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十 五 章(3)
石超糾正她,小姐說錯了。是卸磨殺驢。「一樣。」朱麗婭說,「可我是個殺不倒的驢。」眾人都笑起來。李彤恩沒錢喝茶,便拿了本書蹲上海城隍廟茶館在牆腳下看,看得有滋有味,旁若無人。劉銘傳帶著石超來了,後面跟著汪小洋,在茶館里找了張桌子坐下,跑堂的熱情上茶、上了幾碟鹵花生等乾果。石超走到門外牆腳處,對李彤恩說:「李先生,走啊,到裡面去喝茶。」李彤恩說:「啊,不了,不好意思又讓你破費茶資。」石超說:「今天不是我破費,有人請你。」李彤恩嘴上問「是哪一位,」卻不等石超回答早跟了他去。到了茶桌前,劉銘傳站起來說:「久仰,你辦洋務名聲大噪,如今還記得你說的話,不興辦洋務,無法與洋人爭雄,勢必為洋人所滅,震聾發聵呀。」李彤恩抱拳說:「謝謝大人稱道,如今我這個樣子,沒臉聽這個了,報國無門啊。」「請坐。」劉銘傳擺手示意。「大人不明示身份,我不敢坐。」李彤恩說。石超提示他說:「忘了我說改換門庭的話了?」「噢,劉爵帥!」李彤恩不禁肅然起敬,「我是革職之人,怎敢與大人同坐。」「說哪裡話!」劉銘傳一把拉他坐下,然後親自給他斟了茶,說他知道李彤恩是冤枉的,是代人受過,朝中也不止一人懷疑這事,將來有機會,他會在李中堂面前剖白,他也未必明白真相,別人攻擊洋務拿他開刀,李鴻章未必沒有舍卒保車之意。李彤恩含淚道:「有大帥這樣明察秋毫的人在,我李彤恩的委屈也就在所不計了。」劉銘傳示意身後的汪小洋,汪小洋打開帶來的包袱,裡面有十錠銀子,遞給石超,石超向李彤恩跟前推推。李彤恩說:「這是為何?這個我可不能受。無功受祿的事我不幹,會心上不安。」「無罪受罰,你都承受了,無功受祿也當之無愧吧?」劉銘傳哈哈大笑,「這不是給你的,你寄回家去,老小妻兒不能跟你受罪呀!」李彤恩感動得熱淚盈眶,說自已是落難之人,真不知道怎麼謝大人知遇之恩了。劉銘傳說:「這銀子也是朝廷給我的俸祿,非我劉銘傳個人所有,你只管用,連謝字都不用說。」喝著茶,李彤恩問劉大人此去台灣有何打算?是想短呆,還是想有個長遠之計?石超代劉銘傳向他請教,短與長有什麼說法嗎?李彤恩道,短呆,當然是與法國人打幾仗,或贏或敗打道回府。長呆呢,就是另一回事了。劉銘傳早有長遠打算,他將來會上個摺子,台灣應當脫離福建單獨建省。福建巡撫從丁日昌那一任起,儘管每年要去台灣一次,但畢竟鞭長莫及。台灣土番的撫慰,地方如何繁榮,都是頭等大事。為什麼法夷、倭寇總是覬覦台灣,因為在那裡兵少力薄之故,強大了,自然也安全了。李彤恩稱讚劉銘傳真是高瞻遠矚,他這次去台履任,雖不是名正言順的台灣巡撫,卻也有了巡撫銜,明令節制台灣鎮道以下文武官員,不是巡撫的巡撫,當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作為,過兩年,台灣建省當是意中事了。劉銘傳嘆口上元,想的雖美,沒有能員幹才輔佐也難啊。李彤恩目視石超說:「石先生不是幹員嗎?」石超說自已不過是幫閑而已,幹不了大事。劉銘傳說李彤恩在中堂旗下干過洋務,想請他出來助一臂之力如何?「我?」李彤恩說,「用我,對大人也不太方便吧?」當然指的是他是革職之人了。「我不在乎。」劉銘傳說,不拘一格用人才,天經地義。李彤恩又說,大帥是禦侮作戰,自已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呀。「出主意不用你孔武有力。」劉銘傳笑道,打完仗辦洋務,修鐵路、辦郵電,這你不就內行了嗎?況且打仗時也要軍需呀。李彤恩心裡熱乎乎的,盛情難卻,他答應跟大帥去,有了劉銘傳的厚待,客死他鄉在所不惜。劉銘傳的大手在李彤恩的手背上一拍,說要的就是他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