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里個啷(2)
鳳凰落難。小妹的模樣挺慘——髮鬢散亂,俏臉蒼白,蹭滿泥污。手腳幾處給鐐銬磨出了血痕。若不是親眼目睹過她的絕代舞姿,誰能相信她原來是個舞伎,那雙小手還能握劍行刺呢?我慢慢地在她旁邊坐下。她聽到了,身體不安地縮緊。我相信她聽出了我,盲人的感覺總是比常人靈敏許多。但我不說話。大狗、二馬、屎坨子都好奇地等著,看我如何審訊她。還有小金也悄悄地立在門外。我慢慢調整呼吸,使自己進入審訊的狀態。沉默越久,對犯人也越有壓力。我盯著小妹那張冷淡倔犟的臉。——她知道我在看。「你是『飛刀門』的人?」我突然問。「是。」她冷冷地承認。「為何要刺殺我?」「專殺官府狗賊!」「官府捕快甚多,你殺得完?」我說。她不搭話。「你為復仇來殺人?」我問。她閉著眼,緊咬嘴唇,憤怒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柳雲飛死後,誰做了你們新任幫主?」她仍拒絕說話。我不動聲色,冷冷回頭示意。大狗他們把刑具「嘎嘎」地推過來——那是一架巨大複雜的木枷,有轉盤和絞索,上面縛著一具竹枝做的假人,頭首四肢俱全。我伸出手,捉住了小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細,但很有力,出乎我意料,我原以為它摸上去一股冰涼,但它在我腕中居然是火熱的。冷暖自知啊!旁邊的大狗幾個當然看不出這些。我臉上也沒有異樣,我只是覺得這小妹真不尋常!我握了好一會兒,才又慢慢將她的手腕拉到枷上,小妹想要反抗,但我手如鐵鉗,她掙脫不了。這讓我挺滿足。「若你不招,躺在這枷上的便是你!」我冷冷道。我強迫她撫摸著那個假人——「嗯,想像這是你的頭、肩、肘、手腕,足髁……」我慢慢說。我使個眼色,大狗他們開始轉動絞盤,假人被勒得「啪啪」作響!小妹在掙扎。我不鬆手,故意以一種享受般的話音說:「我看你跳長袖鼓舞時,身形柔美,翩若仙女,若你真受過此刑,便再不能起舞了。」絞盤越收越緊,假人發出爆裂聲!小妹表情驚恐,渾身一陣顫抖!我攥緊她。「啪啦」一陣巨響,假人各處關節均被夾碎!竹屑飛濺,碎片落了小妹一臉。我輕輕道:「這套刑罰,叫做『天女散花』!」小妹臉色慘白。我發覺她的手腕冰冷了。倒是握得太久,我的掌心有點發燙。說句實話——我發現虐待她像是一種享受!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鬆開她!然而我慢慢地鬆開了。牢房裡很安靜,只聽到我僵硬的聲音,很淡漠,很殘酷——「給你幾個時辰,再不招供,你便做散花天女,從頭碎到腳,從手斷到腰。」(三)「我越發相信,她便是柳雲飛的女兒。」小金說。「何以見得?」我問。「直覺。」「直覺?」從牢房回來,小金劈頭就對我這樣說。我安靜地聽。見到小金,我便由施虐狂迅速變回了冷靜的捕頭,與他分析案情。對小金的話,我不願反駁。有時候直覺往往是最準確的,我承認這點,但我也希望從小金那裡聽到更多。「第一,天下很難找到這樣一個武功很好的盲女。」小金說。「唔,第二呢?」「第二,就算一個盲女懂武功,也不至於對官府如此仇恨!」「可有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