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伯吳長路
你別看唐時沒炒菜,蒸煮的做法也很單一。可是論起燒烤來,絕對不比後世來的差。
一來,食材好。
不論魚羊,必是純天然綠色食品,而且絕對沒餵過飼料,受過污染,特別的有「肉味」。
二來,吃法的單一,逼著掌廚者絞盡腦汁的把東西做好。
所以,在大唐,只要是個下廚房的,那都是燒烤大師,火候、調味那都是一等一的。
吳寧別看平時也很少吃肉,很少烤羊,可是魚多啊!坳子邊上的小河溝里,什麼草魚鰱魚,多得人都不想抓。
每每嘴饞之時,吳寧都要去河邊打打牙祭,燒烤的手藝自然嫻熟。
一聽要烤,都不用吳寧吩咐,吳黎一溜小跑到房后擼了一把茱萸,虎子則是尋了一根長杆子,到山道旁的梅子樹下兜了一捧青梅來。
連巧兒都乖巧地挽起袖子,洗上一塊鮮姜,四人配合起來默契至極。
......
其實,羊肉最好的烤法,就是什麼都不放,鮮排直接上火烤。烤至金黃之時,撒上一點鹽,吃的就是最原始的鮮香味道。
可這種烤法得是現殺的活羊取肉,肉質自然是越新鮮越好,像吳寧手邊這塊大排卻是不行的。
房州畢竟是小地方,吃得起羊肉的人少,肉鋪宰殺自然不勤。放得久了,也就是失去了那股子新鮮勁頭。
所以,吳寧得換個做法。
「蜂蜜呢?」
「買了!」吳黎急忙拿過一個拳頭大的小罐子。
吳寧打開一看,就這麼小的一個罐子,裡面的稠蜜也不過只蓋住了罐底兒。
一旁的吳黎盯著罐子直咧嘴,「就這麼一點,死貴死貴的,要十個大錢呢!」
「呵。」吳寧淡笑,「十個大錢為了吃,貴嗎?」
「貴!」吳黎肯定點頭。
「不貴!」虎子使勁兒搖頭。
「看看,你還不如虎子。」吳寧更樂,「一點都不貴!」
人這種動物,從還是猴子到上天,要是細算下來,絕對把創造的一半以上生產力花費在這張嘴上了。
後世忘了在哪聽來的,說這個地球上,除了人以外的物種,要是算總重量的話,大概有三億噸。而全世界總人口加在一起的重量,有七億噸。
然而,為了養活這七億噸,圈養起來,供人類滿足這張嘴的雞鴨魚、豬牛羊加在一塊,卻有足足幾十億噸。
所以說,從古至今,幹什麼都是為了吃。
從吃飽到吃好,這個追求高於一切。那你說,這十個大錢花的還貴嗎?
把蔥段,還有拍散的鮮姜,連同茱萸果、青梅子和鹽一起放到羊排里入味。過了老長時間,吳寧才把羊排拿出來,細細地抹了一遍蜂蜜。
這時,吳黎已經把烤灶生好了,把羊排往上一架,吩咐吳黎「看著。」
「好嘞!」
吳黎應下,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羊排,生怕長翅膀飛了一般。
空出手來,接過虎子淘好的稻米,好好瞅了瞅,最後還是不放心,自己又淘了一遍。
這時,鍋里的骨頭湯也熬得差不多了,招呼虎子,兩人連湯帶鍋端到一旁捂著。
又找了平時盛粥的大號菜盆,直接坐到了灶上,用羊油在盆上抹了一層滑溜,之後就把米倒進去開始蒸飯了。
呵呵,可別覺得吳寧這日子過的不錯,還吃得起白米呢。
錯了!
稻米雖說是精糧,可卻遠沒有後世認為的那麼精貴,也就是比粟米(小米)強上那麼一點罷了。
這個時代,最精貴的不是大米,而是白面。
開始吳寧也不理解,按照後世的認知,好的大米應該是比麵粉貴一些的,可是在唐朝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一來,不論大米還是白面,都沒有好壞之分。
說白了,這個時代哪來的後世那麼多品種,還給你五常大米、響水稻,河北的麵粉最勁道?
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產量,一樣的東西。
所謂好壞,也只是上磨的時候,磨得精不精細,稻皮麥麩多少的區別罷了。
而麵粉比大米貴的另一個原因,則是生產力的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麵粉從麥子到磨成粉,耗費的人力和工序比大米多,所以它就貴。
......
到了現在,兩個灶眼都占上了,也做不了別的,四個娃娃就開始守著那塊羊排,大眼兒瞪小眼兒了。
「九哥兒。」
「啊?」
「你說那一貫錢....真是湯水攤子掙的?」吳黎閑得慌,又提起那一貫錢的事兒。
「嗯,真是。」
「那我和俺爹說說,不去窯上了,也在路邊擺個攤子。」
「滾!!」吳寧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奶奶的,這就上來搶生意了?而且還是自己兄弟,做人果然不能太善啊!
「咱倆搭伴不挺好嗎?」
「好個屁!」
真當長羅山是九寨溝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反正遊人多的是。
長羅山就那麼一點大,房州也不是什麼大城,每天來山上騷浪的人也是有數的。
「你要真擺攤,那就不是掙一貫了,而是一人五百。」
「哦哦!!」吳黎這才反應過來,「那我不提了。」
「......」
「你先別著急。」吳寧知道他是無心。
「等兩天,到時給你找個好活計。」
「啥活?」
「我雇你,挖窖。」
「窖?啥窖啊?」
「就是城裡大戶家的那種冰窖。」
「哦哦。」吳黎明白了,點著頭,轉臉一想,「你挖冰窖幹啥?」
瞪著眼珠子,「那玩意可不便宜,挖完還得拿石頭壘。不然一到熱天,裡面就活泥了。」
「土窖就行,我又不存冰。」
「那存啥?」
「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吳寧不耐煩了。
「存菜!!不行啊?」
「......」
吳黎雖然不敢再問了,可是心裡卻在打鼓,「存菜?」
「菜窖?有啥用?」
正是還想問,可又不敢問的當口,院子猛的一個大嗓門,又來人了。
「九郎何在?出來給四伯瞅瞅,又白凈了沒有!?」
四個孩子只聽音,不用看人,就是同時一喜。
吳黎連羊排都不管了,和吳寧、虎子,還有巧兒,一起沖了出去。
「四伯!!」
只見院中一個黑壯的漢子,一身鎧甲,身姿筆直,虯髯之上露出大笑,一把抱起了巧兒。
「巧娘又俊了。」
「怎樣,想四伯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