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之旅(2)
不過終於醒悟——只要他們出刀,無論對誰都一樣!晚了!小金明白過來——他一閃身,躲過左邊一刀,但右邊一刀接著砍來!他再閃,肩頭被刀刃吃住——鮮血飛濺!他的血!小金又驚又怒!他吃驚,是因為兩個傢伙對他喊的話竟然沒反應!他憤怒,是因為這一刀差點兒要了他的命!他再低喝:「住手,是自己人,我是縣衙捕頭!」——這回喊出,他倒是沒有多少信心了。「八隊」每次出動,派十六人。他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他。——他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因為要對付「飛刀門」,任何跟官府有關的東西他都沒帶,連腰刀都不是縣衙配的那種。——所以,他一邊喊,一邊覺得舌頭不靈身體發冷——恐懼。果然,那兩名武士渾然不理。兩把鬼頭刀一舉,在艷陽和花叢中奪人魂魄!兩面盾牌也一夾,像兩扇門合攏,要把他的性命留下!生死之門。地獄之門。小金沒有選擇了——他必須要在氣竭頭暈手腳發軟之前,為自己求得一條生路。要生,就得戰!於是,他叫聲「殺」!「嗡」地一響,拔出腰刀!他必須在厚盾和鬼頭刀光之間,殺出一條生命線。(二)小金的嘴裡一股苦味。他還沒有吐,可感覺卻跟宿醉差不多。他拄著刀,跪在那裡,肩膀的血在涌,浸濕了整條胳膊。他感到噁心、暈眩、困惑、乏力。他不是沒有殺過人,江洋大盜、地痞無賴、快刀手、夜行賊,哪一種人他都殺過,可哪一回也不比這回感覺壞!他根本不明白對方為什麼來殺他?他已經殺掉了兩名藍盔武士。殺掉他們,比想像的艱難!他們全身都是重甲,頭上是硬盔,此外加上盾牌,就像是刀槍不入的鐵龜。起初,他不想傷他們的性命,只打算將他們擊倒,可他很快明白,他們不會被輕易擊倒的。「八隊」選擇的武士,都是萬里挑一的壯漢,跟千年老樹一樣壯實,能夠想像一刀劈倒一棵千年老樹嗎?何況他們也有刀,雖然沒有小金的刀快,但比小金的刀沉,若被他們砍中了,滋味也不妙。小金已經挨了一刀,痛得夠嗆!他絕對挨不起第二刀。打得越久,肩膀的血流得越快!他悲哀地發現,如果不想挨第二刀,就得速戰速決!可他發現,殺他們居然無從下手。他的快刀轉眼砍出七、八十下,按理說就是樹也砍斷了,但對方的重甲發揮功用,許多刀砍中了他們,只勉強傷了他們一些皮肉,而他的鋼刀已卷了刃。皮肉之傷卻激發了兩名武士的鬥志,咆哮著,像嘶啞粗魯的公牛朝他衝來。小金一輪快刀使過,僅在兩面盾牌上留下一道道深痕。小金終於發現,在他們身上,只有一處是致命且可以刺入的——咽喉!於是他揮刀,直刺!一股鮮血激射而出,噴了他滿胸。小金頓覺腥臭欲嘔。他一轉身,再刺入另一名武士頸中。一股更為殷紅的狂泄鮮血!小金顫抖著,拄刀跪下,他難以忍受這殘忍的殺戮方式。他是被逼動刀!和「八隊」這樣的對手作戰,誰都會變得殘忍!殺掉他們,他幾乎崩潰了。暴虐的心,無謂的死,以及突降的災禍——他突然發覺人生醜惡可怖!即便頭頂艷陽明媚,他也感到了一種無邊的黑暗和寒冷。他聽到了輕輕的腳步,還有棍子在花叢的探索聲。小妹扔下藤棍,焦急地抱住他,「你在流血?」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