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三集(3)

陳可畫外音：「優優萬萬沒有想到，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走出家門，第一次離開姐姐，在人地兩生人海茫茫的北京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竟然就是照顧自己的愛人！那感覺如臨夢境。」郵局白天優優提著新買的手提包在打長途電話。陳可畫外音：「優優給家裡打了一個長途，她告訴姐姐她現在已經到了北京，已經找到了工作，讓姐姐放心。從電話里她聽出姐姐的聲音是那麼焦急和挂念。這說明她在姐姐心裡，除了姐夫之外，依然佔據著重要位置。這讓優優非常感動，這讓優優更加想家。但是，找到周月並且即將與之廝守的喜悅，已經壓倒了一切。」醫院地下室保姆宿舍晚上優優在保姆宿舍的大通鋪上分到了一個位置，她正把新買的被褥鋪開，旁邊一個小保姆不滿地指責道：「哎，你占的地方也太大了吧，你懂不懂規矩！」優優把自己的被褥往中間疊了疊，盡量縮小自己的空間，可不料另一邊一個胖胖的小保姆把她的手提包推過來，不客氣地說：「哎哎哎，你的東西不要到處亂放，要放在自己鋪上，到處亂放丟了東西我們可不管啊。」優優把手提包拿過來，放在自己床頭，當枕頭用。她敵意地看了那個找碴兒的胖保姆一眼。胖保姆馬上囂張地問道：「看什麼看，你看誰呀！」優優瞪眼說：「看你！你別欺負人好不好！」胖保姆一下愣了，沒料到優優會是這種態度，還沒等她發作，優優已經拿了條毛巾走出了屋子。屋裡的其他人都在胖保姆身後竊笑。胖保姆沖優優的背影叫道：「凶什麼凶，你以為你長得好就可以到處亂放東西，就可以占別人的地方嗎？長得好去做小姐好啦！說不定就是做小姐做不下去了才到這裡來的，我最討厭這種人，以為自己長得好就比別人特殊。特殊什麼？我才不睬你這一套。喂，你們也要小心點，做過小姐的人都有很多病的，傳染你們就划不來了……」胖保姆沒說完優優已經殺了回來，一把卡住胖保姆的脖子，用力把她推到牆上：「你說什麼，把話咽回去！」胖保姆尖叫著要撕優優的頭髮，優優靈活地閃開，一甩，將胖保姆甩在床板上，胖保姆摔得很重，四腳朝天，優優騎在她身上揮拳要打，胖保姆縮頭閉眼一陣慘叫，優優的拳頭掄起來卻沒有落下，見胖保姆嚇得發抖，便鬆了她，跳下床，揀起毛巾走出了屋子。胖保姆委屈地哭了起來，其他保姆有的驚訝有的竊笑，有的上去扶起胖保姆問長問短，有的向門外張望看優優是不是真的走了……醫院病房白天醫生們正給周月測量血壓脈搏，護士在周月手臂上接了吊針。優優站在一邊打著下手，動作顯得不那麼熟練。陳可畫外音：「優優真正見到周月是在三天之後。三天後周月從特護病房搬到了普通病房。也許因為他是因公負傷，所以被特地安排了一個單間，雖然只有十幾平米大小，但據說就是這種病房，按常規也只有處級幹部才配住上。」周月頭上依然纏著紗布，不知是傷病所致還是藥物作用，依然昏昏沉沉。醫生和護士走了出去，病房裡只剩下優優和周月。優優俯身端詳周月，周月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沒有半點光澤。他正在吃著醫院配的流食，把流食用吸管吸進胃裡，吸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閉著。優優輕聲問他：「哎，你還認得我嗎？」周月閉著眼，不吭聲。優優：「我也是仙泉來的。」周月把眼睜開了，優優驚喜地看他。她沒想到周月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尿。」優優：「什麼？」周月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又說了一句：「尿……」優優：「尿？」優優猶豫了一下，慌亂地跑到外面叫來一位男性醫生。男醫生拿來一隻小便器，塞進周月的被子里，然後說道：「尿吧，尿得出來嗎？」優優紅著臉看著。周月的兩隻手在被子里動了半天，終於尿了。好像尿了很長時間，男醫生才把小便器從被子里拿了出來，轉臉對優優說：「看見沒有，以後他要小便你就這樣給他，讓他自己尿，啊！」優優點著頭，接了小便器，跑到女廁所里，倒掉。她一邊刷洗著小便器，一邊幸福地自己笑了。陳可畫外音：「無論替周月做什麼事，優優都沒有一點骯髒嫌棄的感覺，反而，還覺得與周月更加親近。甚至，她覺得自己因此就成了與周月最為親密的女人，就像姐妹，就像……妻子。」病房白天晚上優優給周月喂飯，擦臉，捶背，日復一日，盡心儘力。優優問了周月一句話，周月點了點頭。周月對優優說了句簡短的話，優優也點了點頭。陳可畫外音：「從這一天開始，優優每天都在這樣的心情下，愉快地工作著，她幾乎不把這份工作當做工作，而是當做了她的生活。她發覺自己天生就是一個忠實可靠的妻子，可以比任何人都更加細心地照料著患病卧床的丈夫。由於大腦受損，周月變得幼稚無知，他因此對優優表現出無比的順從和依賴，這使得兩人的配合極為默契。優優就像小時候玩過家家那樣，和自己的玩伴互定了角色，認真地、幸福地、全心全意地，和周月一道，過起日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