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沉浮 第八章(6)
這就是官場。從於華北、趙安邦、白部長,到省委書記裴一弘,在電話里—個個對他都挺友好,裴一弘的意思似乎還是重用他,真讓他有苦說不出!既然找不到冤頭債主,那麼,漢江省委這幫頭頭腦腦就得承擔集體責任,這沒什麼好說的!
於是,最後一班崗堅決不站了!從省城談話回來后,整整三天,田封義就再沒進過自己的市長辦公室,一場接一場喝送行酒,連市委書記劉壯夫也找不到他。表現上也有些失態,在各種場合發了不少牢騷。尤其是前天,在古龍和幾個縣長、縣委書記喝酒,談到合鄉並鎮中出現的矛盾時,牢騷發得有點過分,說省委領導馬上要帶石亞南、錢惠人這些南方北伐軍來佔領了,讓農民同志找他們解決問題去!
酒桌上說的這些話會不會傳出去?會不會有哪個狗膽包天的傢伙當真就組織手下的農民同志去攔阻省委車隊了?細想一下,這種可能性好像不大。據田封義所知,對合鄉並鎮不滿的不是縣級幹部,主要是鄉鎮幹部。
因為鄉鎮合併,部分鄉鎮下來—批鄉鎮長,這些鄉鎮長就在暗中挑撥農民鬧事。農民願意跟著下台鄉鎮幹部鬧也有原因,撤鄉並鎮的地方不再是行政中心了,蓋的門面房賣不出去,租不出去,集鎮貿易受了影響,你的政策觸犯了這些人的實際利益,他們當然不答應你。
想來想去,田封義認為,今天這事最大的可能還是農民自發鬧的,就算哪個縣長、書記把他酒桌上說的話透露出去,影響了某些心懷不滿的鄉鎮長,也不是他的責任!他現在是病人啊,是個遭遇了謀殺的政治病人,打著吊針,心在滴血哩!
劉壯夫倒真是有病,血壓經常高到很危險的程度,每年總要住幾個月醫院,現在面臨到齡下台,偏不敢住院了,硬挺著在那裡忙活,兩天前就在按省委的要求準備這次黨政幹部大會了。據說,劉壯夫在幾次會上再三強調對會場和市委門前的警戒保衛,可這仁兄卻沒想到農民們會跑到公路上去打阻擊,堵車隊!劉壯夫讓秘書把告急電話打過來時,田封義本想勸劉壯夫幾句,讓他悠著點,不要著急,卻終於沒敢。劉壯夫正統而無能,你和他交底交心,沒準他會把你賣了。田封義接電話時預感就不太好,心想,搞不好黨政幹部大會開完,劉壯夫也得上擔架了。
沒想到,黨政幹部大會還沒開,劉壯夫就先一步被擔架抬進了市立醫院,是即將出任省監察廳副廳長的原常務副市長馬達親自帶人送過來的。
躺在擔架上的劉壯夫估計是突然中風,田封義注意到,從救護車上下來時,劉壯夫已陷入昏迷狀態。
馬達急得幾乎要哭了,「田市長,這回可把臉丟大了!高速公路被堵,咱們還可以解釋說是意外的突發事件,市委大門被堵,就說不過去了吧?省委兩天前就通知了,咱們競還是連大門都沒守住!讓省委領導怎麼想?這是不是故意搗亂啊?」
田封義也有些吃驚,「公安局這幫人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會出這種事啊?!」
馬達道:「這不能怪公安局!王局長倒是提出過封路,壯夫書記想來想去沒敢讓封!市委門口的路是城區主路,封掉全城交通就亂套了!結果倒好,就在省委車隊逆行繞道的時候,六家國企一千多號下崗人員突然湧來了!壯夫書記在樓上一看這情況,又氣又急,當場栽倒在窗前,幸號我和趙副秘書長在場,及時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