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趙曙
大宋治平三年（西元1066年），夏日炎炎，驕陽似火。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駛進了東京城，一路來到了一座豪宅前。
那大門旁邊還有兵卒宿衛，門高九重，金字牌匾上寫著「魏國公府」四字，高大的門楹下方，站著的奴僕個個衣著鮮亮。
馬車停下后，曹牧雲從車廂中走了出來，身著藍衣，頭戴竹冠，做道人打扮。
這時，一個臉上長了黑痣，管家模樣的人物迎了上來。
「福生無量天尊。」
曹牧雲拱手說道：「天山玄清，特來一見韓相公，煩請通報？」
說完之後，他取出了一封拜帖，遞了過去。
「道長請稍等，我這就前去通稟。」
中年管家接過拜帖后，急忙往府里去了。
魏國公府內的一間書房外，中年管家垂手侍立，腦門子全是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鬼使神差的就拿著拜帖走了進來。
這會兒回想起來，真的是后怕不已。
書房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斥道：「大膽妖道，竟敢以邪術惑亂人心，速命人拿下，送交開封府。」
「是，老爺。」
中年管家急匆匆的離去。
魏國公府外，曹牧雲等待了一會兒后，就見到中年管家領著一大群人氣勢洶洶的出來，大喊道：「你這妖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竟然敢到這裡來撒野，快給我拿下扔到糞坑裡去。」
緊跟在此人身後的豪奴，以及兩旁的兵卒，手持棍棒刀劍，紛紛上前。
「得道年來八百秋，不曾飛劍取人頭。」
曹牧雲一聲長吟，張口一吐，眾人只見一道白線閃過，驚鴻若蛟龍，一眾豪奴、兵卒手裡的棍棒刀槍，立刻便應聲而斷。
這一下，眾人嚇得是屁滾尿流，轉身就跑。
那長著黑痣的管家忽然撲到曹牧雲面前，痛哭流涕的喊道：「小……小人有眼無珠，不見劍仙真身，仙人莫怪！莫怪！」
曹牧雲說道：「起來吧，我非嗜殺之人，帶我去見你家相爺。」
中年管家聞言大喜，立刻從地上爬起，畢恭畢敬的說道：「仙人請。」
…………
市井之中，向來是各種八卦消息傳得最快的地方。
自從曹牧雲在魏國公府前露了一手之後，「天山劍仙」便迅速的成為汴京城中的最熱門的話題。
口耳相傳之下，在從未有幸目睹仙顏的人們心中，玄清真人漸漸又多了三頭六臂，呼風喚雨等神異之能，威名遠播，甚至傳入到了皇宮當中。
此時的大宋官家趙曙，是宋朝第五位皇帝。原名趙宗實，濮王趙允讓第十三子，宋仁宗趙禎養子。
就在不久前，關於趙曙親生父親濮王趙允讓的名分問題，才剛剛塵埃落定。
這是一場圍繞仁宗皇帝和濮王趙允讓，兩個人中誰才是趙曙的皇考（即宗法意義上的父考），而發生的爭議和鬥爭。關乎著國本，國體，國法……
簡單點說，這其實就是在站隊。
趙曙拋出了一個問題，問誰贊成，誰反對？
錯綜複雜的朝堂之中，哪些人可以拉攏，哪些人需要打壓，哪些人必須清理，立刻一清二楚。
摸清楚狀況后，問題自然能迎刃而解。
入夜，汴梁城燈火輝煌。
這是大宋帝國的心臟，是這個世界上最繁榮的王朝，它富足，美麗，璀璨，和同時期的其他國家相比，就像天堂一般美好。
寶文閣中，正在伏案批改奏摺的趙曙，忽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回蕩在大殿中，顯得異常空曠而寥寂。
好一會兒后，趙曙才緩了過來。他自幼體弱多病，即位之初，由於生病便由曹太後來垂簾聽政，直到一年後才病癒親政。
現在，趙曙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每況愈差，年紀輕輕就有不適之感，他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朕不甘心啊。」
這一刻，趙曙無比清楚的明白，為何以始皇之雄才，漢武之霸業，李唐太宗之英明神武，都會沉迷於飄渺虛妄的長生不老，神仙傳說。
崆峒駕鶴游，鼎湖乘龍去。
這寥寥十字，卻含容著軒轅黃帝問道廣成子，得道后乘龍上天的故事。
這也是歷代帝王心中最美好的願景。
趙曙目光投向了一份密折，這是皇城司遞上來的。
「天山劍仙，玄清真人……」
第二天，趙曙招韓琦御前問奏。
韓琦親眼見識過曹牧雲的神通，這些天早已經深信不疑，當下拍胸脯以身家性命擔保「玄清真人」乃是有道真仙，於是趙曙遂召曹牧雲入宮。
御花園中，曹牧雲見到了一身常服的大宋天子。
一番表演之後，趙曙問道：「這世上……到底是否有仙？」
曹牧雲微微搖頭，道：「貧道不知。」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趙曙滿意。
稍一沉默之後，曹牧雲繼續說道：「但是一代代修仙求道者走過的路，就是成仙路。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路走通了，也就有了仙。」
「真人走到哪一步了？」趙曙滿懷期待的問道。
曹牧雲說道：「吾已復返先天，長春不老，壽盡而衰。」
「真人可能教我？」趙曙顫聲說道。
曹牧雲搖頭，道：「教不了，沒有靈根，便無法踏足仙路。」
「還請真人指點，什麼是靈根？」趙曙急忙追問道。
曹牧雲道：「靈根是一種吸收天地精氣的能力，基礎靈根有金、木、水、火、土五種，變異靈根有冰、雷、風等。自上古以來，天地靈氣衰減，現在能擁有靈根的人，萬中無一。」
「真人說的可是顓頊帝絕地天通？」趙曙問道。
曹牧雲說道：「有一定的關係。如果把氣比作是水，那麼靈氣就是清水，濁氣就是廢水。這個世界上不缺水，但是能供人們飲用生活的清水，卻是稀缺的。
我這麼說，官家明白了嗎？」
趙曙淡去了修仙的念頭，道：「真人此次入世，所求為何？」
曹牧雲道：「時移世易，修行的方法也要隨著大環境的變化而改變，前邊已經沒有了路，所以我來尋官家幫忙，修一條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