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子夜

64.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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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宜躲著他,總是縮在屋子裡,有時幾天都見不到一面。他也不敢再折騰,每天規規矩矩的,按飯點出門回家,連劈柴的聲音都不再放肆。

放不下面子去和琬宜講和,又受不了琬宜現在對他視而不見的樣子,謝安每天心裡都在憋著一股氣。

小九門裡,夥計的日子更加痛苦了。

其實,第二天的時候,謝安就已經偷偷又把窩放回樹上了。琬宜也瞧見了,但是她沒讓阿黃去住。她自己拿個不用的籃子,擦洗乾淨,往裡墊上舊衣服和廢棉絮,放在屋子裡,算作野貓的新家。

楊氏沒反對,也因為她有了個伴兒而高興。阿黃每天睡在暖融融的屋子裡,有人給喂水喂飯,琬宜還會給它洗澡和溫柔地抓癢,它也高興。

整個家裡,就謝安窩火兒。但是他還不能再發脾氣,憋的心疼肺也疼。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慢慢的,楊氏也發現了他們倆之間的彆扭。

一日風雨交加,謝安出門比以往晚半刻鐘,楊氏翻箱倒櫃給他找蓑衣。找著找著,突然回頭問他一句,「你是不是招惹琬宜了?」

謝安本斜靠在椅子里把玩劍穗,聽見這話,手指動作一頓。他手指勾勾額角,垂著眸沒說話。

看他那副蔫了的蔥葉子似的樣子,楊氏無端想笑。她扯了蓑衣在手裡,坐他相鄰的凳子上,戳戳他手臂,「你倒跟我說說,你怎麼欺負她了。」

謝安煩躁揉揉頭髮,右腿抬到左膝上,「我早沒欺負她了。」

他側臉看向楊氏,「這次是她欺負我。」

「你少唬我。」楊氏沉了臉,狠狠搡他一下,「琬宜性子乖順,從來都是輕言慢語的,怎麼可能欺負你。你長那麼高,推她一下她半月都得疼……」

謝安沒等她說完,哼哼一聲,「我又沒說她打我。」

楊氏正色看他,「謝安,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對琬宜做什麼了?」

謝安舌舔舔腮,半晌才溫吞道,「我把那隻蠢貓的窩給端了。」

楊氏瞪眼,「你有病?好端端的,拆人家窩做什麼。」

謝安「嘖」一聲,「我不是又給它弄回去了嗎。」

楊氏懶得理他那副樣子,又問,「肯定不止這一件,你繼續說,別瞎扯。」

「然後,我也沒幹什麼啊。」謝安把腿放下,胳膊拄在膝上,手抱著頭,「您也知道我脾氣不好,看她哪裡不對心了,就好出口說兩句。雖然有時候,略微過分。」

楊氏冷笑,「略微?」

謝安頓了頓,捏捏眉心,「我以後改,改還不成嘛。」

「你活該,自討苦吃,怨不得旁人。」楊氏倒杯茶潤喉,斜睨他,「那你現在想怎樣?」

「我還能怎樣。她倔的像頭驢,理都不理我,我總不能趴她炕頭,腆個臉哈巴狗兒似的道歉吧?您看看,我這些日子,不都挺好的嗎,她呢,眼角都不願意給我一個,嘁……」

楊氏手往桌子上一拍,「你再給我嘁一個?」

謝安沒了聲。楊氏盯著他看,又道,「你說誰像驢?」

謝安腦子裡亂作一團,背重重往椅背上一靠,胳膊搭在眼睛上,扯扯嘴角,「我驢,我驢成不成?」

「你本來就驢。」楊氏笑罵,「早該有個人管管你那臭脾氣。要不然,我早晚要被你氣死過去。」

謝安腿蹬了蹬,靴子底刮擦著地面,聲音難聽。

屋子安靜,過了會,楊氏緩聲道,「琬宜不是不講理的姑娘,要是你不再像以前那樣,她定是不會不給你機會的。」

聞言,謝安倏地偏頭,唇角抿起。

楊氏沖他擺擺手,「我給你弄個台階,你下不下?」

「……」謝安手指在扶手上劃了一圈,一臉豁出去了的表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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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進門的時候,春東就發現了,三爺今天的心情,好像挺不錯。

掃地的夥計跟他打招呼,他唇角微勾,還笑了一下。

春東心裡也放輕鬆了不少。昨晚上是他值夜,但翠翹遣人找他,還放話說他不來就斷絕關係,春東不敢不去,待了一夜后,今早上心裡一直哆嗦著,怕謝安罵他。

不過看這樣子,應該不會被訓了。

他撥撥頭髮,下樓迎過去,笑眯眯,「哥,今天來的挺早啊。」

謝安往外頭看了一眼,雨已經停了,太陽快到半空。他拿著馬鞭子戳了春東一下,笑罵,「瞎?晌午飯的點兒都要到了,早個屁。」

看謝安還有心思開玩笑,春東僵著的肩膀放下來,跟他勾肩搭背,隨口扯著聊天,「別看早上下雨,生意可好,西街的錢掌柜輸了付家老大二百兩銀子,他媳婦兒可潑辣,拿著鉤子過來追著他打。」

謝安伸手揉揉眉心,歪頭問,「見血了?」

「可不。」春東咂咂嘴,「差點把錢掌柜的耳朵拽下來,那叫的凄厲,周圍人都嚇得直哆嗦。我讓底下人把他倆攆出去了,到外面去掐,聽說錢夫人要和他和離。」

謝安沒說話,春東指指外頭,「看,鉤子還在那兒呢,才走不久。」

「那你這脖子怎麼回事?」謝安瞥他一眼,擰擰眉,「拉架弄的?」

春東被問的愣一下,緩過神來頗不好意思地伸手摸摸,細細深深一道划痕,巴掌那麼長,凝了血痂。他咧咧嘴,「不是。」

謝安停住腳步,站在樓梯口看他一會,眼睛眯起,「又去珠翠樓了?」

「啊……」春東尷尬笑笑,「哥你放心,我去的晚,沒耽誤生意。」

謝安沒理他話茬,仔細端詳了下,反倒笑了,「撓的挺狠啊,就因為你半個月沒去看她?」

春東點點頭,「可狠了。潑辣著,像只野貓。」

謝安「嘶」一聲,問他,「這麼凶?生氣了就撓人,往死里撓?」

春東模樣頹靡,往褲腰下面瞅瞅,「還咬人呢,往那兒咬,疼得我命都去了半條。」

謝安順他目光看下去,打了個哆嗦。真會挑地方。

這麼一對比,他忽然覺得,家裡那隻倔兔子……也挺好。生氣了也只是悶不吭聲,不撓人不咬人的,多乖啊。

一時無話,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謝安忽的問了句,「咱這,哪家的賣的花好看?」淡淡的語氣,說的隨意。

春東一怔,以為聽錯了,「哥,你買花幹什麼?」

謝安說,「我種院子里,好看。」

春東「哦」了聲,又問,「你以前不是說味道噁心嗎,還招蜂子,怕蟄了雞鵝的眼睛。」

謝安涼涼掃過去一眼,春東脖子一縮,閉了嘴。

……

晚些的時候,謝安一個人靠在椅子上翻賬本,越想越覺得他娘的主意好。姑娘家就愛這些花花草草,他和她一起拾掇拾掇園子,好聲好氣些,總能把以前的壞印象消一點。

但是有一點他是不認同的,他怎麼就欠人管教了?

臨安城雖不大,但是五臟俱全。裡頭賭坊大大小小不少,小九門是其中最具規模的一家。丑時過半打烊,辰時過半營業,一日算下來,經手的銀子數額過千兩。

謝安十歲不到就混跡於此,最初時乾的是端茶倒水的活兒,後來個子長起來了,也能撐得住凶煞的氣勢了,就被提拔做了打手。再過幾年,他腦子活絡,籠絡住了一幫老主顧,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成了副管事。兩年前,管事得急病死了,順理成章的,謝安就成了小九門的一把手。

可以說,除了從未在人前露過臉的幕後老闆,謝安在這一條街,就是頭兒。

干這種生意的,手裡難免沾染過一些污穢事,他在這裡待了十幾年,自小到大,名聲從來都不好。最初時是迫於生計,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後來日子好過了,楊氏也勸過他早日脫身,謝安卻不肯了。

人都說這地方危險,可也沒人否認它來錢的快。在這樣的名利場混久了,再要離開,想要過那道心裡的坎兒就難了。謝安性子執拗,又野慣了,楊氏再怎麼勸,他都沒往心裡去過。

謝安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日子過的是自己的,他管那麼多做什麼。

那些來小九門的人,贏錢的管他叫財神爺,輸的傾家蕩產的就視他做瘟神,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對於此,謝安從未在意,他每日招搖在街上晃,恨他的人那麼多,沒見過一個敢真站出來與他對面理論的。他眼睛一眯,便就沒了人敢頂著他的火兒往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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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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