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罔步
裡面的確是一個巢穴，用樹枝和人骨頭搭起來的。
不單如此，還有兩具腐爛的屍體。
屍體腐爛的過程中，會發出熱量，那人竟然靠這熱量取暖！
武士們紛紛向內看，人人色變，骨頭架子上的肉基本沒了，哪裡去了？答案呼之欲出。
「真有吃人的種族！」風桐臉色煞白，好在他是大夫，見得多，不至於如黃子風那樣吐出來。其實又何止黃子風，當場嘔吐的佔了大半，餘下也全都面無人色，有些人只是聽別人說，根本沒勇氣向內看。
事情果然如小白山描述的那樣，這裡被異族侵襲了。
「他們來自南方大地的盡頭。」黃子風冷冷說，目光掃視了部下們一眼。
武士們見了他的目光，連忙站直了。
「這些都不是人，是獸類，一旦遇見，不用留情，見一個殺一個，不留活口！」黃子風聲音森寒如冰。
在外人的眼裡，黃子風是個嗜殺凶人，可在子歸人心目中他是個溫和善良的酋長，可現在，他下了絕殺令。
對此，沒任何人有異議，吃人的人，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和底線。
「那酋長，這裡……」佩觹艱難看了那棵大榕樹一眼。
平常這些武士們和黃子風很親近，人人都可以和他開玩笑，可現在大酋長面如寒冰，他們也心情沉重，不敢稍有逾越。
「燒了吧。」黃子風沒有任何猶豫下令。
這些食人族身體似乎已經變異，對於病毒和細菌有極高的抵抗力，可這裡的人不行，接觸多了，說不定會爆發瘟疫，那可就糟了，還是燒了乾淨。
樹洞裡面的屍骨已經無法下葬了，也沒人有勇氣那麼做，聞聽黃子風的命令，武士們鬆了一口氣，立刻開始就地取火。
稍傾，幾根火把扔進了樹洞里，大火漸漸燒了起來。
「狗子，帶路，別讓那人跑了。」黃子風看著越燒越猛烈的大火，對著狗子喊了一聲，狗子發出憤怒的咆哮，立刻跑向了樹后。
武士們排成一列縱隊，小跑著跟在了後面。
大火很快燒到了樹冠，烈焰衝天，熱浪蒸騰，將黃子風的面容映得扭曲猙獰。想不到，七千年前食人族居然一直擴張到了這裡，不過後世中華大地上並沒有這個種族的存在，必然是被先民趕走了。
既然讓自己遇見，那這件事就由自己來做，絕不能輕饒了這些畜生！
風桐嘆了口氣，喊道：「武士們都走了。」
「走！」黃子風取下自己的弓箭，用力揮了下手，追著大部隊奔跑。
風桐是個善良的人，不過看見了如此惡行，並沒有勸阻黃子風。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寬恕！
樹后的水澤中果然有一條蜿蜒小道，直通南方，黃子風一路疾奔，越過自己的部下跑向隊首，大聲呼喝：「不要跑得太快，注意節約體力。」
在這陌生的蠻荒，隨時可能遇敵，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最佳狀態。
最前方，狗子領頭，九色和雅歌並肩跟在它後面。三個小傢伙極為聰明，並沒有放開腳步狂奔，而是始終維持著勻速。
看見黃子風跟了上來，紫草縱身一躍，輕輕巧巧騎在了雅歌背上。
黃子風奔跑中抓住九色的角，稍一使力，心領神會的九色一甩頭，將他帶到了自己背上。
「剛才真該把那人射死！」紫草恨恨說。
小丫頭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如此滅絕人性的場面，受了不小的刺激，剛才心軟沒有射殺那人，一直耿耿於懷。
黃子風目視前方，冷冷道：「不用著急，他跑不掉。」
有狗子在，無論誰都逃不掉！
逃跑的人必然驚慌，這會大量消耗他的體力。
從午夜到天明，鬥志昂揚的武士們腳步絲毫不顯疲憊，人人盼著殺敵，經過一夜奔襲后，前方已經能看見群山，就要上岸了。
忽然，狗子發出一聲低吼，同時前方傳來雜亂的尖叫聲。
黃子風精神一震，事情比預想的還要好，對方居然主動過來迎擊了。
食人族都是兇狠殘忍的亡命徒，但凡發現有異族人，他們就好像打了雞血，只想殺人吃肉。幾千年後的二十世紀他們依然有著這樣的遺風，何況現在。
來得好！「準備作戰！」
黃子風舉手大喝，身後立刻一片急促的腳步聲，武士們行動整齊劃一，轉眼組成了戰鬥隊形。
前方是一片寬約一里的淺灘，穿過去就是蒼茫群山，呼喝聲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正在飛快逼近，聽動靜，人數不少。
一頭衝出澤林，黃子風心念疾轉，猛然一扳鹿角，攔停了隊伍。
眼見狗子沖的太急，他提著長弓探出去，將它勒住，硬生生拉了回來。
淺灘太過寬廣，隊伍疾行強沖，難免會有破綻，很可能造成死傷，對方來得太快，只能打陣地戰。
隊伍聚合成了兩排，一名盾手保護一名弓箭手，嚴陣以待。看過了剛才那非人的一幕，武士們全都瞪紅了眼，只盼能殺個痛快。
這邊剛穩住腳跟，對面森林邊緣開始有人類出現。和第一次看見的人一樣，這些人全都枯瘦黝黑，身上紋滿了白色的紋身，只在腰間圍著一圈草裙。
他們的武器主要是木矛和稍短的標槍，也有少數人手持磨製精細的石刀弓箭，不出意外，應該是從當地九黎人手裡搶來的。
這些是真正的野蠻人，毫無文明技術可言，用的武器工具都極為原始，唯一的需求就是吃，甚至包括同類。
越來越多的食人族從林中涌了出來，逐漸聚攏密集，揮舞著武器，發出瘋狂的呼喝，一步步逼了過來。從他們的眼中可以看見殘忍、貪婪、卻絲毫沒有人性。
論武器和訓練程度，他們遠不能和子歸部落相比，也比不上這片土地上任何族群，可野蠻戰勝文明在歷史上並不鮮見，每次都會帶來人類文明的極大倒退。蠻族毀滅古羅馬，歐洲因此迎來了黑暗的中世紀，而這片土地上，同樣的情景也不鮮見。
既然這些人能瞬間嘯聚這麼多，至少說明這一帶的九黎人已經被打敗，家園變成了惡魔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