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再回燕宮
看著那一地鮮血,夏迎春嚇的臉色蒼白,頓時緊緊閉上了嘴唇,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她驚恐地看著那扇小小的門,不知道外面站著的,到底是何人。
田辟疆緩緩走了進來,手裡拖著那柄冰冷的長劍。鮮血,順著那鋒利的劍尖,一滴,又一滴,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是你?」夏迎春看著那凌厲的目光,不禁心頭一顫,「你……你要做什麼?」
此時,她的心裡終於有了畏懼。因為,在她面前,田辟疆一直是溫柔多情的,他連句重話都不捨得對她說,即使在發現她紅杏出牆的時候,他也不曾打罵過她。可是現在,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凌厲,如此的讓人不寒而慄。
田辟疆並沒有說話,只是拖著長劍,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要!」看著他那冰冷的目光,夏迎春嚇的失聲尖叫起來,「你不要殺我!不管我以前做過多少錯事,可是你畢竟害死了我的孩子,害得我終生不能生育……」
她從未見過田辟疆這種凌厲的目光,讓她看了不由的膽戰心驚。
田辟疆的目光無比冰冷,只見他一把掐住了夏迎春的脖子,目光里透著殺機。
「不要,不要……」夏迎春張著嘴,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她好怕,她怕田辟疆一用力,自己這美麗的玉頸便會被折斷。
雖然她殺了許多人,可是對自己的命,她還是非常珍惜的。
田辟疆手中的長劍,掉到了地上。在冰冷的地面上,閃爍著凄迷的寒光。
只見他緩緩抬起手來,將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了夏迎春的口中。
那藥丸並不大,入口即化,味道極苦。
夏迎春還沒反應過來,葯早已經下肚。
「你給我……」夏迎春的聲音有些沙啞起來,目光里透著幾分驚愕,「吃的……」
她張著嘴,可是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話太多,有時候也會殺人的。」田辟疆冷冷地說,「因為你這張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他突然間一抬腳,地上那柄長劍頓時飛了起來。只見田辟疆迅速接住了那柄長劍,一道寒光閃過,嚇的夏迎春直接暈厥過去。
不過,夏迎春的腦袋尚在,只不過她的玉腕上,赫然流下了鮮血。
田辟疆挑斷了她的手筋,她那唯一可以行動自如的手,如今也只不過成了擺設。他不想再讓她亂說了,不想再讓那件事情宣揚出去。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必須都得死!當然,還有燕王,他從未放棄過殺燕王!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他冷冷地轉過身去,並不再看夏迎春一眼,邁著無比沉重的步伐,緩緩向外走去。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和夏迎春之間的恩恩怨怨,此時畫上了一個句號。
他的腳,踏著殷紅的鮮血,緩緩走出了這小小的暴室。這短短一段路,他走了好長時間。這段路,結束了他十幾年來的感情。
田辟疆的追兵,並沒有追得上晏嬰和馮婆婆,他們早已經逃到了別國,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孫臏在接到晏嬰的飛鴿傳書後,也立刻請旨,請田辟疆賜婚。如今孫臏人在邊境,和燕軍對峙,就算田辟疆有一萬個理由殺秋月,此時也不得不作罷。
而此時,燕王卻心急如焚,騎虎難下。他不明白,自己的未來王后被人搶走了,為何秦王他們都坐視不理呢?難道,僅僅因為秦王也看中了鍾無艷?就因為她那張臉?
如今戰事僵持不下,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任樂毅在那裡和齊軍對峙。雖然燕王有心想打,可是畢竟挂帥的是樂毅,他不想過多干涉,生怕自己築黃金台招來這隻金鳳凰給飛了。
「孤該怎麼辦?」燕王有些焦頭爛額,不停地撓頭。
幸而他頭髮極多,否則的話,早就把他一縷縷給扯光了。
「大王,鍾無艷在宮外求見!」一個太監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稟報。
「你說什麼?」燕王聽了,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不就是這太監在夢遊說胡說,「再說一遍!」
那太監聽了,只能又重複了一遍:「鍾無艷求見!」
燕王聽了,眉宇間掠過了一縷驚愕地神情。
「她又要搞什麼鬼?」他心中胡亂地想,「難道,她不怕孤殺了她嗎?這肯定是個陰謀!」
他胡亂想了想,連忙說:「宣!」
鍾無艷,一襲白衣飄飄,三千煩惱絲隨意披在腦後,胡亂用一根白色絲帶扎住,如同出塵仙子般,楚楚動人,纖塵不染。雖然是最簡單的裝束,不過卻無法掩飾住她那稀世的美麗。她就像一朵百合花,不需要任何脂粉的裝飾,就已經美到了極致;就像清晨最晶瑩的一顆露珠,在陽光下閃爍著最純真的光芒。
她瘦了許多,那張嬌艷的面龐,此時看上去憔悴了不少。那雙如水的眸子里,早已經失去了昔日的光華,看上去有些黯淡。她彷彿受到了嚴重的創傷,看上去非常疲憊,精神也不大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看著鍾無艷那魂不附體的模樣,燕王不禁一驚。
在他眼中,鍾無艷一直是堅強的,是無堅不摧的。他認識她這麼久,即使在燕王宮飽受折磨的時候,他也從未見過她這副魂不附體的模樣。她整個人的精氣候神兒,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此時的她,似乎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我娘死了。」鍾無艷目光獃滯,直勾勾地看著燕王。
「你娘?」燕王看著失魂落魄的鐘無艷,驚愕地問,「你娘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早已經知道,鍾無艷便是夏太師的女兒,不過他並不知道,她是夏夫人所生。
鍾無艷無助地看著燕王,突然間眼睛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你怎麼了?」燕王一驚,伸手將她扶在懷中。
只見鍾無艷軟軟地倒在他的懷中,緊緊閉著雙眸,臉色蒼白如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燕王心中疑惑不解。
雖然他恨透了鍾無艷,可是此時他卻對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頗感興趣。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大名鼎鼎的鐘無艷變成一隻可憐的小貓咪呢?這件事情,他猜想一定和田辟疆有關。在這個世上,除了田辟疆,又有誰能夠將她傷的如此體無完膚呢?
「宣太醫!」燕王看著鍾無艷那張絕美的臉龐,大聲沖那小太監吼道。
小太監嚇了一跳,連忙轉身沖了出去。他實在不明白,燕王為何對鍾無艷那麼緊張呢?難道他忘記了,到底是誰讓燕國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如果不是鍾無艷的話,燕國又何至於血流成河?又何至於在秦國面前卑躬屈膝呢?當年那場戰爭的慘烈程度,那簡直可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描述,這小太監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場戰爭,只要是燕國人,恐怕沒有人能夠忘記的。戰爭,本來就是那麼殘酷無情的。
淡紫色的紗簾迎風飛舞著,溫暖的陽光輕輕地灑在鍾無艷那張蒼白的面龐上,那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凌亂的披散在玲瓏枕上,紅香凌亂,嫵媚動人。
「怎麼樣?」燕王冷冷地問。
太醫沖燕王施了一禮,連忙說:「鍾姑娘的琵琶骨以前受過重傷,如今又被人打傷,雖然經過簡單的醫治,不過傷口已經發炎了。幸而那人下手不太重,否則的話,鍾姑娘這身武功,恐怕就廢掉了。」
田辟疆下手的時候,留了情,他本來就不想傷到鍾無艷。只不過,有些事情他必須要知道答案,只能選擇傷害她。可是他沒料到,她居然如此傷心,一氣之下離開了王宮,讓他無處尋覓。
「哦。」燕王聽了,目光落在了鍾無艷那美麗的肩膀上,淡淡地說,「你先下去吧。」
太醫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但是並沒有說什麼,只能退下。他覺得有些奇怪,是燕王宣他來的,為何宣來后又不替鍾無艷醫治呢?如果說為了報復她,那麼一開始就不必宣太醫啊!燕王的心思,並不是他能夠猜得透的。
看著昏迷中的鐘無艷,燕王的眸子里,掠過了一縷複雜的情愫。
他緩緩伸出手去,將手輕輕地放到了鍾無艷那柔弱的香肩上。只需要他再用一下力,這個女人的武功就會被完全廢掉。從此以後,她將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燕王的手在微微顫抖著,目光變得複雜起來。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布滿了鮮紅的血絲,紅的似乎馬上要滴下來血一般。
鍾無艷緊緊閉著雙眸,臉色蒼白的近乎於沒有一絲絲血色。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柔弱,柔弱的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咪,極需要人的關愛。她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柔弱,讓燕王那顆冰冷的心突然間泛起了一縷溫柔。
「不……」燕王突然間縮回了手,用力地搖著頭,「孤不能這麼做!人人都知道,她是孤未過門的王后,她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受傷呢?」
其實這隻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他完全可以將鍾無艷武功被廢的事情推到田辟疆身上。可能,他沒有那麼做。面對著那張完美的無可挑剔的面龐,燕王還是退步了。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是事實卻是如此。
在桃花山,當他看到鍾無艷摘下那張猙獰的黃金面具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被完全折服了,雖然他一直不肯承認。他喜歡她,他想擁有她!可是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血海深仇,讓他不敢去直視自己的內心。
「為什麼,為什麼……」燕王看著那張絕美的臉龐,痛苦地抱著頭,不停地罵著自己,「孤一直想殺她,可是為什麼在她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卻下不了狠手呢?難道,就是因為這張臉?」
是的,是因為這張臉。在他不知道鍾無艷有著這樣一張完美面龐的時候,他不是照樣對她下毒手嗎?手段其殘忍,可以和夏迎春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