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九集(2)

「她，她出什麼事了？」「她出了車禍。」「車禍？她……她受傷了嗎？」「沒有。她把一個女的撞了，是昨天晚上出的事情。昨天晚上她到你家去了，和你父母談了孩子的問題。因為她舅舅的公司現在急需一筆現款，否則只能破產倒閉。她舅舅對她有養育之恩，所以她必須回報。可她惟一能夠選擇的辦法……就是賣兒賣女！世上沒有一個母親，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可為了挽救她舅舅的公司，她做了決定，她用孩子和你父母達成了一項交易。從你家出來以後她就出了車禍……她很害怕，她給我打了電話，她讓我來找你。她說希望你能念及過去的情分，無論如何要拉她一把。而且不管怎麼說，她生了你的孩子。那孩子還不足一歲，一時半會兒還離不開母親。不管你是否喜歡這個孩子，也不管你是否接受這個孩子，他都是你的親骨肉。這已經沒法改變了。」姜帆用均衡的節奏慢慢道來，凌信誠卻聽得脈搏失控。他那一刻手足無措，想看清姜帆此時是怎樣的表情，但姜帆背對窗前的晨曦，整個面部只是一個青灰的剪影。凌信誠慌亂地問道：「她現在在哪兒，在公安局嗎？」姜帆回答：「對，昨天晚上抓的她。因為她撞的那個人傷很重，以後肯定要殘廢的，所以她把那人送到醫院后就害怕了，她害怕坐牢，所以她跑了，躲到她舅舅那兒去了。幾個小時以前，她聽了她舅舅的話，上公安局去自首了。」凌信誠皺起眉頭問：「法院會判她什麼呢，判她傷人罪？」「是交通肇事罪。」姜帆在做出這樣的更正後，才露出些許倦態來，他滿臉疲乏地嘆了一口氣，說：「她真的不想去坐牢的。」姜帆的表情讓凌信誠突然想到一個最核心的問題，這問題也許才是這個清晨的全部玄機，他尖銳地盯著姜帆試圖躲避的雙眼，語言的鋒芒和目光一樣銳利：「那你和她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一出事就先打電話找你？」姜帆果然如料地沉默了片刻，那片刻的無言道出了全部可疑。他有幾分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避重就輕地說道：「我是她的朋友，我們……是朋友。」「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是朋友了？」姜帆再度沉默，然後他說：「這些事也許以後再談更合適，現在救人要緊。」凌信誠則立即變得任性和惡毒：「好，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請你出去吧。你不是說救人要緊嗎，那你趕緊救人去啊！」姜帆沒再沉默，他慢慢地說道：「我們認識很久了。」「多久？」「大概，三年了吧。」凌信誠微微點頭，輕輕自語：「我明白了，你就是那個男人。」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抬高了聲音：「三年了，你怎麼沒跟她生個兒子？」姜帆依然表情鎮定，鎮定得幾乎沒有表情：「我本來以為孩子是屬於我的，後來證實不是。」「那你為什麼不去救她？」「我沒有能力。擺平這種事情需要關係，需要金錢。」「她要我怎麼救她？」「她不想去蹲監獄，哪怕法院定了她的罪，但只要能判她緩刑就可以。她的條件是，你父親後來答應給她三百萬元，她可以讓掉一百萬。還有那個孩子，她願意完全遵從你的意思。你要也行，你不要，就由她自己撫養也行。總之一切由你。」兩個男人的對話到此為止，他們互相對視著，沉默主宰了這間屋子。凌家別墅早晨保姆打開大門，門外站著面色蒼白的信誠。信誠走進屋子，看到一夜未眠的父母站在客廳里，父母又驚又喜地看著他終於歸來，一時誰都說不出話來。倒是凌信誠顯得平靜而又堅定，他說：「爸，媽，我要那個孩子！」父母驚呆地怔著，凌信誠又說：「那是我的兒子！」信誠公司外白天凌榮志和李秘書鑽出汽車，快步走進公司大門。凌榮志辦公室白天信誠公司財務總監和優優一道，拖著兩隻大皮箱走進屋內。財務總監對站在窗前沉思的凌榮志說：「董事長，錢都提出來了，一共三百萬。箱子的密碼還是原來那個。」凌榮志看看兩隻皮箱，吩咐李秘書道：「你和老黃把錢送到我家去，交給我太太。她知道這事。」李秘書點頭，和財務總監拖著皮箱走出了屋子，優優正要跟出去，凌榮志叫住了她：「丁優，你留一下。」優優在門口站住了。凌榮志態度溫和，說：「你過來坐，坐吧。」優優有點緊張，拘謹地走過去，坐下。凌榮志想了一下，問道：「你來信誠公司有多久了，工作還順心嗎？」優優說：「來四個月了，還順心。」凌榮志又沉吟片刻，說：「上一次陪侯局長那件事，我後來心裡一直很不安。我兒子為這事還和我吵了架。所以我一直想，想找你……說聲抱歉。侯局長那個人，對公司的生意，很重要，所以我當時確實也是希望你能陪他聊聊，讓他開開心。他後來對你做的事，讓我……怎麼說呢，讓我挺不好受的，所以今天，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除了這句對不起，我想以後我也會在你的事業發展的機會方面，多為你考慮的。你現在還和你姐姐在一起生活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