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98章磚窯縱火事件
就這麼拍板了,蜜芽兒又和北大招生辦的主任接觸了下,最後決定還是去北大數學系。她上輩子在北大讀的是西方經濟學,說是西方經濟學的方向,但其實整個系只有四十多個人,他們都是和金融學方向一起上課的,這個專業是進可攻退後守,自己如果想,投身於當時大熱的金融行業也是順理成章的。
蜜芽兒並不想重讀一遍曾經的西方經濟學,倒是有興趣換一個方向,去讀數學系。數學專業是其他一切應用學科的基礎,以後如果想從事研究類工作,可以繼續出國深造攻讀經濟學方面的碩士博士,然後回北大任教,任教幾年,北大的中國經濟研究中心CCER也要成立了,到時候可以直接跳過去做研究。
讀了數學專業,以後就算不想從事研究方面的工作,也可以再讀個教育學或者心理學碩士當中學老師,或者乾脆轉行到金融行業也是可以的。
想明白這個,蜜芽兒就定下來數學專業了,招生辦主任自然是高興,對蜜芽兒讚不絕口,又提起獎學金的事兒,說是可以給她發特別的獎金,全面減免學費。
蜜芽兒沒想到八十年代竟然就有了大學招生辦為了招生而花招百出的事,自然愉快地接受了。
臨末,她問起了招生辦主任關於自己哥哥豬毛的事兒,豬毛現在正到了要報名的時候,他自己估的分數是不高不低,不知道怎麼報名。為了這事兒,顧建黨也在北京四處打聽,還去各高校都問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招生辦主任一聽,還挺重視的,反正來也來了這縣城,乾脆把豬毛叫過來,幫著一起分析了下。
豬毛本來估的這個分數不尷不尬,報考清華北大吧,估計是沒戲,報考其他的學校,特別熱門的好專業未必能錄取,一般的專業又有點虧了。這個時候聽說北大招生辦主任親自幫自己分析報考問題,自然是高興,趕緊騎著自行車過來縣城了。
招生辦主任拿著歷年成績和招生提檔線分析研究了一番,最後說:「如果是估算的這個分數,那我們北大也是有希望的,但是只能是比較冷門的專業了。我和北京郵電大學的招生辦很熟,這樣吧,我幫你去個電話,問問他們那邊情況。」
聽到這個,豬毛自然是感激不盡,於是北大招生辦主任聯繫了北郵的招生辦主任,問了問,最後掛了電話,回來說:「他們那邊說了,你這個分數是沒問題的,他們還可以幫你分析下專業情況,幫你參考一個好專業,說是熱情地歡迎你去報名。」
北京郵電大學?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學校?豬毛有點不太懂。
蜜芽兒卻知道的,未來通信行業的發展,將使得北京郵電大學炙手可熱,一直到後來互聯網時代,通信行業的衰落才讓北京郵電大學就業不如以前了,其畢業生出路甚至被後來者居上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學超過去。
而現在距離互聯網時代還有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裡,只要豬毛努力奮鬥,早就出來一番成績了。
「我好像聽說這個學校不錯,出來后都去了通信行業。」
北大招生辦主任也說:「這個學校還是相當好的,未來前景可觀。」
豬毛哪裡懂這些,本來就身處小縣城,不過才十七歲,平時又一天到晚忙著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一下子讓他做決策也是難,現在他聽說蜜芽兒和招生辦主任都說好,也就決定去這個學校了。
畢竟蜜芽兒也是出去見識過世面的,肯定比他懂。
招生辦主任看他也是不懂,就問說:「這個可以和你家裡大人商量商量,看看到底哪個專業哪個學校,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
其實招生辦主任明白,這孩子父母未必懂。這種情況他見多了,農村孩子苦讀出來,對於專業前途懵懵懂懂,對於大城市裡的繁華一竅不通。至於說問家長,家長哪懂得哪些,別說幫著選專業,連字都未必能認識呢。
誰知道聽得豬毛說:「我爹在北京呢,寫信一時半會也來不及了。」
招生辦主任聽了,倒是有些意外:「在北京,他們單位有電話嗎?有電話的話,可以直接打電話啊。」
蜜芽兒想了想,提醒豬毛:「我記得之前四伯寄過來的信里有他們單位的電話吧?」
只不過他們平時根本見不到電話機子,也就從來沒打過,確切地說,大部分根本不懂那是幹啥的。
豬毛正好書包里還放著自己爹的信,找來找去,終於在那單位信紙上找到了:「這就是吧?」
招生辦主任一看,嗬,這位的爹還是北京大醫院的呢,當下就有譜了。
「過來屋裡,我幫你撥通電話,找找你爹。」
蜜芽兒和豬毛感動得不行了,畢竟人家招生辦主任也不是沒事幹,忙得很呢,豬毛都已經不打算報人家學校了,結果人家還為了自己的事兒這麼操心。
蜜芽兒感激地道:「王主任,實在是太麻煩你了!」
王主任沒當回事:「就順手的事兒,反正我來了,我也希望咱們國家的人才都能被錄取到好學校好專業。」
說著間,他撥通了醫院的電話,很快有人接了,是總機電話。
王主任報了豬毛爹顧建黨的名字,請人家幫忙轉一下,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顧建黨的聲音:「喂?」
電話是外放的,豬毛和蜜芽兒聽得清楚,雖然這聲音和平時聽到的不太一樣,但是一聽就知道這是顧建黨。
豬毛激動地說:「爹,我是豬毛!」
父子倆進行了人生中第一次電話中的通話,一番交談后,顧建黨知道豬毛可以去北郵通信專業,自然是贊同,認為那是個好學校。
說定了后,顧建黨又特意感謝了王主任。
掛了電話兩個人的專業就此決定了,一個去北大數學專業,一個去北郵光纖通信專業。
告別了王主任,豬毛趕緊回去填報志願了,蜜芽兒也開始準備去北大讀書的手續,同時寫信給小舅舅還有姥姥姥爺的。
如此苦熬了一段時間,終於分數出來了,和豬毛之前估計的低了二十分。他自己算了算,又看了看去年北京郵電大學的分數線,覺得自己有點懸。
到了這個時候,他開始提心弔膽了,怕自己萬一落榜。
蜜芽兒只好從旁陪著他安慰:「你現在才高二,今年不行,不是還有明年,再說了,往年的分數線肯定不能參考。錄取分數線都是分大小年的,去年分數高,今年必然對很多學生形成心理上的威懾作用,害得好多人不敢去報,分數就會下來。而且今年題不是比較難嗎,大家的分數普遍比較低。」
其實高考報考學校就是一個博弈,特別是豬毛所在的這個分數線,屬於高分數中的中等檔次,就要考慮很多因素。往年成績如何,往年錄取分數線,大小年,別人看到這些信息會怎麼想,由此分析判斷得出一個結論。
豬毛想想,也覺得蜜芽兒說得有道理,可是這事兒終究事關重大,他也不可能淡然處之,只能是在那裡乾熬著,提心弔膽的。
顧建國看他這樣,正好自己承包的銀行宿舍項目需要人,便說讓他過來幫忙,干點體力活,一個是鍛煉身體,二個是能分散些注意力免得他胡思亂想,三個還可以順理成章的掙點錢,攢著大學生活費。
豬毛想想也覺得不錯,乾脆就給顧建國在工地當起了小工,扛水泥袋子什麼的。這麼狂幹了一段時間,學校里其他人的錄取通知書都陸續收到了,就連那個不務正業的林紅,竟然也考上了一個中專,唯獨豬毛的一直沒有。
豬毛看著這個,干著急,心裡不好受,晚上睡不著覺,白天拚命地扛水泥袋子。
是的,他才高二,明年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繼續考,其實高二能不能考上大學,根本無所謂,本來就是試一試。不過他心裡也明白,今年這個成績,自己算是發揮得很好了,在清水縣一中也是總成績第六名的好成績。
明年他能怎麼樣呢,第一嗎,還是第二?就算第一第二,萬一不能報考清華北大,其他的學校,如果是熱門專業,估計也得經歷一番現在的糾結。
蜜芽兒看到這情境,也是著急,告訴了大伯顧建章。
顧建章聽到這個,便用了縣委的電話給顧建黨打電話,讓顧建黨看看去學校打聽打聽,到底行不行,好歹有個信兒。
誰知道顧建黨恰好出差了,找不到人。
蜜芽兒急了,又試圖聯繫自己姥姥姥爺,總算聯繫上了,讓姥爺幫忙去問。
童父這邊趕緊跑去了人家郵電大學招生辦,一問,樂了,跑出去打電話給顧建章。
「人家說,早錄取了,錄取書都寄出去了啊!」
「啊?」
大家驚了,跑去學校收發室找,跑去郵電局找,總算在郵電局找到一封信,原來不知道怎麼給壓在了角落裡沒人發現。
竟然還可以這樣!
顧建章差點對著那郵電工作人員發火。
不過好在,錄取通知書總算拿到了,趕緊通知了豬毛和家裡人。
豬毛其實已經幾乎絕望了,別人開始準備入學的東西了,他卻是半點消息都沒有,他在工地上扛著水泥袋子幹得筋疲力盡,心裡只能想著明年還得上高三的事。
可是誰知道,就在這時,得到了消息,說是錄取通知書來了。
剛開始聽到,根本不敢相信,看著蜜芽兒和他家大伯那興奮激動的樣子,完全不知道這是啥意思。
打開信,看了又看,只見一張硬質紙,最上面是綠色的「北京郵電大學」楷書,下面才是紅色宋體字「入學通知書」。
「顧立強同學,經審核批准,您被錄取到我院光纖通信專業,望接到錄取通知書後,按照《入學須知》的要求前來我校報道。」
下面是院校信息和日期。
「這,這哪來的?」就算錄取通知書捧到了手心裡,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蜜芽兒這才趕緊給他說了給顧建黨打電話,然後去學校收發室找,去郵局找的事兒。
豬毛慢慢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接受了后,心裡就一股子喜悅往外冒。
「我被錄取了,我被北京郵電大學錄取了!」
這些天的沉重和晦暗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他不用再讀一年高三了,他可以現在去上大學了,去北京,去北京郵電大學!
他忍不住抓住了蜜芽兒的手:「蜜芽兒,我考上了!我終於考上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北京!」
蜜芽兒當然也是高興:「北京郵電大學距離北京大學不算太遠,到時候我們還可以經常見面!這樣奶也放心!」
「嗯嗯,對!」
顧建章看著侄女和侄子那高興樣兒,想到他們兩個被雙雙錄取:「咱們顧家現在是越來越出人才了!走,回家,先把這事兒告訴你奶去!」
顧老太得知了這消息,也是喜不自勝,當下特意拿出了二十塊錢讓人去買肉,說是要做頓好吃的。
陳秀雲和馮菊花現在不在家,去了縣城裡,幫著顧建國的施工隊做飯,好歹也能掙點零花錢,於是顧老太買了肉,蜜芽兒豬毛牙狗他們自己動手,剁肉餡包餃子的,好不熱鬧。
到了晚上的身後,這邊餃子包了幾個蓋板,那邊陳秀雲馮菊花也回來了,連同顧建國童韻也跟著來的,大傢伙一起坐的拖拉機。
原來他們得到了消息,知道豬毛考上了,家裡一下子出了兩個大學生,便趕緊回家了。
當晚大家都住在老院子里,吃零食兒,在老棗樹下納涼,不知道怎麼說起來當初第一次在院子里照相的事兒來了。
「等回頭建黨回來,咱再照一張全家福,還是那些人,還是在咱們這顆老棗樹下。」
顧老太這麼一說,大家自然都說好,不過說話間不免想起了童昭。
「童昭這孩子,現在真是越走越好了,前些天,他還給我寫信呢,這孩子是個念舊的。」
「是,我上次因為當這個村長的事兒,想請教他,他還特意給我好好地掰扯了會這事兒!」
蜜芽兒坐在院子里小馬紮上,磕著自家炒的葵花籽兒,聽著大傢伙東一下西一下的閑扯,計劃著將來和豬毛哥哥去北京上大學的日子,心中自然是充滿了期望。
誰知道正想著,就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緊接著就有人敲門:「顧廠長,顧廠長在嗎?」
顧廠長?這隻能是找顧建國的了。
顧建國連忙站起來去開門:「咋啦,進來吧?」
開了大門,進來個卷著褲腿的男人,小腿上還帶著泥巴,對方一見了顧建國,就慌忙說:「顧廠長,不好了,咱們這一批的磚出問題了!」
「豐收,啥意思?出問題?出啥問題?」
原來這個叫孫豐收的,是顧建國磚窯廠的,這些年跟著顧建國風裡來雨里去的,幫了不少忙,現在在顧建國磚窯廠算是個副廠長。
顧建國最近操心這銀行系統宿舍蓋房子的事兒,就把磚窯廠的事先交給他來打理。
現在聽到孫豐收突然跑來說出事了,也是一驚,連忙問咋回事。
這位孫豐收喘著氣急忙道:「咱們的窯廠起火了,剛才工人好不容易把火給澆滅了,可是咱這窯,怕是一時半會燒不了磚了!」
「啥?」
顧建國一聽臉色就變了。
他現在承包了銀行系統的宿舍,這個都是有工期要求的,什麼時候必須得需要啥,鋼筋水泥還有紅磚,一步步的必須都即使到位。一旦哪個不能幾時到,工地上的工人那就得閑著,有的工人還好,不開工就可以不給工錢,可是有一些是按照月算的,必須給人家算,還有租的挖掘機什麼的,租金也貴得很,所以耽誤一天對他來說成本很大!
「咱這窯壞了,不能燒窯了啊!」孫豐收擦擦汗,無奈地說。
這時候顧家其他人也都過來了,顧建章皺著眉頭問:「這火啥時候的事兒,怎麼沒人通知?多大的火,有人員傷亡嗎?叫消防車了嗎?」
「沒,我們自己撲滅的,火倒是不大,多虧是白天,我們一下子就看到了個,趕緊撲滅的……」
顧建國黑著臉,擺擺手:「先去窯上看看。」
蜜芽兒從旁聽著這些事,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正說要跟著去,童韻那邊卻說:「娘,你們在家早點歇著,我也跟著過去看看。」
顧老太卻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咱也過去瞧瞧,看看有啥能幫得上忙的。」
孫豐收聽了,倒是很意外:「啊?都去?」
蜜芽兒盯著那孫豐收,越發覺得不對勁,便說:「當然得去!」
於是這一大家子,顧建軍借了村裡的拖拉機,開著個拖拉機帶著一大家子,騰騰騰地往磚窯那裡開過去。
到了那磚窯,工人們還沒走,見顧建國來了,七嘴八舌地說起來起火的情況。
顧建國了解了下,知道中午工人們在吃飯,磚窯那裡忽然起火了,結果就把磚窯給燒了,大傢伙看那邊冒煙,覺得不對勁,連忙去救火。
「好好的,怎麼會燒起來?」顧建國皺著眉頭問。
然而工人們也都是搖頭說不知,一臉的茫然:「我們過去的時候,那邊已經燒起來了!也沒見人影!」
「是啊,廠長,如果說是咱們的磚窯開了,燒的磚剛出來,還可以說是操作不當,可問題是當時我們根本沒出磚!」
「就是,起火的那個地方,也和咱們的煤渣子遠著呢,怎麼燒到那裡去了,我們也搞不清楚啊!」
孫豐收嘆了口氣:「哎,我倒是聽說一個事兒!可能和咱這窯洞子被燒有關係。」
「啥?」
他這一說,大家自然都不由得看向孫豐收。
孫豐收看看附近,噓了下,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哪,咱這一塊以前是個墳地,半夜裡會有鬼火到處晃悠,咱們在這一塊地上燒窯,可能惹怒了下面的鬼爺爺,人家放出來鬼火了……」
他這話剛一出,就有人說:「我呸,誰信,大白天的,鬼火敢出來?!」
孫豐收搖頭,嘆息:「這你就不懂了吧,普通的鬼火自然是怕見陽光,可是咱們這一塊的鬼火,那都是被咱這磚窯煉了好幾年了!煉了好幾年,你知道不?就跟那孫猴子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里煉了那麼久,當然本事就大了,這是鬼火脫胎換骨了!我祖上是干這個的,我多少懂點,這個一看就能看出來!」
他說得唾沫橫飛,你別說,還真糊弄住一些人,大家想想偶爾看到的鬼火,難免心裡生了膈應。
「這……是不是得避著點?」
「這不是正好燒了嗎,其實如果挪個地兒,躲著點就行了。」
「是啊,活人幹嘛和死人過不去,躲著點最好了!」
「也是,咱寧可多信點,也別惹這玩意兒嘛!」
面對眾人的議論,顧建國沒言語,只是皺著眉頭盯著那磚窯。
原來這環形窯是在沿著窯道長度方向的兩條平行窯道之間設有一個總煙道,總煙道連接了所有的窯室,每個窯室的側牆下半截再設個排煙孔。總煙道和排煙孔再由地下支煙道相連通,總煙道上面裝個煙囪或者排煙風機。
如果說這個總煙道出現問題,那麼所有的窯室都將無法排煙,這磚窯就沒法用了。現在著火點就恰好在這個總煙道的排風口處往裡面燒的,不但把排風口燒了,還把總煙道裡面也燒了。
這麼一來,整個磚窯都癱瘓了。
顧建章和顧建軍還有顧建民都湊過來看,幾個兄弟琢磨一番,都不免生了疑惑:「好好的著火,怎麼可能燒到這裡面去?」
顧建國沒吭聲,又把那大火燒過的黑色痕迹研究了一番,終於說:「這個修起來,不容易,得五六天。」
五六天時間沒法燒磚,縣城裡的工程必然是要停工了,這下子他的工程肯定得耽誤了。
顧建軍自然明白這裡面的利害,一下子惱了:「這哪成,怎麼就燒了!」
說著,他看向大哥顧建章:「大哥,你覺得這事兒咋回事?」
顧建章皺眉:「這事兒必然有蹊蹺,再過去問問。」
顧老太從旁看了這麼半天,心裡已經有了眉目,便走上去,故意大聲說:「問啥問,這不是都起火了嗎,起火就是事故,咱得叫派出所的人來看看,要不然萬一有個啥事兒,咱可擔不起責任!」
說著,她招呼顧建章:「老大,你不是認識派出所的陳所長嗎?趕緊騎上電驢子,把他叫來,帶上幾個人,讓他給咱查查,這好好的怎麼起火了,到底是人是鬼,怎麼也得查明白!」
孫豐收一聽,連忙說:「老太太,你消消火,咱不能亂說話,萬一惹了底下的那個不高興呢,你說是吧?」
顧老太瞅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也沒惱啊,惱啥惱,不就這點子事兒,有啥可惱的,我這不是說叫派出所的人來嗎,這到底咋回事,咱說了不算,得派出所的人來查!至於什麼鬼不鬼的,咱更是不敢亂說,」
孫豐收沒想到這老太太氣性還挺大,頓時嚇得不敢吭聲了,求救地看向顧建國。
顧建國點頭:「這事得聽娘的,娘說得對,大哥,你和人家派出所的熟,就跑一趟,把人家所長叫過來,再帶幾個人,如果真有鬼,咱就抓鬼。」
「對,就算是鬼,也不能破壞咱的磚窯啊!」
顧建章一聽,當下騎上了顧建國的電驢子,一踩油門,直接去鎮上了。
在場的其他人,見要請派出所來,也覺得這事兒有意思,請派出所人捉鬼,聞所未聞,當下也不離開了,都要等著看熱鬧。
唯獨那孫豐收,一個勁地搖頭:「這咋行,這肯定不行,千萬別得罪了那東西,活人哪能跟死人斗!」
然而顯然沒人搭理他,顧建國過去看那燒壞的地方,蜜芽兒牙狗他們也陪著過去看,顧老太坐在磚窯外頭納涼,和那群工人們聊家常,問他們日常事兒,說說家裡孩子什麼的,工作累不累。
過了沒多久,就聽到派出所的警車來了,還帶著「嗡嗡嗡」的警笛聲呢,急匆匆地趕來,顧建章停下了電驢子,帶著派出所的陳所長,介紹給了顧建國。
顧建國擦了擦手,趕緊和人家陳所長握手,又介紹了這次火災的情況。
陳所長笑呵呵地說:「你這個情況,我已經聽建章說了,你可是我們鎮的萬元戶,是我們勤勞致富的帶頭人,發生了這種事,我們怎麼也得查明白,別管這火是鬼火還是人火,一定要將它捉拿歸案,接受人民的懲罰!」
顧建國感激地點頭:「這大晚上的,可是麻煩你了陳所長!」
說著間,便又詳細介紹了情況,並把發生火災的地方指給了陳所長。
陳所長皺著眉頭研究一番,之後又找了幾個工人分別問話。
這邊孫豐收突然跑過來說:「廠長,我家裡有點事兒,我先回去了!」
顧建國其實現在心裡已經起了疑,當下便說:「先不急,你先讓陳所長問問話。」
孫豐收不樂意了:「廠長,我家裡爹病著,我得趕緊回去,這事兒比天大!」
顧建國臉頓時冷了下來:「你爹早不病晚不病,咋非這個時候病?豐收,這幾年我對你也不錯,關鍵時候,你就來這一手?」
孫豐收一下子惱了:「啥意思啊顧建國?你有錢你了不起啊,我爹病了你就不讓我回去,萬一我爹有個啥事兒呢?有你這樣的嗎?」
這三言兩語的,眼看就要吵起來。
陳所長那邊笑了笑:「這樣吧,都別吵了,都給我回所里一趟。」
孫豐收連忙說:「我不去,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家裡有事兒,我爹病著,我得趕緊回家!」
陳所長:「不行,磚窯上出了縱火案,你們竟然已經報案了,必須回去做筆錄,你是重要的見證人,不能離開。」
孫豐收一聽急了:「憑啥我去,火又不是我放的,是鬼放的,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憑什麼又讓我去?我爹病著,我得回家,反正我不去!」
陳所長啥人啊,幹了多少年了,一眼就看出來了,當下揮揮手:「你是縱火重要嫌疑人,不積極配合調查,給我銬起來,帶走!」
他這低聲一個冷喝,底下就有普通民警拿著鐐銬,上去就要銬住孫豐收。
孫豐收一看那冰涼的鐐銬,頓時嚇得不輕了。
都是普通老百姓,平時老實巴交幹活掙錢的,家裡有孩子有老人,這輩子沒進過派出所,哪裡見過這玩意兒?
一看這個,還以為自己要坐牢了呢,當下嚇癱了,瞪著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陳所長看這情況,也懶得帶回去派出所了,還得費油錢呢,就厲聲說;「還不老實交待!」
孫豐收到了這個時候還能說啥,哆嗦了下,把事情交待了。
原來他們村那個孫建設,有了點錢,回來后也想辦磚窯廠,想和顧建國合作。可是顧建國哪裡願意搭理他呢,好好的買賣,為什麼分別人一半?當然就把孫建設給拒絕了。
這孫建設後來乾脆自己也弄了一個磚窯廠,可是沒辦法,技術不行啊,費了老多錢建起來的環窯,燒出來的磚竟然是歪瓜裂棗的,根本不行,很是賠了一筆錢。
他為了這事兒自然是心裡不痛快,後來又看到顧建國這邊風生水起的,竟然還承包了銀行系統的宿舍樓,那可是一下子掙老鼻子錢了。
恰好孫建設和孫豐收還有點拐彎帶角的親戚,一般人都不知道這茬事兒的。孫建設帶了點禮物過去給孫豐收,哥兩個聊了老半天,最後拍板,孫豐收弄一個鬼火放火的事兒,把顧建國這邊事兒禍害了,然後孫建設在關鍵時候出錢出力幫助顧建國,從此後可以在這個窯廠算個股份了。
孫豐收交待完了后,痛哭流涕,坐在地上後悔:「我也是鬼迷心竅,他說事情成了,會分給我股份,你說我守著這麼大一個磚窯,看著一車車的磚往外賣,那都是嘩啦啦的錢,我能不眼饞嗎?我也想要股份,孫建設說,以後也分給我錢,賣一車磚,分給我五塊錢!」
顧建國聽完這個,直接一腳就踹出去了:「放你娘的屁,老子的磚窯,他孫建設就給做主了?他以為他是誰?做你娘的青天白日大夢去吧!」
顧建國兩腳對著孫豐收心窩子踢,他力氣大,心裡又實在是惱,腳底下真得沒留餘地的,這幾下子踢得孫豐收跟殺豬一樣哀嚎連連。
在場的眾多人,包括陳所長,見了這情況,就在那裡一個勁地勸:「哎呦喂別打啊,不能隨便打人啊!」
可是嘴上說這話,腳上卻不行動。
至於那些工人們,怎麼也沒想到孫豐收竟然編出這麼個瞎話來糊弄人,也都氣得要命,紛紛要去打孫豐收。
「x你娘的,害得老子昨晚上都不敢出來,就怕這鬼火了!原來都是騙人的!」
孫豐收被人圍著你一拳我一腳的好一頓打,弄了個鼻青臉腫,這個時候派出所陳所長總算出來了,把孫豐收銬起來帶上車,又要去找孫建設。
這事兒顯然沒完,縱火燒別人的財物,這都是犯法的。
後來孫建設被逮到派出所,又是罰錢又是拘禁的,真是飽受了一番苦,還傳出來一個「罪犯」的名聲,那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虧大發了。
而顧家人為了這事兒也氣,又跑過去把孫建設家大門給卸了,這才算罷休。
村裡人還記恨著當年孫建設弄三倍糧的事兒,也沒個人替他說話,反而拍手叫好。
當然了這是后話了,現在顧建國可是遇到個難題,這壞人捉住了,他的環形窯被搞了破壞,耽誤了出磚,這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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