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第三章(3)

長根望著方以智,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方以智說:「你還愣著幹什麼,你帶個路,我好去請人呀。」長根帶著方以智到各庄各戶去敲門。方以智先送上紅包,然後好語相請,惹得那些短工佃戶不知如何感謝,都贊白鹿山莊新主子有出息。待一切都安排完畢后,已是下半夜了,方以智才疲憊地回到澤園,上床休息。天邊剛露出一抹朝霞。白鹿山莊像開水沸了鍋一樣。露天空地上,擺了幾十張桌子,幹活的人酒足飯飽后,陸續下田去了。陳媽這才招呼旁邊的衣衫襤縷的老人、飢餓的孩子們上桌。這些孩子們一見到米飯魚肉已經是不顧性命,狼吞虎咽。方維儀有些難受,又有一些寬慰,挨著桌子打招呼,別咽著卡著。方以智和衣打了個盹,就起了床,到田裡一看,大伙兒都分頭有序地幹活,這才放了心。來到伙房,見姑姑望著鄉親們吃飯發獃,他輕輕地:「他們的日子太苦了。」方維儀:「智兒,難為你有這層心思。你長大了。」陳媽走過來說燜子里的飯已經吃光了。方以智連忙吩咐:「趕快去煮,讓大爺大娘、孩子們都吃飽。」陳媽又讓年輕媳婦洗米下鍋。方維儀:「智兒,今年你也給我派點活。」方以智說:「我已安排好了。姑姑,你就帶著少夫人和弟妹專門送茶水。茶水車我也準備好了。「上午,方以智再次來到河田裡,只見幾十畝大的見方已放了禾。禾子隨即捆紮成稻把,舞燈籠似的滿圩埂來回穿梭。庄稼人黃汗淌,黑汗流,來不得半點偷懶,他從心裡對農人不由倍加尊敬。田裡已經幹了腳,他踩著鬆軟的泥土來到割稻的人群前。嚓嚓的割稻聲整齊有力,非常好聽,年長婦女、年輕媳婦、未出閣的姑娘一例穿著打補丁的衣服,滿面塵土,彎腰揮鐮,齊腰深的稻子應聲而倒。方以智痴痴地望著,心裡想,這婦女們比男人還要苦十分。他不明白這世間怎麼還要把人分成幾等,讓一些人做重活,讓一些人指揮這些人做重活。不管讓誰做重活,都是一件痛苦的事,不經意間,他的手觸摸到口袋中經常賞玩的木牛流馬。他發憤會有一天要造出一個自動割稻和自動裝運的裝置,省去農人的勞作之苦。三潘翟一直住在清風閣。她常常憑窗遠眺澤園,時有悵然若失之感。沒事的時候,她在織布機前坐下來,想織點布。這一日,剛坐穩,還沒織兩梭子,卻見方以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潘翟心裡一陣慌亂:「你跑我房裡來幹什麼?」方以智涎著臉:「想你想死了。」潘翟:「放屁!」方以智見潘翟一本正經,只好斂起笑容,變得老實起來:「夫人,聽說你小令寫的不錯,能賞給我看看嗎?」潘翟來了興緻:「這麼說,我正要向你請教呢。」說完,從抽屜里抽出一疊詞稿,遞給了方以智,他一邊讀一邊大為讚賞。兩人頭對頭在一起,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方以智丟下詞稿,獃獃地望著潘翟。潘翟羞紅了臉,把頭扭向一邊。方以智一陣衝動,乘勢抱住了潘翟,她連忙掙脫。方以智:「怎麼,你不願意?」潘翟:「我是你妻子,有什麼不願意,只不過是我不願意這樣偷偷摸摸的。」方以智開導地:「反正我們已經結婚,這有什麼?」他復又抱住潘翟。她閉上了眼睛,一任方以智乘機在身上亂摸。外面傳來方維儀的喊叫,潘翟緊張地推開方以智,扣好小褂,慌亂地跑出屋外。方以智喘著粗氣,倒在椅子上,長長地吁了口氣。潘翟一整天像做了賊似的。晚上的飯桌上,她低頭吃飯,不敢看人。陳媽見狀,邊收拾碗筷邊說:「少夫人,你怎麼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潘翟趕緊搖頭。方維儀接過漱口水,數落著長根又去賭錢的事。方以智偷偷瞟了潘翟一眼,故意裝作輕鬆的樣子,聽了姑姑這句話,接過話茬:「總有一天把他辭了才好呢。」方維儀望著方以智,這才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智兒,這段日子讓你忙莊子上的事,心思也沒在書上,學問可得抓緊了。」方以智:「姑姑,今年可怪了,都到九月了,天還這麼熱。我天天晚上都在看書呢。不過,這晚上就是蚊子多。」潘翟放下碗欲走。方維儀心疼地:「我的兒,怪不得你身上叮的大包小包。少夫人,你是死人啦。」潘翟停住,低下頭:「我聽姑姑的吩咐。」方維儀:「你晚上到你男人屋裡替他打打扇子。」潘翟:「我……」方維儀:「這孩子,年紀輕輕,就是不知道疼男人。」潘翟紅著臉:「是,我這就上他屋裡去。」方以智走進屋,見潘翟已掌上燈,拿著芭蕉扇子候在門口。方以智不好意思地:「夫人,上午的事,我向你道歉。」潘翟莞爾一笑,朝他身上打了一扇子:「你看書吧,別到時候學問做不出來,又是我的事。你坐下,我替你打蚊子。」方以智非常規矩地坐到堆得很高的書前,不一會兒就沉浸在書海里。潘翟邊扇扇子邊偷偷拿眼瞧著他專註的神態:「密之,都說你是個奇才,學問很深,現在你在寫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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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大師:風流文士的傳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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