想象這一幕有多攝人心魄，黃子韜當時就被嚇尿了。以前聽人說，死在老虎爪下的人，其實在被咬死前就被嚇死了，現在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老虎旋風般逼近，黃子韜的大腦已經不會思考了，就在這時，有人抓住他肩膀向後一拖，接著一條嬌小的身影從他身上跳過去，擋在了老虎面前。
是鳶飛！
看見那瘦小的身影，黃子韜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瞬間炸了。
只是一個呼吸，所有恐懼一掃而空，黃子韜好像瘋子般咬著牙咆哮，一把將鳶飛拽倒在地，身形下蹲，迎著撲來的老虎拉開了弓弦。
嘎吱吱吱……
弓瞬間開成了滿月，黃子韜伏低身形，死死瞪著老虎的眼睛，凜然不退，炸雷般吼出一個字，「滾！」
箭尖頂在了老虎眉心的「王」字上，硬生生把它逼停，接著「唰」的一聲，老虎爪子扇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