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天氣預報(圖)
英國皇家空軍上校斯塔格,一位陰鬱的蘇格蘭人,他在最後時刻做出了壞天氣將會有一個短暫中止的預報,這使得盟軍最後決定發動進攻。但作為盟國遠征軍最高統帥部的首席氣象學者,他對施加於他工作的種種要求極為不滿。他經常被要求提前五天預測天氣情況。這一技藝對於「美國和英國(和其他任何地方)的氣象服務機構里所有的氣象智囊」來說都是不可能的,斯塔格憂鬱地說。5月8日,艾森豪威爾將D日定為6月5日,並將6月6日和6月7日作為合適的替換日。在五月剩下的這些天里,南部英格蘭和英吉利海峽沐浴在美麗的夏日陽光里,很少有微風掠過海峽的表面。這是進攻的理想天氣。在一位嚴厲的蘇格蘭人英國皇家空軍上校斯塔格的領導下,一批英國和美國的氣象員組成了盟國遠征軍最高統帥部氣象委員會。5月29日,氣象委員會對6月最初幾天的天氣情況做了一個長期預測,並對此持樂觀態度。以氣象委員會的預測為基礎,D日戰爭機器被發動起來了。所有英國士兵和車輛被從密封的營地移到了等待的戰艦上。印有象徵解放的白色五角星標記的坦克和卡車夾在100英里長的護衛隊之間,隆隆駛向南部沿海港口。行軍軍團的士兵們裝備齊全地列隊穿過狹窄的街道,向英格蘭南部的所有港口和碼頭進發。他們踏過防空洞、堆著沙袋的門口和用木板包起來的面向大海的商店,穿過疲倦的英國城鎮那單調而飽受戰爭的街道。在他們列隊行進的時候,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巨大的興奮感,人們走出房屋,站在街道兩旁,向行進的士兵歡呼、招手、喊叫。沒有人確切地知道這些士兵要去哪裡,甚至連這些士兵自己也不知道。但在英格蘭的每個人都意識到這是歷史上一次重大事件的開端。每個人都知道這是第二戰場的開始,是對遭受失敗和掠奪的痛苦歲月的報復,是一個單一的、集體的、世界性意願的最後表達。到6月3日,所有的進攻部隊,大約有17萬人,都上船了。在船上,他們再次收到簡令,這次用的是他們將要前往的海灘地區的地圖和空中照片,但安全控制仍然十分嚴格,他們還是不知道要去的地方的名字。他們整理武器和儲備,在一種不斷增長的緊張狀態中等待著,對「出發」這個字眼極為敏感。一些航程最遠的戰船和封鎖用船舶已經從蘇格蘭和北愛爾蘭遙遠的港口出發了。艾森豪威爾發電報給馬歇爾將軍說:「我們的機會和條件都相當好……除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沒有人能阻礙我們的計劃。」但就在那天晚上,所謂的「意想不到的變化」正朝「霸王」行動走來。6月3日晚上9點半,斯塔格上校在最高司令部和他的副官們舉行的會議上描繪了一幅陰沉的氣象圖,這次會議是在朴茨茅斯附近索斯威克議院的圖書館里召開的。索斯威克議院原本是一座優雅的攝政王官邸,現在用做海軍上將拉姆齊的總部和盟國遠征軍最高統帥部的前線指揮部。斯塔格說長時期穩定天氣的意外中斷是由於亞速爾群島上空高壓帶出現紊亂所致。他通知指揮官們英國諸島嶼和大西洋東北部的天氣預報「十分複雜」。事實上,對一年中的那段時間來說,這是近40年或50年以來最壞的天氣圖像。斯塔格指出,「一連串的三個低壓帶正慢慢地從蘇格蘭穿過大西洋,向紐芬蘭島移動」。他預測這將導致直到6月7日英吉利海峽都會有強風出現,而且伴有覆蓋率達100%,低度為500到1000英尺的雲層。在這樣的天氣狀況下,無論是海上炮轟還是空中襲擊都無法進行。艾森豪威爾和他的指揮官們決定將他們的決議延遲到第二天也就是6月4日星期天早上4點15分,但與此同時下令航程最遠的小型艦隊開航。接下來的24小時對艾森豪威爾來說是一段相當緊張的時間。現在「霸王」計劃的整個大廈都有賴於英國氣象小組的專家們和他們對這一模糊不清的複雜的氣壓帶以及幾百英裡外的冷鋒的估價。星期天早上4點15分,指揮官們再次進行會晤。房間內的緊張氣氛更加強烈了。斯塔格進一步確認了他先前的預測。海軍上將拉姆齊準備繼續前進,儘管他不喜歡這一前景。蒙哥馬利將軍也持類似觀點。但利·馬洛里上將說他的轟炸機不能在預測中的厚重雲層里作戰,特德上將同意他的看法。艾森豪威爾將軍說既然盟國的地面部隊與德國的地面部隊相比不佔絕對優勢,而沒有盟國制空權支持的「霸王」行動是不健全的,因此制空權如果為天氣所剝奪,盟軍就不能冒險推進「霸王」行動。因此,他又將D日向後推遲了一天。攻擊艦隊的遠航被取消,已經在海上的護衛隊也被要求返回。上午11點,英國海軍部向愛爾蘭海發出緊急警報。暴風雨在這個星期天里一直都很劇烈,將白色的斷路器吹到了諾曼底海灘上。從遙遠的蘇格蘭和北愛爾蘭港口起航的軍艦在愛爾蘭海狂暴的海面艱難行進,努力返回港口。部分軍隊在水上飛機下令他們召回之前已經在前往法國的途中了。在英格蘭南部擁擠的海港里,阻塞氣球繞著它們的金屬線舞動,登陸艇暫時拋錨,大批士兵在焦急地等待著,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已經在船上呆了三四天,一些人開始暈船。當6月4日晚上9點30分指揮官們再次進行會晤的時候,大風仍在猛烈地吹著,天還在下著雨,天空一片陰暗。在這個現在被當作高級軍官的食堂的長長的鑲著橡木板的圖書館里,指揮官們隨意地坐在舒適的椅子和長凳上。他們嚴肅地盯著斯塔格。他們知道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時刻。進攻行動真的不能再向後推遲24小時了,因為海潮很快就將達到它的最低點,而部隊也不能再被困在那裡,暴露在登陸艇的甲板上。如果D日一定要延期,那就必須向後推遲兩個星期,到那時,空投的時候才不會有月光。但這樣將給部隊和物資的移動造成數不清的混亂。進攻部隊已經從營地撤出,登上戰艦。後續部隊搬進了進攻部隊撤出的營地里,實際上,不踩住「霸王」戰車的剎車就無法扭轉正在進行的調動。士兵們已接受簡令,如果他們不上船,無論從安全的角度還是從士氣的角度講,都是一次巨大的冒險。還存在著更進一步地冒險,那就是盟軍已經許諾斯大林將在6月的第一個星期開闢第二戰場,為了與盟軍的行動保持一致,斯大林已經安排好時間在東方戰線發動一次重大的夏日攻勢。「延期所造成的後果不可避免且過於慘痛,令人無法想像。」艾森豪威爾後來寫道。美聯社倫敦辦事處的一位女工作人員無意中在電傳打字機上發送了一則電訊——「緊急電訊:艾森豪威爾總部宣布在法國進行聯合登陸」並沒有產生什麼影響。儘管這則消息在美國和莫斯科播放之後才被禁止了,它跟艾森豪威爾進退兩難的星期天夜晚沒有什麼關係。只有天氣才能做決定。因此,他專心地傾聽斯塔格上校講話,而斯塔格所說的令他感到驚訝。「各位先生,」斯塔格說,「自從我昨晚做出預測,一些急速的、未預料到的變化在大西洋北部上方出現。」他解釋說一股冷鋒正比預期更迅速、更深入地穿過南部。在它經過英吉利海峽地區之後,從6月5日星期一下午開始將會有一段短暫的天氣好轉的時期,這將一直持續到6月6日星期二深夜。到那時天氣將會再次變得不穩定。斯塔格向指揮官們提供了一件意外的禮物——天氣中的突破口,而且這個突破口大得足以使最初的進攻部隊通過。迎接斯塔格陳述的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儘管壞天氣的短暫中斷可能允許最初的幾批進攻部隊登陸,但還是存在著危險,因為緊隨其後的壞天氣可能耽擱建設工作,並使得已經登陸的進攻部隊留在海灘上,從而成為德軍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