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信煙已到

不料話音剛落，就見何營寨門大開，出現了上千兵卒，手中拿著長長的什物，向袁軍傷兵行去。崔巨業等人正奇怪時，趙叡慘叫一聲，叫道：「難道何軍這是要屠戮我部的傷卒？」

崔巨業白了趙叡一眼，這不是正常之事么？難道敵人還會為你延醫施藥救你不成，不是敵方主要將領，誰願費力不討好的救治敵軍的傷卒。

像界橋之戰後，公孫瓚的幽州兵就有數千人被集中屠戮的。如今輪到了已軍，不也正常么。想要已軍的受傷將士不被敵軍屠戮，唯有一直勝利下去。不過，就算是勝利了，重傷的已軍傷卒還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乾嚎而死。還不如一刀解決了事，免得損傷了士氣。

只見何軍兵卒低聲說著什麼，也不聞袁軍傷卒臨死的暴發，紛紛順從的放棄反抗，被何軍兵卒抬入了何營之中。趙叡驚喜的問道：「難道……難道……難道何軍是在救治……我部的傷卒不成？「

崔巨業、郭圖、逢紀等人相視一眼，也一臉莫名不解的撓頭道：「難道世上還真有如此婦人之仁的愚人不成？」

不管其他人如何言說，但趙叡總算是大大的鬆了口氣。若是何白軍肯救治傷卒，至少會有大半可活。如此一來，本部的死亡將士也就不會太多了，也許還不足千人。這令趙叡心中輕鬆了不少。

在何軍將袁軍傷卒帶回不過一刻時，就聞何營之中戰鼓聲響，無數青州兵從營寨之中魚躍而出。崔巨業頓時精神一怔，長長的鬆了口氣，說道：「何軍總算是出來了。」

急令蔣奇、韓莒子、呂威璜三將各領兩千強弩突前布陣，自與逢紀、郭圖領步卒九千列於後，再令慘敗毫無戰心的趙叡領千餘殘兵於後。崔巨業要複製麹義在界橋之戰的戰果，還索要了麹義一半的一千輕騎，由家將崔通統領，以作追擊之用，誓要一戰就將何白斬殺不可。

「主公，快看，信煙。」正抬頭望天的是儀大聲叫道。

何白抬頭一看，果然，袁軍之後數里之外，有紅色的煙花騰空而起，在半空中暴開，朵朵紅艷的星火撒滿天際，瞬間又消失不見。若不仔細盯著的話，還不定能注意得到呢。

煙花是何白來后命人所專門製造出來的，作為傳遞軍事訊號之用，不同的顏色有不同的用意。煙花有了，這初級的黑**自然也有了。但是何白不想將鳥槍提前制出，因為科技是隨著生產力的變化而變化的，拔苗助長並沒有什麼好處。還是等後來人自已研發吧。

眾將立即興奮的跳起來，拜道：「主公，準備出戰吧。先吸引住袁軍的注意力，好讓突騎於後突陣，一舉將之擊潰。」

何白點點頭，說道：「六石強弩兩百步內都有殺傷，最遠可達三百步。袁軍裝備有大量強弩，必然會列陣於前。而我軍只有單臂弩，不過才一百二十步的殺傷，最遠也不過兩百步，與敵軍對射太過不利了。紙甲防護力雖然不錯，但爾等也不要太過大意。最好將隊列排得疏些。」

陸平笑拜道：「主公，適才敵軍的兩千具強弩全被拋棄在了戰場，已被我軍全部收回。其尚有弩矢三萬五千支，足可一戰了。」

何白大喜，拍手叫道：「好，我軍單臂弩不缺，唯缺六石的蹶張強弩，既然袁軍如此大方的給我們送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將剩下的數千強弩全部笑納。」

眾將頓時大笑，何白於是起身下令道：「著令成齊、陸平兩部攜強弩突前三十步，集中火力，將敵中央強弩陣迅速的擊破。管統、劉詢、關羽、張飛四部分置左右，吸引敵軍的強弩。余化於中軍準備，隨時與程昱、王方縱騎夾擊敵軍。是儀、呂虔領三千輜重兵持盾於後虛張聲勢，準備護衛並打掃戰場。徐幹、楊原留守準備慶功之宴。」

「喏。」

「二百五十步！」

隨著觀測手各自發出了凄厲的示警聲，冀州的袁軍與青州的何軍今日的第二場大戰正式拉開了帷幕。

「風！」

首先發動的，是列陣於最前方的弓弩手。在這個距離上，弓弩的殺傷力相當的低。然而發動攻勢的目的並不是殺傷敵人，而是準確的測量距離，打壓敵人的士氣，即所謂的射住陣腳。

何白原來不懂，現在很理解這個過程的必要性。這就跟後世的遠距離炮火壓制差不多，打不打得到人無所謂，重要的是氣勢不能輸。

也許，只有設身處地的人才能理解到，就算明知道敵人的攻擊殺傷力有限，可在號角長鳴聲中，看著黑壓壓的一大片黑雲從敵陣升起，在空中化作一陣暴雨，向著自己的頭上射落下來，誰又能說不怕？

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兵還好，但對於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來說，這可是相當可怕的體驗。此刻，兩軍的新兵們都是臉色煞白，特別是當周圍有不幸者被射中了，發出陣陣慘叫聲時，新兵們更是恨不得掉頭就跑，遠遠的離開這個血腥的戰場。

只是還好，袁軍有這個情況，還需要督戰隊的嚴密監視與威嚇。但何軍包括輔兵在內，都沒有多少的害怕。

一是有身上的全身甲胄防護，流矢沒有半分的殺傷力；二是何軍的獎罰機制，受傷的有賞賜，戰死的有撫恤；但是逃跑的就不妙了，重者斬首，輕者二十年苦役，更會禍及到家人。不得不令他們萬分顧忌。

其實，還有一點，身處密集的步兵陣列中，又哪裡有方便逃跑的路徑，一動就有人發現了。最重要的是，有成齊、陸平的兩千戰兵突前三十步對敵。面對二百二十步以外的箭雨，那些正兵連眉頭也沒皺過一下，極為鎮定。有他們做榜樣，就算是輔兵也變得勇敢起來。只要他們不敗，輔兵也不會退縮一步。

雙方誰也沒指望著，僅憑壓制陣腳的幾輪箭雨，就能將敵軍徹底擊潰。就算是數年前無秩的黃巾賊也不可能。射陣腳的作用主要是可以起到窺探敵軍虛實，與檢驗己軍陣容的作用。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某些小方陣發生了騷動甚至是混亂，那裡就很有可能有隱患的存在，必須迅速採取相應的對策。這對攻擊方來說，則是可以加以重點攻擊的，但對防守方來說，就需要及時的彈壓了。

當然了，有時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若是碰上如曹操那般詭計多端的敵人，反而會中了敵人的惑敵之計。誤以為是最弱之處，反而是其最強之處。兵者，詭道也，向來就沒有一定之規。

但是何白認為，詭道雖奇，終不如正道為好。當實力遠遜敵軍時，任何詭計都是無用的。縱能戰勝一時，也不能戰勝一世。唯有層層推進，全體擊破敵軍的戰法，才是最好的戰法。詭道對付弱敵可以用之，對付強敵還是老老實實一點為好。

「前！」三輪試探之後，「咚，咚……」戰鼓之聲驀然再度響起，鼓聲地動山搖。全軍高呼，吼聲如雷。雙方大軍幾乎同時起步，各自保持隊列，大步前進。迎風飄揚的戰旗隨著相向而行的大軍迅速移動，讓人眼花繚亂。總得來說，還是何軍的隊列更好，幾乎不用多加整頓，就可前出很遠。

袁軍的陣列，採用的是漢軍傳統的列陣方式。左中右六千弩手在前，三千弓箭手在後；一千五百盾牌手緊隨其後；然後是最擅長陣列而戰，手持矛戟的三千長兵；以及跟在長兵之後，是更利於纏鬥的一千五百刀盾甲兵。最後是一千騎卒與趙叡的千餘敗兵。層層遞進，層次分明。

而何軍兵少，除了最前方的三陣六千人與袁軍針鋒相對之外，之後緊隨的是三千盾牌手，中軍只不過是一千騎卒而已。不過何軍馬多，一千騎就有三千匹的戰馬。並不像袁軍那樣，為了保存馬力，騎兵們並沒有上馬，只是牽馬而行。何軍是齊齊坐在馬背之上，隨時準備出動。

崔巨業見了不禁大笑，對左右說道：「何軍兵少，我軍強弩手只要擊破了其先頭三陣，就可以發起全軍總攻了。今日勿必要取得何白之首。」

左右忙拜道：「我等提前恭祝將軍得封萬戶侯，榮任青州刺史之職。」

距離一百六十步，在有十步就是強弩陣的最佳射擊位置，崔巨業哈哈大笑，高舉令旗，準備叫止。不料，此時何軍之中已然發出了無數的尖銳鐵哨之聲。

「風風風。」

吶喊聲中，何軍首先對袁軍射出了強弩之矢。彷彿真的有颶風平地捲起，帶著駭人心魄的厲嘯直上雲霄！漫天的長箭彙集成了一片巨大的黑雲，遮天蔽日，呼嘯而下。帶著狂暴的殺機，撲向了敵人。

崔巨業一時雙目赤紅，誰知何軍會如此的剛烈。還不等各自之後的盾牌手高舉大櫓，快步而前，再將手中的大櫓插在地上，讓大櫓彼此相連，組成一道城牆，就首先射出了弩矢。如此不用防護，面對面的射法，不過三矢就會分出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