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第35章哭男人

誰知道剛邁開兩步,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高亢悲壯的哭聲:「我家六子命就這麼沒了,讓狼群給禍害了,我好命苦啊!」

顧鏡回頭看過去,只見那是個臉面粗糙的婦人,黑黝黝的,手裡還牽著兩個流鼻涕的小孩。

「我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哪!」

這麼哭喊著,她幾乎撲倒在了地上,於是就有旁邊男女過來勸她,扶起她,場面一片混亂。

就在這個時候,趙富昌並蕭鐵峰一起從後院回來了。

趙富昌來到近前,親手將那婦人扶起:「六子媳婦,你放心,以後你家的事就是全村的事,就是魏雲山的事,就是我趙家的事,我趙家有一口飯吃,就少不了這兩個孩子的!」

那婦人聽了后,不但沒有被勸住,反而是越發大哭起來。

「別人再是幫扶,怎及得自己家男人,可憐我這兩個娃,這才多大,從此就沒了親爹,這以後就是別人欺負的命啊!」

「六子媳婦,你這話就是信不過我了,有我趙富昌在,能讓你娘仨受委屈?」

婦人卻是忽地蹦起來,哭喊著道:「我如今又能如何,我沒了男人,孤兒寡母的,信不過信得過,我都得信了!

她這麼一說,眾人都不敢言語,彼此面面相覷。

這六子媳婦是直接和老頭獵人扛上了。

「六子媳婦,你這話說得可就讓人不懂了,如今六子出了事,咱們魏雲山哪個不難過,還不是想著你們娘幾個的善後,看看怎麼了結這件事?」

「了結……」六子媳婦聽得此話,突然嘲諷地大哭大笑:「我炕頭上熱乎乎的男人,如今連個骨頭都不剩下,在你們嘴裡,就成了個要了結的事,趙富昌,我看你乾脆把我們娘仨也了結了,免得礙你的眼!」

趙富昌此時臉色也難看起來,望著六子媳婦搖頭無奈地感慨道:「你說這話,實在誅心,我趙富昌一心為了咱村裡,一心為了六子,難道這也有錯?你們孤兒寡母,我自當竭盡全力安置,今日大傢伙都在,也好讓大家做個見證,以後兩個孩子的衣食我趙富昌全都包了!再不濟,認個干孫子也未嘗不可。」

誰曾想,那六子寡婦非但不領情,反而呸的一聲直接吐到了趙富昌臉上。

趙富昌何等人也,數年頭獵人身份,趙家又是魏雲山數一數二的大戶,在這魏雲山是跺跺腳都能震山響的人物,不曾想,如今竟然吃這麼個窮困婦人吐到了臉上。

大家全都屏住了呼吸,就連那重傷口都不敢喘大氣了。

接下來,這可怎麼收場?

那六子寡婦挺著胸,直接就朝著趙富昌來了,拿手指頭戳著他的鼻樑骨罵:「趙富昌,你當我不知道,我家六子怎麼沒的?還不是被你兒子給禍害的!大傢伙都說了那裡有狼,你兒子趙敬天一意孤行,非要帶著大傢伙去狼群里!我家六子是個膽小的,貪生怕死,說不去了,還被他瞪了一眼。結果呢,進去后就遇到了狼,我家六子屍骨無存啊!屍骨無存啊!」

說著,她又把自己兩個兒子往趙富昌那裡推:「你瞧瞧,你瞧瞧,他們才多大,一個四歲,一個兩歲,小的還不會說話!他連爹都不會叫,結果他爹就死了!以後你讓我怎麼給我兒子交待,說你們爹秋獵的時候死了,死在狼群里,是你們敬天叔叔帶著去送死的,死了后,連屍骨都沒能奪回來?!」

說到這裡,她一把抹去臉上的鼻涕和淚:「趙敬天你給我出來啊,你闖下這天大禍事,怎麼有膽子乾沒膽子出來,你讓你老子出來頂什麼缸?你出來給我說,我六子怎麼死的!你給我出來!」

她叫得凄慘,所有的人都默然無語,有的人甚至抬手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淚。

其實在魏雲山,每兩三年秋獵總會有一個兩個攤上事的,沒辦法,大傢伙是吃這口飯的人,和那些虎狼打交道,誰能保證一定不遇到個黑瞎子狼窩子的。

可是這次六子死得實在是太慘,他們都沒能把屍骨搶回來,而六子撇下這兩個孩子,孤苦伶仃的,看著也讓人心酸。

寂靜無聲之中,那個不足兩歲的小兒忽然「哇」的一聲張大嘴巴哭起來,小兒並不懂事,或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爹爹已經死了再也不回來,他只是見自己娘這麼哭被嚇到了。

他這一哭,在場的人都不忍心了。

「六子媳婦這下子怎麼辦!」

「兩個孩子太小了。」

「其實六子媳婦也說得是,便是有叔伯扶持又怎麼樣,孩兒沒有了爹,這以後可怎麼辦?」

「其實鐵峰勸了敬天的,敬天執意不聽,說鐵峰太老實,說山裡漢子要的就是這股子血性,結果……」

大家面面相覷,嘆息連連。

趙敬天固然是好的,可是大家不約而同地覺得,有時候趙敬天那性子也太大膽了,凡事總想著一口吃個胖子,不是個穩妥的。

山裡漢子固然要有血性,可是也得回頭看看那年邁父母,還有那家中妻兒,漢子死了,家裡媳婦和兒女哪個來養?

就在眾人的議論中,忽然一嘶啞疲憊的聲音響起來了。

「六子因我而死,我是應該站出來。」

這話一出,眾人都驚到了,忙轉身往後看,只見趙敬天正在兩個本家的扶持下,艱難地從後院走過來。

「你回去好生養著!」趙富貴斥責兒子道。

「事情因我而起,我斷沒有躲在後院做縮頭烏龜的道理。」趙敬天卻苦笑了聲。

說話間,他幾乎是被人硬架著來到了六子媳婦面前,之後噗通一聲,趔趄著跪倒在那裡。

「弟妹,這件事都怪我一時魯莽,好大喜功,帶著大傢伙進了那老林子,這才遇上狼群,讓六子兄弟沒了性命,今日你要打要罵,我趙敬天沒半個不字,任憑你處置!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沒半個不字!」

六子媳婦見了他,眼圈都紅了,撲過去狠狠地撕打:「你還我六子,還我六子,你磕頭又有什麼用,我給你磕一百個頭,你把我男人還給我!」

婦人哭喊之聲響徹魏雲山,不依不饒。

而那個跪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吐出一大口獻血,咚的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頓時現場慌作一團。

**********

一場鬧騰終於因為趙敬天的暈死過去而暫告一段落了。趙富貴並幾個本家人,又約上六子家幾位長輩奶奶,過去談事兒了。最後趙六子幾個兄弟一起上場,終於談妥了,說是給六子媳婦十畝肥田,另外再給蓋一處大瓦房,還要幫著她把兩個孩子養大成人。六子媳婦滿意而歸,趙家大出血,這件事算是好歹有個了結。

而趙敬天這邊,此時大家才知道,原來他這次也傷得不輕,心窩子那裡被狼墩了下,應該是受了內傷,回來后就沒法動彈了,如今因為六子媳婦來鬧騰,不得已被人扶出來,結果就栽倒了。

大家知道這個,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感慨。

有人覺得趙敬天這次也不是故意的,心是好的,是為了大家著想,況且他為了保護大家,自己也受了那麼重的傷,實在是不容易。

當然也有人說六子媳婦孤兒寡母的,沒了男人不容易。

說來道去的,嘆息一番,終究是或者散去,或者被扶起屋裡,算是暫且平息了,晚間趙家擺開宴席招待眾位獵人,然而大家吃得也是沒勁。

顧鏡和蕭鐵峰吃過後,便準備回自家山洞去,走在路上,想起今日見聞,不免皺眉。

蕭鐵峰看她皺著眉頭在那裡一臉沉思樣,不免問道:「我不在家這些日子,你可還好?」

他其實是想問,有沒有餓到啊,有沒有遇到什麼事啊,外面的香火還旺盛嗎?

然而顧鏡一聽,卻是心虛,頓時想起了自己闖的兩個禍——掉牙的哈士奇,嚇壞的百分之五十祖宗。

她忙掩飾性地咳嗽了聲:「沒什麼事,挺好的,挺好的。」

心裡卻在考慮,要不要先把哈士奇趕出去洞避避風頭?

「那就好。。」

蕭鐵峰這話說得緩慢沙啞溫柔,彷彿月光下的潺潺流水衝過細沙,纏綿無限。

顧鏡抬眼看了下這男人,想起剛才那六子媳婦絕望哭泣的樣子,忽而便覺得絲絲隱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別了他一眼,小聲責怪道:「這秋獵什麼的,還挺兇險,動不動就要死人的。你說你,沒事幹嘛往前面沖,搞得自己受這麼重的傷?若你萬一出個事,那可怎麼辦啊!」

萬一蕭鐵峰出了事,她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是不是歷史就被改變了,姥姥會消失,媽媽也會消失,那她豈不是就要活活餓死在深山裡?

好吧,那一切就消失了。

而蕭鐵峰也恰好想到了六子媳婦的哭泣聲,那六子媳婦和六子關係好得很,夫妻恩愛,如今六子沒了,若是六子媳婦不哭不鬧,趙家自然不會虧待她。可她只是咽不下這口氣,心痛六子,這才鬧一場。

這次后,雖說得了那麼多好處,卻也得罪了趙家,以後還不知道如何。

可是無論如何,六子死了,都有個媳婦為他哭天喊地。

那他呢?若他沒了,她會記掛著自己吧?

想到這裡,他低頭凝著這小妖精,略帶疲憊地啞聲問道:「若我出了事,你待如何?」

怎奈此時顧鏡正想著,他出了事,一切都消失了,當下心中恨極,輕輕掐著他的手掌心:「你若出了事,我也活不成的,我還能如何!」

這話一出,蕭鐵峰聽在耳中,卻是胸口熱流涌動,只覺得有一千種一萬種情意纏綿在體內,躥升到喉頭,讓他幾乎哽咽。

他狠狠抱住了他的小妖精在懷,粗啞地道:「我也是,你若離了我,我也就沒命了。」

顧鏡微閉上眼兒,感受著這男人強而有力的擁抱,想起他多少個夜晚在山洞裡兩個人之間種種,竟覺軟綿綿的酸楚甜蜜在心間流淌。

她喜歡享受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真盼著這一切是永遠。

「顧鏡,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男人剛硬的下巴輕輕磨蹭著顧鏡的額頭,低啞地在她頭頂呢喃。

「我,我也有好多話想對你說。」顧鏡輕嘆了口氣,粗哥哥啊粗哥哥,自己和他這緣分,不知道到何時!

蕭鐵峰聽她軟綿綿的語調,聽得半截身子都透著渴望,這幾日他外出深山之中,每每夜晚,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總是惦記著她,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被人欺負,也怕自己有個萬一,她在洞里等不到自己了。

他活了二十六年,從不曾忌憚過什麼,如今撿了這麼個小妖精,養在家裡細細照料,竟落得個瞻前顧後,唯恐沒了性命不能陪她天長地久。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牢牢抱著她,可算是踏實了。

「乖乖小鏡兒,今晚——」

就在這二人耳廝鬢摩之間,便聽到那邊有人急匆匆地過來:「大仙,大仙,你去救救我男人吧!」

額……又一個要救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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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個美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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